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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反栽赃


  武姨娘愣愣地望着俞筱晚半晌,真的没料到俞筱晚会拒绝她。

  想起几个月前表小姐帮敏儿推荐良师,想起几天前表小姐还热心大方地出借五千两银子,这举手之劳怎么就不愿帮忙了呢?武姨娘脑中灵光一现,忙竭力保证,“表小姐放心,西角门那儿都是我的人,如今主子们都在延年堂,仆妇丫头都在忙,保证不会有人看到表小姐过去。况且还有我妹妹一道儿,我早说好了,那是远房来打秋风的亲戚,让我妹妹去打发一下的。”

  这样的借口的确是好,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丽绢富贵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投奔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配合上价值几千两的松雾和灵芝失窃,这借口可就一点也不好了。

  本以为将银子借给敏表哥,以敏表哥的才干,应当能抢先解决掉,却没想到对方也早就防着这一手,事情发展在现在这个地步,俞筱晚认为欧阳辰必定不会老实在西角门的门厅里等着,此人是商户出身,必定狡猾奸诈,上回还是在二门花厅里见面的,这回却安排到了角门,他一定能猜出武姨娘等人很怕他被府中其他人看见,他若担心银子拿得不顺利,必定会善加利用这一点。她淡笑着提醒,“若是他不愿意在角门小厅里等着呢?若他使计溜进院子里来了呢?”

  这样的情形,武姨娘也设想过,早就防范了,在她管理后院期间,后院进了外男,不单是曹家的名声受损,她和敏儿也会被曹家抛弃的,因而她用极其肯定的语气道,“不会!那里我的人,会看住他的。”但心中还是担忧,想立即差人再去看一看。

  俞筱晚不答反问,“凡事都有万一!若是万一我和吴奶奶在半道上遇上欧阳辰,并且在交钱的时候被人撞个正着,只怕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传出来吧?”

  武姨娘干笑道:“不会不会,那个家伙年纪那么大,表小姐花一般的年纪,任谁都不会相信……”

  “是,欧阳辰年纪大,说是我的情郎,肯定没人相信,但若旁人说是我牵线搭桥,帮助吴奶奶和情郎相会呢?”

  这世间虽然不禁止寡妇改嫁,但朝廷提倡的是忠贞守节,还多次给守节的寡妇发匾额立牌坊,贵族之家更是严苛,逼迫未嫁的女儿守望门寡的事情不时发生,她俞筱晚居然还帮助寡妇会情郎,而且这个寡妇还是摄政王庶妃的寡母……张君瑶和晋王妃若是知道了此事,必然会为了维护皇室体统,请太后或摄政王下旨赐毒酒,俞筱晚、吴奶奶、吴丽绢和武姨娘,一个也别想跑。

  至于证据,杀人越货者入罪要真凭实据,但是淫乱罪却是莫须有的,况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小武氏不是要给欧阳辰五千两银票吗?若是没有私情,怎么会给一个打秋风的亲戚这么多银子?

  方才府中已经发现灵芝和松雾失窃了,接下来,张氏肯定会要求查帐,有帐无物,这几个月曹府都是武姨娘当家,是不是武姨娘监守自盗,偷了上等松雾和灵芝出去卖,银子给妹妹养老白脸?说是表小姐借的?对不住,你们三个是一伙的,没人相信。

  这样一环一环地紧扣下来,想必她们几人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真真是一石三鸟啊。

  俞筱晚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半分也不心软,淡笑着拒绝武姨娘:“所以,话是旁人说旁人听的,姨娘找的借口,也得旁人相信才成,我一未出阁,二未出孝期,若是有什么私会外男、或是协助旁人私会外男的传言流出府,我可只有抹脖子上吊的份了。依我看,吴奶奶和吴姐姐亦然。”

  这个道理武姨娘懂,可是,现在欧阳辰已经找上门来了,不解决了他,妹妹立即就会身败名裂。武姨娘忍着心慌,还想劝服俞筱晚,却被俞筱晚抬手打断,轻柔而不容拒绝地建议,“要我说,吴奶奶也不要去。”

  武姨娘苦笑,“表小姐若真不愿去,我也没有法子强求,可是我妹妹却是非去不可的,否则那个贼子闹将起来……”

  俞筱晚眼角的余光扫到花坛边露出的一角衣料,青灰色的滚边裙摆,这是府中多数管事妈妈穿的颜色……应当是张氏身边的曲妈妈,只有她才会这样偷偷摸摸。

  想听壁角?好,我让你听个够,让舅母也知道知道算计自家人的后果!

  “闹将起来又如何?姨娘何必怕他闹?他敢闹吗?他若是在这曹府之中口吐污言,舅父一定会令人将他剁成肉泥,埋在花坛下做花肥,反正他生意失败债台高筑,不敢回原籍,便是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再在府中下个封口令,保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风声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去。因为,吴姐姐是舅父推举入选的,若是吴姐姐品行有污,舅父难免要担当失查的责任,就算不用担当失查之责,他此举也是断了曹家的富贵路,姨娘你说舅父会不会这么做?”

  “他若是敢到府外乱说话,吴姐姐自是不可能嫁入王府,可是他就能得了好吗?男人最恨什么,最恨的就是戴绿帽!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吴姐姐已经算是摄政王殿下的人了,姨娘你说,摄政王会不会派人杀了他和所有听到这些闲话的人?所以说,姨娘你们根本不必怕,只要他敢乱说话,他的下场就是死!若他是被人收买的,那么不必他乱说话,下场也是死!而且,收买他的那个人的下场,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舅父不会放过她,曹家人不会放过她,摄政王殿下也同样不会放过她!”

  俞筱晚的笑容恬静,语气淡淡,说出口的话却惊得武姨娘倒退几步,“若姨娘还是不放心,我这有包哑药,只须用一指甲盖儿的份量,包哑!远来是客,待客怎能没有茶?”

  俞筱晚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强行塞入武姨娘的手中,扬了扬声,一字一句清晰明确地道:“姨娘立即就派人冲到茶里去吧,先毒哑了他,再跟大表哥说,带几个小厮过去,将他打一顿,挑了手筯脚筋,装作是被贼人抢劫了,丢到城外去,也就没事了。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还怕他作甚?”

  武姨娘整个人都呆了,傻傻地看着俞筱晚,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朱唇,脂粉未施的小脸上,肌肤润白如玉、笑容甜美如蜜,清澈的双瞳恍若天真无邪的婴儿,可是……可是……她却能将事情的利与弊分析得这般透彻,还能镇定地说出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

  就在武姨娘呆愣的时候,不远处的花坛传来一声脆响,好似什么人踩断了地上的枯枝。武姨娘大吃一惊,忙低声喝问,“什么人?”

  随即传来一声猫叫,武姨娘迟疑地问,“府中没有养猫啊,难道是野猫?”

  俞筱晚莞尔道:“是曲妈妈,她刚才一直在偷听。”

  武姨娘更是慌张,“那怎么办?夫人若是知道了……”话说到一半,想到刚才表小姐总是提“收买他的人”会如何如何,终是醒悟过来,我说这个欧阳辰怎么这么巧能找到妹妹,说不定就是夫人暗中挑唆的!

  思及此,武姨娘恨得直咬牙,若真是夫人挑唆的,今天就是把五千两银子给了欧阳辰都不可能善了!她心念疾转,再狠狠地一咬牙,“多谢大小姐的药!”

  俞筱晚用“你真奇怪”的眼神看着武姨娘,“姨娘难道真打算去下药么?曲妈妈都已经听到了,若真毒哑了欧阳辰,可就犯了官司了,舅母再拿着大做文章,姨娘你可吃不了兜着走。我方才说的话,不过是想让曲妈妈听听,免得舅母以为咱们拿这个贼子没办法而已。”

  武姨娘松了一口气,她一介女流,还真是不敢干这种事,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个年幼的表小姐心思缜密、智计百出,而她一来关心则乱,二来还真是没有良策,忙握着俞筱晚的手恳求道:“还请表小姐指点迷津。”

  俞筱晚轻柔地一笑:“姨娘不必着急,你的人既然看住了欧阳辰,他一时半会应当溜不进来,你只需派两个忠心的妈妈,如此这般行事……另外,让大表哥派几个机灵点的亲信小厮守在西角门外的巷子里,看到他出来,就用麻袋罩住头狠狠地打,记得,打的时候要这般说……”

  俞筱晚低声耳语了几句,武姨娘越听眼睛越亮,若是一枚棋子知道自己无论怎样惟命是从,最后的命运都是死的话,他还会听棋手的吗?不由得唇角含笑道:“表小姐真是机敏过人……只是,就这般放过夫人,我、我真是不甘。”

  俞筱晚轻柔而优雅地勾起唇角,语气中有淡淡的嘲讽,“晚儿是晚辈,纵使舅母要教训晚儿,晚儿也不能回嘴,只能受着,可是欧阳辰会做出什么事来,晚儿却是管不到的。晚儿只要他不会出现在后宅,不让几位姐妹的闺名受损就行。”

  武姨娘听得心头一震,对啊,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欧阳辰本来就是条疯狗,若他真是等不及跑进后院,那曹家的姑娘们的名声可都毁了,一个也别想嫁出去。她忙向俞筱晚告了罪,到前院去找儿子。

  欧阳辰坐在西角门的门厅里烤着火盆,越等越是烦躁,正琢磨着怎么逼小武氏快点来,忽听门外那两个守门的婆子聊起了闲天,话题无非是哪府的前院小厮悄悄跑到后院,被当成贼子乱棍打死,哪家的丫头说话不注意,被远远的发卖……最后,一个婆子感叹道:“越是高贵的人家越要脸面,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另一个婆子唬了一大跳,忙低声喝道:“这种话也敢说,不要命了……呀,是姨娘身边的大丫头过来了。”前面说话的婆子立即噤了声。

  刚停了闲谈,便有一名俏丫头推门而入,正是前几日悄悄送他出府的那个,高昂着光洁的小下巴,冷冷地道:“你先回吧,今日府中有客,吴奶奶没空接待你。”

  欧阳辰一听就火了,“哟呵,敢这样跟大爷我说话,就不怕我嚷嚷出去?”

  那丫头冷笑道:“你只管嚷嚷,看我怕不怕,反正又不是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来传句话。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旦不是秘密了,可就别想卖钱了。”

  “你!”欧阳辰恨得牙齿痒。做生意自然要跟官府打交道,欧阳辰也算是处事老道,何况刚刚才长了“见识”,知道这小丫头说得没错,若是嚷嚷得大伙儿都听到了,还不知道曹府会怎么对付他,当下只得黑着脸道:“那我明日来。”

  “随便!”小丫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欧阳辰横眉立目地恨了半晌,只得先走了。西角门外就是一条极窄的小巷子,他刚出了门,头顶就降下一朵乌云,整个人被罩在一个大麻袋里,顺势按在地下,还没等他明白过来,身上就连挨了几棒,痛得他手脚抽抽,忙大喊道:“我是吴奶奶的表哥……”

  可是加在身上的棍棒根本没停,反而还更加重了,还有人低语道:“快赌了他的嘴。”

  立即有人勒住他的脖子,也不知用什么东西,隔着又脏又臭的麻袋在他嘴部的位置绑了几圈,使得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无数棍棒落了下来,欧阳辰浑身剧痛,却只能在地上扭动,根本挣脱不了,只听得一人小声地叮嘱道:“小心些,夫人可千万交待了,人要打死,但一定不能有血。”

  “明白。”

  又有人迟疑地问,“也不知他的事是不是办妥了。”

  随即有人接话道:“进去了这么久,当然是办妥了。”

  “对。”

  “没错。”

  “往死里打。”

  “若是不挣扎了,应该就是死了,一会儿记得抬到城外山沟里丢掉。”

  欧阳辰听到这话,忙渐渐“无力挣扎”直到僵硬不动。那几人似乎也打累了,停了手,便有人要解开他头上的绑绳,一人喝道:“干什么,怕没人看见?”

  那人闷闷地道:“看看死了没。”

  “摸下气息不就行了?”一只大手隔着麻袋来摸他的呼吸,欧阳辰忙屏息装死,“死了。抬上车吧。”

  跟着,欧阳辰被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晃得厉害,伤口震得剧痛,好几次欧阳辰都差一点儿忍不住申吟了出来。

  过了一阵子,许是已经出了城,押送他的人开始肆无忌惮地聊起天来,话题当然围着他转,一个一个的都在嘲笑他有多么愚蠢。世家大族最看重名声,爵爷若是知道有他这号人,不也得赶尽杀绝?何况此计是夫人和张夫人一同定下的,为了不让吴奶奶以后有机会翻身,也会杀他灭口,这都想不明白……

  欧阳辰听得心头大震,原来真是那个背后的贵夫人干的!

  张氏和张夫人有着一个共同要对付的目标……吴丽绢,为了不让她入选,派了人去清河县打听吴家的情形,终于让他们查到了此事,拿银钱收买欧阳辰要挟小武氏。欧阳辰正好最近生意不大好,亏了不少银子,便一口应承下来。张氏后来一直被禁足,手中无权,这事儿是张府中人去接洽的,来人当然不会告诉欧阳辰自己的主子是谁,可欧阳辰此人十分狡猾,暗中跟踪,早就将张府和曹府的状况摸清了。

  这些人又一口一句“夫人”、“张夫人”的,他哪会不知道债主是谁?

  摇晃了不知多久,欧阳辰终于被人抬下来丢掉。落差不算大,但是他身上本就有伤,人家丢得也不轻,身子重重着地,差点痛得他弓起腰,幸亏强行忍住了,等了许久,没听到马蹄声,他僵硬地保持着地里的姿势不敢乱动……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听到上方传来几人轻松的声音,“应该是死透了。”

  “晚上就会被野狗叼了去,不会留下痕迹。”

  “咱们回吧,领赏去。”

  马蹄声和车轮声渐行渐远,欧阳辰才敢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悄悄动了动手脚,剧痛!浑身的肉都在哆嗦,痛得他几乎无法顺畅地呼吸,只得躺在地上不动,过了许久,才慢慢缓过了气,他这才慢慢地坐起,麻袋并没封口,只是绑了他的嘴,他摸索着找到绳结,打开,一点一点将麻袋从头上脱开。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缓慢……因为痛,但每动一下仍是剧痛无比。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已经是满天星光了。他呆坐了一会儿,回忆起一路上听到的话,眼眸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贱人,以为老子已经把事办了,就想杀人灭口?居然敢阴老子,老子要叫你们不得好死!

  再说俞筱晚与武姨娘作别后,施施然转回身,步态婀娜地慢慢走到延年堂。

  老太太和张氏正陪着夫人们聊天,曹氏三姐妹就陪着小姐们,听到杜鹃通传“表小姐来了”,老太太立即笑道:“是我外孙女,来给王妃和几位夫人请安。”

  众夫人的目光就都看向门口,只见一名少女袅袅婷婷进得门来,一身月牙白的蜀锦起暗福云纹褙子,腰间一条鹅蛋青绣竹叶纹的宽边腰带,显得身线窈窕动人,头上梳着双垂髻,只簪了两三只银簪银钗,简洁大方。她眉弯如月,杏眼琼鼻,樱桃小口,小小年纪就有了魅惑人心的容颜,唇角微微上翘,不笑亦带三分笑,显得十分乖巧温婉。

  待俞筱晚行过晚辈礼,晋王妃难得和蔼地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感叹道:“竟是这般清雅脱俗,依我看,韩大人家的千金也不如你。”尤其是眉目之间的高贵清华之气,竟不输于自幼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几位公主,举止也端庄优雅得无可挑剔。

  俞筱晚羞红了脸,谦虚道:“王妃谬赞,晚儿蒲柳之姿,不敢当此赞美。”声音柔软甜糯,令人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唇角。

  几位夫人对她的印象都极好,细细问她读了些什么书,有什么喜好之类。俞筱晚都一一作答,中规中矩。晋王妃忽然从腕上褪下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戴在她的手上道:“来得匆忙,这个就当是见面礼吧。”

  俞筱晚受宠若惊,忙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含笑道:“还不快快谢谢王妃厚爱。”俞筱晚这才屈膝道谢。

  晋王妃给了,几位夫人也得给,就连张君瑶都不情不愿地褪了一只玉镯给她。俞筱晚总要先看到老太太的暗示,才敢接见面礼,几位夫人见她如此乖顺听话,事事都要先询问长辈的意思,心中更是满意,暗暗点头,有人便开始盘算着结亲了。

  张氏早就在皱眉头,晚儿怎么会来延年堂,她不是应该陪着小武氏去西角门了吗?难道她怕沾上臊味,不愿帮忙?这可怎么办?

  这回来的客人身份极高,厅中只留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俏丫头服侍,曲妈妈候在院子里不能进来,所以张氏这会儿还不知道事情有变,恼恨之后也只能运了运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大不了这一回就放过这个臭丫头!

  抛开了此事,张氏重又亲切地笑着与客人聊天,心中却又生了另一种不平,晋王妃方才可没给雅儿见面礼,却给了晚儿,怎不叫她怒火中烧?

  这位晋王妃就是推举张君瑶的贵人,她与太后是亲姐妹,张长蔚和张夫人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求到她跟前,又百般地奉承讨好,才算是攀上了点交情。今日张夫人来访是早定下的,特意多邀了几位夫人,一是为了不显得突兀,二嘛,也是为了造点声势,三嘛,这几位夫人家里都有年纪相仿的公子,对雅儿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是曹中雅方才一番卖力表现,几位夫人热情的赞美,怎么听都是客套居多……

  沙漏一点一点流淌,张氏越来越坐不住,好不容易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她忙低声跟老太太说,“我出去问问武姨娘席面准备得如何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张氏忙出了中厅,曲妈妈极有眼色地跟上,来到雅年堂,打发走了小丫头,才将自己偷听到的话禀报给主子。张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臭丫头可真狠啊!”又急切地问,“不会真的作掉了那人吧?”若是没了证人,可就麻烦了。

  曲妈妈的腿现在还是软的,“可不是么?老奴听着都心肝打颤。不过,武姨娘可没这个胆子。”

  张氏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老奴去了西角门,那人已经被他们打发走了,只能下次再见机行事。”

  下次?下次个屁!张氏几乎把牙齿咬碎,“你当瑶儿可以这般隔三差五地来么?”若摄政王妃以为瑶儿与吴丽绢结成一党,可就麻烦了,又一想到俞筱晚坏了大事,恨不得咬她一口才好,“那个臭丫头,我总有一天要收拾了她!”

  按她们的原计划,等到俞筱晚、小武氏和欧阳辰见上面了,就赶在交银票的当口来个人赃并获,将三人看押起来。再到延年堂的附近弄出点声响,吵到客人了,老太太事后定会责问。张夫人和张君瑶借口要与吴丽绢多亲近亲近,到吴丽绢的院子里坐一坐,回去时来延年堂告个别,就能撞个正着,老太太就是想私下了事也不可能了。张君瑶可以求见太后或者摄政王,赐死吴丽绢,而武姨娘和小武氏,则只有悬梁自尽。

  所以刚才张氏一直在等那阵动静,却一直没等到,这才会焦急上火,这计划不知谋算了多久,哪里肯这样白白放过?张氏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又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回了延年堂。

  再看到俞筱晚,张氏都差点端不住脸上的笑,张夫人暗暗朝张氏打眼色,询问事情进展得如何。张氏端起茶杯,揭开杯盖,借着吹散氤氲的水气,微微地摇了摇头,张夫人差点没气死,这个没用的小姑子!她们张府出人出力出银子,不知忙碌了多久,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还是在她的地盘上,居然都没把事办好!

  宴席散后,张夫人久等不到张氏的暗示,只得与众人一起告辞。几位夫人都一一亲切地拉着俞筱晚的手,邀请她日后跟着老太太或是张氏来府中坐客。

  张氏和曹中雅都郁闷到了不行,怎么都没想明白,俞筱晚实在没说几句话,可这些夫人怎么就是看重她?

  俞筱晚将她二人的神色收于眼底,淡淡嘲讽地想,张氏犯了一个常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拿自己的想法来套在别人身上。

  曹家现在根基不深,张氏才要这般攀附权贵,为儿子谋个好前程。可这些夫人都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再攀就是皇亲国戚了,但皇亲国戚始终会与皇位传承联在一起,一个没攀好,就会弄得家破人亡,所以真正的高门,选媳妇要家世,却更看重品性。

  而且,聪明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是傻子,尤其是媳妇,最好是出身名门、容颜秀丽、举止娴静、大方温婉、乖巧听话好拿捏,俞筱晚的表现就完全符合她们的心意!反观曹中雅,倒也是靓丽大方端庄,却显得太过聪明伶俐了一些,若是拢住了儿子的心,只怕就不会把她们这些婆婆放在眼里,弄不好还要来抢府中的权,所以夫人们当然要掂量清楚……

  客人们的马车出了大门,老太太含笑扶着俞筱晚的手道:“我的晚儿就是可爱。”

  曹中雅心中不服,扶住老太太的另一只胳膊,撒娇道:“老太太,难道雅儿不可爱吗?”

  老太太呵呵笑道:“可爱,都可爱!”

  张氏忙紧步跟上,喟叹似的道:“幸亏街面上有松雾和灵芝卖,否则可是会把晋王妃给得罪了去。”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道:“时辰还早,去把管事妈妈和武姨娘叫来,帐册也拿来,这么多年了,咱们曹府还是第一次失窃,必须一查到底。”

  张氏听得暗喜,立即着曲妈妈去办,又悉心扶着婆婆回中厅坐好,将爵爷也请了来。

  不多时,武姨娘和管仓库的王嫂子、管厨房的周妈妈都来了,恭恭敬敬福了礼,垂眸屏气地等待老太太发放。

  “武姨娘你先说说吧。”

  武姨娘也怕会惹火烧身,早就叫巧印和巧如仔细查了帐,没有人领,厨房也没用过,只有可能是仓库管理不当,丢失了。

  王嫂子立即喊冤,“奴婢一家子在曹府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做过监守自盗之事,况且奴婢要偷,也会去偷些数目多又好卖的物品,还不容易发觉,这两样这般贵重,奴婢偷了也卖不出去啊。”说得合情合理。

  老太太眸光沉暗,不言不语。曹清儒却十分恼怒,“不是你,你就说出个人来,哪些人没拿对牌就进了仓库?”一下子掉了几千两银子的东西,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不肉疼才怪。

  张氏则拿起帐册假装翻看,“嗯,自打妹妹接手后,便没盘过库?”

  武姨娘心道,仓库一年盘一次,现在不是年关,府中又没大事,盘什么库?嘴里却恭顺地应道:“是,按老规矩一年盘一次。”

  张氏暗暗冷笑,面上却显出为难,“我交给你的时候还在库中的,那时拿别的东西时看到过。”

  王嫂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啊,对了,月初时老太太身子不适,从仓库里拿了两支老山参,老山参跟灵芝是放在一块儿的,当时奴婢看了灵芝还在。”

  “这么说就是最近的事了。”张氏下了结论,正容道:“这些东西的确很难卖出去,许多府中的确是想要,可是怕买到假货,多半都是会去可靠的店铺中购买,我相信,这些几样东西,至少有一部分,应当还在府中。”

  曹清儒的眸色一沉,长身而起,大喝道:“曹管家,立即将玉姨娘、石姨娘和几个哥儿姐儿叫到延年堂来,你再带人进来,搜府!”

  竟然不用内宅里的婆子,可见爵爷是动了真怒。张氏垂头品茶,心中得意不已,又建议道:“爵爷,为了公平起见,最好各个院子里的人都各安其位,不许随意走动,已经在这儿的,就呆在这儿。”

  曹清儒点头,“嗯,正该如此!”

  俞筱晚心念微动,舅母不可能无缘无故引得舅父来搜府,难道她往武姨娘的院子里栽了赃?这么一想,便注意起屋内诸人的神色来。

  武姨娘早就想到了这一节,也早就让巧印巧如暗中将自己住的院子和吴氏母女住的院子仔细搜了一遍,所以这会儿半点也不焦急。她不焦急,刚刚被传到延年堂的曹中敏在听说此事后,脸色顿时一变,随即强压下心慌,与弟弟并肩坐下。

  这一点小小的神色,并未逃过张氏的眼睛,她在心里大笑不已,武姨娘啊武姨娘,你自以为聪明,事先查了院子,却想不到你那个引以为傲的儿子,马上就要打你的脸了!

  因为快到年关了,曹中敏便想准备一份厚礼送给恩师,得知恩师有陈年旧疾,犯病时要服用灵芝粉,他就一心寻一枚上品灵芝,他有个交好的同窗家中,就有一枚。这位同窗性喜赌博,所谓十赌九输,最近银子亏得多了,便偷了家中的灵芝卖给他。验货后确认是上品灵芝,市价要一千五百两银子,而同窗只收一千三百两,并再三表明事后他父母要如何处罚他,都与曹中敏无关。曹中敏十分心动,便付了银子买下,现在就放在自己卧房的柜子里。

  而此时的曹中敏也明白了,自己中了计,还是被最要好的同窗给骗了!

  曹中敏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心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说,还是不说?现在说,他不会被当成偷灵芝的贼,可是俞家的铺子还没分红,以他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例钱,平常还要共用,这一千三百两要存到哪一年?其实,这些银子是他在打理曹家的产业时,从手指缝里漏下来的,父亲不是傻子,必定想得到这上面,以后恐怕就不会让他管家里的产业了,而姨娘也有可能被牵连;若不说,在他屋子里搜出了灵芝,要如何解释?弄不好,自己和姨娘还是会被当成家贼。

  他急得心里跟猫抓了一样,可是表面上还要镇定自若,想假装喝茶掩饰一下,端起茶杯却发觉自己的手抖得杯盖咯咯作响,吓得赶忙又放下。

  一抬眸,曹中敏的目光与俞筱晚在空中对接了一下,她的眸光淡然宁静,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曹中敏心中一动,眼神闪了闪,发出了一个求救的信号。

  俞筱晚却似没看懂,浮光掠影般地将目光转向了老太太,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小脸晕红,细声跟老太太道:“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

  老太太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让初云侍候着。”

  初云忙上前扶着小姐往后面的净房走。张氏并没在意,净房只有一扇天窗,俞筱晚不可能溜出去,再者,她要抓的也是不她。

  转过屏风的时候,俞筱晚的眸光淡淡在张氏的脸上一扫而过,眼底轻嘲淡讽,只怕舅母您的希望要落空了呢。

  到了净房,俞筱晚飞快地交待初云,“我出去一下,你守好,别让人进来。”说罢便将裙角往腰间一掖,飞身跃出了天窗。

  跟蒋大娘习武已经有半年了,俞筱晚是个女孩子,年纪又不大,身体本就轻盈,所以最出色就是这轻身功夫。她借着夜色的掩映,飞速地掠入曹中敏的房间,没找多久,便找到了那只锦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灵芝。

  灵芝是老人们用的,武姨娘和敏表哥都不需要用,买灵芝做什么?俞筱晚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送恩师!不过灵芝这么贵重,买灵芝的银子肯定没过明路,但显然被张氏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莫非这本就是她早就布好的局?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俞筱晚冷冷一笑,搜屋是吧?若是从舅母的房子里搜出来了,不知舅母要如何解释?

  俞筱晚立即又飞身跃出,往雅年堂而去。

  将锦盒藏在张氏卧房的多宝格上,俞筱晚正要回去,忽然觉得背上一阵发寒,猛然一回头,身后竟不知何时跟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呀……”饶是俞筱晚再镇定,也被唬了一跳,差点大叫出来。

  不过来人显然更怕她叫,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这人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之中,就连眼睛那儿都蒙了黑纱,但有一种冷酷而霸道的气息喷涌而出,令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地紧张、胆怯。

  眼睛蒙着难道看得见路?俞筱晚紧张的脑中忽然蹦出这么个疑问,她随即察觉到,此人没有恶意,身上没有杀气。有了这层认知,她便慢慢镇静了下来。

  来人显得很欣赏她的胆识,两道凌利的视线透过重重黑纱,投射在她的脸上,“你在干什么?”

  这话似乎应该我来问,俞筱晚有些无奈,不过还是乖巧地答道:“栽赃。”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这么老实,眉毛扬得老高,半晌接不上话,好一会儿才问,“栽完了?”

  “栽完了。我得回去了,再不走会露馅。”俞筱晚诚恳地道:“要偷东西快点偷,一会儿管家会带人搜到这来了。”

  那人不禁笑道:“多谢提醒。”然后松开了手。

  俞筱晚一得自由,立即从窗口跃了出去,飞快地溜回延年堂。

  张氏看到她就轻嘲道:“就回来了?”

  相对于上茅房来说,时间是长了一点,俞筱晚但笑不语。

  不多时,曹管家召集齐了人手,开始搜府。众人在延年堂没等多久,曹管家就脸色尴尬地来回话,“回爵爷的话,在、在夫人的屋里发现了一盒灵芝,有、有三枚。”

  “什么!”张氏腾地就站了起来,声音尖得刺耳,“你胡说!我哪里有灵芝!”

  俞筱晚也慒了,明明盒子里只有一枚灵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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