20.第二十章
岭南书院的的确确是天下叫的上名号的书院，可是比起岭南书院有同等名气的岳麓书院白鹤书院收学生的条件就宽泛了许多。三家书院都有当世大儒坐镇，可为何岭南书院偏偏要略胜一筹？
因为岭南书院坐落京师，自建国以来，宫中的每一位皇子都是在岭南书院进学的，京中的那些人钻破脑袋都想把自家孩子送进去，难不成还真的是为了让孩子们学知识么？不过就是为了能在书院中多结交一些贵人，这样往后说话办事也有能套近乎的人。
每年岭南书院招收的学子名额有限，刨开宫中的皇子们，每一个名额都是京中贵人们挤破了头都想要拿到的，可惜书院也知道，若是收取的学生只有家世而无天赋，久而久之就会败坏书院的名声，所以每次挑选学子的时候，书院都会破格录取那么一两个天资聪颖的学生，用来表明岭南书院并非浪得虚名。
毫无疑问，秦子楚便是今年破格录取的人。
秦子楚进了书院之后，就连爹爹对他都比以往要客气许多，而那位提正没几年的方姨娘，却是怎么都见不惯秦子楚，处处向他使绊子。想必今日爹爹发火，又是因为方姨娘做了什么蠢事吧。
凝香见自家小姐发呆，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小姐虽然年纪小，然而心思却是细密的很，自主母过世之后，小姐就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片刻钟之后，秦子兰回过神来，“凝香，你把糕点端上，我们一起去看看双儿姐姐。”
“小姐，这可是您最喜欢的牛乳菱粉香糕。这还是奴婢特意盯着厨房的做的，您一口都没尝呢。”凝香有些委屈。
“双儿姐姐是我长姐，我理应也该多去看看她的。”凝香听到她这样说，十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一个庶出的小姐，算的上您哪门子的长姐。”
秦子兰是听到这句话的，不过她私心里觉得凝香说的十分有理，所以就装作没有听见了。
秦双是方姨娘的女儿，今年已经有十六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都定了亲，只是她有一些特殊。秦双的枫林苑离着子兰的惠兰居不远，主仆二人步行过去也不过废了片刻功夫。
没让侍女通传，秦子兰直接进了屋子，“双儿姐姐。”
“子兰你怎么过来了？”秦双此时正在修剪早晨刚摘的栀子，见她过来搁下了手中的小剪子，净了手这才走了过来请她坐下。
秦子兰掩唇笑了一下，“双儿姐姐果然是好雅兴，看来是我打扰了。”
“你我姐妹之间说这般见外的话做什么？”两人亲昵地并肩坐到一起，倒还真像是一对亲姐妹了。秦子兰招呼凝香上前，开口道：“今日过来见姐姐是想让姐姐尝尝这牛乳菱粉香糕，最近厨房新添了一位做点心的师傅，听说手艺极好，所以特意命他做了，想要与姐姐分享一二。”
秦双伸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小咬了一口，随即夸赞道：“这牛乳菱粉香糕入口即化，牛乳味道清甜，丝毫没有腥味，倒不像是糕点，更像是羹了。”
“能让姐姐这样夸赞，那这位师傅手艺想必真是极好的了。”秦子兰微微笑着，二人不痛不痒地唠起了家常，正巧说到今日几位哥哥要回府，秦子兰状似无意地开口：“子楚哥哥似乎也从书院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秦双悄悄翻了个白眼，扯过秦子兰的手就教育起来了，“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怎么能配的上你的一句哥哥。”
秦子兰露出微微疑惑的眼神，“可是爹爹分明说过，往后就当子楚哥哥是我们秦府的少爷。”
“外人就是外人，怎么能一样。人家可是正经有爹有娘的，又不入我们家宗祠，也不上我们家族谱，又怎么能算作是府上的正经少爷呢？”秦双暗恨道：“不过就是寄养在我们府中的一条狗罢了，子兰你以后可别再称呼他哥哥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秦子兰不露声色地抽回手，小声说道：“姐姐可别这样说，子楚哥哥如今大不一样了，听外头的奴才说，他似乎带了位了不得的贵人进府呢。”
“他又能结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子兰你年纪小，可别听外头的奴才们瞎说。”她嘴上是这样说，然而心里也有些没底，那个秦子楚看上去似乎就和别人不一样似的，就算是认识了什么贵人，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秦子兰知道她心中绝对会起疑，于是装出不忿的样子，“双儿姐姐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雅正居看啊。”
秦双最受不得激，当下立刻就说：“好，我这就去看看，秦子楚那样的人，哪里比的上我哥哥半分！”说罢她又拉起秦子兰的手，“你也同我一起，也好让你看看清楚秦子楚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一同出了门，秦子兰柔声道：“双儿姐姐，我们就这样空手去看子楚哥哥，是不是不太妥当？”
秦双心思转了转，吩咐人把刚才的那份糕点给带上了，“这样就不算是空手了吧？”
雅正居离着她们的院子有些路程，秦恕嘴上说是雅正居安静，适合读书人住，心里却还是有些避嫌的意思。虽说秦子楚算是自家的侄儿，可毕竟是远房旁支的，要是同府中女眷有了什么牵扯反倒是不美。
一进雅正居，铺面而来的凉意让秦双气的暗自咬牙，她的枫林苑可都没有这样凉爽。秦子兰自然也感受到了，心下笃定之前凝香打听来的话并不是虚言。
在门外守着的仆从见两位小姐过来了，立马上前行礼，“劳烦三小姐和六小姐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子楚少爷。”
“怎么，现在还需要我们两位嫡亲的小姐在外等候了？这么大的日头要是晒伤了我们他担待的起么？”秦双心中不忿，语气自然算不上多好。更何况她还特意存了要让里头的人听见的心思，声音也要比往常大上几分。
秦子兰看着这位姐姐蠢笨如斯，好心情地笑了笑，并没有阻拦，只是乖乖巧巧地站在身后，像是不敢开口劝阻似的。
“三小姐，实在不是奴才想让您等，只是......”他小声说道：“子楚少爷房里有客，您直直闯进去又算什么事儿？”
“他的客是客，难道我就不是客了吗？你赶快给我闪开，我今天还非要闯进去不可！”
遇上这样胡搅蛮缠的主子，仆从们有苦难言，不过老爷叮嘱过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懈怠，只好堵在门口坚决不放人进去。
外头这样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屋里人的耳朵里，钟毓放下手中的棋子，皱眉道：“你院子里还有女眷？”听着吵吵嚷嚷还有些烦人。
钟毓倒不是干涉他的私事，她知道这个世界似乎男人很小的时候就会有侍寝的丫头，像她这具身子不过十三岁，陈矩都在她身边跟了三年了。她只是觉得子楚年纪还小，多行此事怕是亏了身子。修行者大多都会禁欲，除非是走邪路子的人才会想法设法的做这些事情。
总之，在钟毓的心里，做那种事情就是不好的。
秦子楚一怔，莫名有些羞赧之意，“我院中除开我娘和她身边伺候的婢女，没有什么其他的女眷。”
“那你娘的婢女似乎不太懂规矩。”
秦子楚：“......”
本来今日钟毓是想让秦子楚教她下棋的，被这样一搅和也没了兴致，于是她直接丢下手中的棋子说：“出去看看吧。”
此事门外那名“不懂规矩的婢女”气的脸颊都泛起了恼怒了红潮，然而此行她只带了一个婢女，算上秦子兰身边的凝香也才两人而已，根本就奈何不了这里的人。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出来的却不是秦子楚，而是一个陌生的，长相俊秀的少年。
守在门口的仆从见人出来，赶忙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六殿下。”
六、六殿下！在场众人听到这个称呼心头都是一震，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担的起一句殿下呢？！
秦子兰反应最快，扯了扯凝香的衣摆，也跪了下去，“民女秦子兰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听到秦子兰和凝香的声音之后，秦双这才后知后觉地行了礼。
钟毓摆了摆手，“免礼。”秦双没有想到秦子楚真的会结交到这样的贵人，之前一早想好的都是奚落的说辞，这下她的脑子都成了浆糊一般，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子楚整理好棋盘随后出来与钟毓并肩站到了一起，他在屋子里就听出外面是秦双的声音，刻意让钟毓先出去吓吓人的。这个秦双实在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有时候没脑子的人做出的事情才更加让人恶心。
“双儿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往常你可是从不踏进我这雅正居一步的。”秦子楚今年十五，比起秦双还要小上一岁。
秦双这会儿已经吓的回不过神来了，秦子兰嗤笑一声，上前道：“子楚哥哥，双儿姐姐得知你今日回府，特意过来送糕点的呢。”
这个女子声音甜软，语气活泼娇俏，像是夏日里吃进一碗凉皮，让人心头泛起一股清沁，钟毓没有忍住，往她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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