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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父亲死因不明


  “这几日你还是同往常一样,不必刻意与石姨娘疏远,但也不要过于亲近。”

  俞筱晚听完芍药的回禀后,并没要她继续探听什么消息,只是叮嘱她小心自己的言行,免得被舅父发觉出什么来,惹祸上身。这既是为了芍药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石榴的安全着想。石榴帮着引曹清儒去花园子里的偏僻角落,又听了那些个难听的话,只怕事后曹清儒回想起来,会疑上了她,俞筱晚帮着安排了一些善后事宜,圆了石榴引曹清儒去那儿的话,但之后几天石榴与芍药的言行都必须谨慎,毕竟戴绿帽是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就怕曹清儒心里膈应,拿石榴出气。

  芍药也知这个理,恭敬地应了一声,“石姨娘是知晓分寸的,也同奴婢说了这话,还让奴婢代为向小姐道谢呢。”

  俞筱晚笑着客套了一句,便打发她回自己屋内绣嫁衣。芍药与许茂的独生儿子许有根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腊月十日成亲,老太太和小姐都帮她出了一份嫁妆,嫁衣却是要自己绣的。所以最近俞筱晚也没招她办什么差事,让她全心全力绣嫁衣。

  待芍药走后,初云不由得问道:“小姐,难道您不好奇舅老爷要怎么处置舅夫人么?”

  俞筱晚抬眸看了初云一眼,小丫头的眼睛闪闪的都是兴奋好奇的光芒,想也知道是她自己想看热闹!俞筱晚淡哼了一声:“你想看就去看,一会儿我就让初雪替你准备一口榉木棺材便是。”

  初云开心的笑容僵在脸上,嘟着小嘴问,“怎么呢?”

  俞筱晚被她给噎了一下,看了看她清秀动人的小脸,似乎还是情窦未开,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有多么羞耻了,她只有酌辞解释了一番,而后道:“凡是知情的人,舅父一定会想法子处置掉,你想看热闹,也得有命看才成。”

  初云吓了一跳,“小姐,我不去看了。”

  嘴里说不去看,可是到底还是很好奇,舅老爷会怎么处理这对男女,她便唆使着丰儿去打听消息。

  俞筱晚却是带着初雪和赵妈妈去了延年堂。老太太正在翻自己的嫁妆箱子,三个孙女的亲事都定下了,她这个做祖母的自然要送份嫁妆。

  “晚儿快来帮我看看,这几样首饰好不好?”

  老太太欢喜地拉着俞筱晚坐在自己的身边,将几套赤金镶红宝的首饰拿给她瞧。

  俞筱晚逐一看过之后,认真地道:“都是好东西,款式也好,只是颜色陈了,得清洗、抛光一下。”

  老太太含笑道:“我也这么觉得,杜鹃,一会儿你拿去交给曹管家,让他送去首饰店里清洗。”

  吩咐完毕,老太太扭头看向俞筱晚,含笑问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俞筱晚抱住老太太的胳臂撒娇,“为什么晚儿来看您,就一定是有事呢?人家想到过几日要回汝阳,好些日子见不到您,才特意过来多陪陪您的。”

  “呵呵呵,少来骗我这老太婆!”老太太听着心里受用,知道这是晚儿的心声,可是仍然清楚,晚儿有事求自己的。

  舅父果然没有将舅母的事情告诉老太太。想来也是,一是戴绿帽太难看了,二是怕老太太发怒,要去质问舅母,而舅母已经是穷途末路,必然会说出一些老太太不知的事情来求一条活路,而舅父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形,一定会在处置完舅母之后,才将事情隐晦地告诉老太太。

  这正是自己达成诺言的好机会。

  俞筱晚爱娇地吐了吐小舌,小声撒娇,“晚儿是想求老太太给个恩典。上回许管事来给老太太请安时,正好见着了碧儿,觉得她漂亮温柔,想为他弟弟家的儿子许有根求娶碧儿。”

  老太太挑了挑眉,许茂是她的陪房,是她转让给晚儿的,许茂的弟弟还在她的庄子上呢,“为何许玖自己的不来求恩典?”

  俞筱晚小声道:“许玖不是在您的庄子上吗?在清河呢,哪里能见得着您呐。他只是拖许茂帮忙相看,许茂也只是求我来探探您的口风,毕竟碧儿是大舅母的人……”只是现在张氏关了家庙,老太太自然能作这个主。

  老太太想了想,便笑道:“也是桩喜事,许玖帮我打理庄子尽心尽力,这点体面我还是要给的。”

  说话间就定下了碧儿的亲事,许茂得了信后,立即带着聘礼入府下聘,老太太将碧儿调出了家庙,本来想另派一名丫头去服侍,俞筱晚却进言,家庙清苦,年轻的丫头没有犯事,还是不要往家庙派了,就从张氏自己陪嫁的婆子里挑一个去服侍好了,也全了一块主仆情。

  老太太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指了管厨房的刘妈妈去家庙里服侍张氏。

  俞筱晚就是要抢时间将碧儿给摘出来,立即使人到店里传了许茂入府,许茂代弟弟向老太太磕头求恩典,“听说老太太赏了奴才侄子一个恩典,奴才感激不尽,立即来给老太太磕头了。”磕完头又拿出侄子的生辰八字,请老太太交给碧儿的老子娘。

  虽然当奴才的指婚全凭主子的一句话,可三书六礼还是要准备的,只是没那么讲究。

  老太太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俞筱晚,俞筱晚的小脸上满是喜悦和兴奋,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老太太就应下,让她脸上有光似的。曹老太太虽然比不得某些老人家睿智,可也不是没见识的,当下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不动声色地让杜鹃接了庚帖,便使人去唤来了碧儿和她老子娘,让碧儿跟许家的小子换了庚帖,这门亲事也就定下来了,婚期让他们亲家自己商量着办。

  既然碧儿要备嫁,刘妈妈立时便被唤到了老太太跟前,这刘妈妈是张氏的陪房,平日里还算是得脸的,张氏入了家庙后,收敛了许多,今日来磕头还是战战兢兢的,听说要自己去家庙里服侍张氏,立时便哭开了,“老太太,奴婢平日里办事不敢说没有一丝错处,可也确是踏实认真的,主子的吩咐半点不敢怠慢……老太太,奴婢到底是错在哪里,您要将奴婢关到家庙里去?您不能这样赏罚不明啊。”

  居然指责起主子来了!老太太蹙了蹙眉,俞筱晚便替老太太开口喝道:“刘妈妈好不知理,让你去服侍舅母怎么就成了关着你?你口口声声主子的吩咐半点不敢怠慢,为何老太太吩咐你,你却在这推三阻四?”

  刘妈妈被噎得作声不得,讪讪地笑道:“其实……奴婢是怕孙家的接不上手,她那人办事没分寸。”

  这孙家的是老太太的陪房家的媳妇,年纪不大不小的,也有人叫她孙妈妈,老太太听着这话心中更加不爽快,当下淡淡地道:“怎么安排是我的事,你只管将帐册交割好,收拾了包裹去家庙里陪着你主子吧。”

  刘妈妈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了,只得含恨退下,心中却暗道:“你们不仁、别怪我老婆子不义了!”

  俞筱晚又陪了老太太一会儿,便告辞回去休息,准备夜里去看好戏。老太太吩咐杜鹃去各院,尤其是家庙那儿打听消息,暂且不提。

  展眼入了夜,俞筱晚小睡了一会儿,见月上中天了,便换了身利落的深色衣裳,悄悄掠出了墨玉居,潜入家庙之中。

  欧阳辰被抓后,曹清儒下了禁口令,张氏犹不知晓死期将近,但也察觉曲妈妈一去大半天不回,实在是可疑,但她已然被禁了足,没有办法出去打听消息,碧儿被老太太的人传走之后,就再没回来,身边只留下了紫儿,却是不能再出家调了。

  她惶惶然地翻天覆地,终于蒙蒙入睡,曹清儒却忽然带着曹管家和几名心腹小厮,悄无声息地闯入家庙,一把捂住了张氏的嘴,拖到西偏院的后罩房里。俞筱晚小心地掩藏行踪,跟在后面看热闹。

  曹府是按伯爵的品级建的,可是曹家人口简单,后院里的空院落有好几个,到了夜间连个看守的婆子都没安排,偏今夜又无星无月,到了半夜,真个叫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他们一行人,只曹管家手中有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只照了一小团路面,一行人走得踉踉跄跄,被拖的张氏就更加受苦。

  张氏一瞧着架势,就觉得心底里发凉,好容易被人拖进屋,丢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摔得疼痛,抖着声音问,“爵爷,这是怎么了?您、您若有话要问,只管问妾身便是,好端端的到这来做什么?”

  曹管家将手中的灯笼插到墙根边的多宝格上,房间里蒙蒙亮了,曹清儒抬腿就是一窝心脚,将张氏踢得一翻,后脑勺呯一声撞地,顿时头晕眼花,曹清儒没耐心等她自己醒神,揪着她的头发拖行几步,蹲下身来,指着被绑在桌子腿的某人道:“认识他是谁吗?”

  张氏并未立时回答,实在是因为头晕眩了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定睛一看,当即吓出发了一身冷汗,被绑在桌脚,身上鞭伤无数的,脸上也有数条血痕,这男人是张氏的恶梦,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可不正是欧阳辰么?

  所谓急中生智,张氏见欧阳辰似乎是昏迷的,立即用力摇头,“妾身不认识。”

  虽然张氏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可还是被曹清儒捕捉到了,心下大怒,原来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他冷笑两声,“你不认识他?他可是什么都招了,他认识你,还认识很久了!”

  张氏不由自主地一哆嗦,落在曹清儒的眼中,自然是做贼心虚!他恨得腾一下站起来,一面用力没头没脑地踢着张氏,一面咒骂,“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你给我老实说,你贪了公中的那些银子,是不是都养着这个狗男人去了!”

  最大的羞辱怕也不过如此了吧?妻子在外头养男人,给他戴绿帽,用的还是他的银子!

  张氏被他踢得撕心裂肺地痛,整个人缩成一团,想辩解,可是心肺痛得连气都喘不上,如何能说话?

  曹管家和几名小厮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雕塑,恨不能化为一颗尘埃,钻到地缝里去,生恐事后爵爷发作他们,这种时刻,自然是不可能有人出声帮张氏说话的。

  曹清儒到底四十有余了,踢了一阵子后就直踹粗气,心里的怒气还没发作干净,可也只得停了下来。此时张氏已经是口吐鲜血,不知断了几根肋骨了,剧痛却令她无法晕厥过去,反而比平时更加清醒,清醒地感受着周身传来的痛楚。

  “你、你给我老实说!”曹清儒喘平了气息,又指着一名小厮道:“去,把这个狗男弄醒。”

  小厮忙跑到院子里提了一桶井水,冲着欧阳辰当头淋下,欧阳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曹清儒满脸暴戾之色,恶狠狠地踢了欧阳辰一脚,道:“本爵爷给你机会与这个贱妇对质,你们俩当着面儿将这事给我说全了,我就留你们一条全尸!”

  其实欧阳辰在被曹清儒抓到后,就被用了刑,他知道这种事是男人就不会忍,自然不肯承认,只说是自己胡乱威胁的,只为了要些银子,曲妈妈亦然。虽然大白天的不敢大肆用刑,没问清原由,但曹清儒自己躲在窗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当时曲妈妈也没反驳,怎么可能是假的?

  曹清儒当下冷冷一笑,“看来你们俩个还蛮深情的嘛,若是这样,本爵爷就不问了,直接给我活埋了!”

  一听说要活埋,欧阳辰顿时就惊呆了,张氏也终于缓过了劲,吃力地撑起身子,吃力地跪下,磕头是磕不了,只能用语言来哀求,“爵爷息怒啊,妾身真的没有与此人有过什么苟且,只是因为……”将当年想诬陷小武氏和吴丽绢的事儿说了一遍,“由此被他给威胁上了,每月得付一笔封口费,并非是苟且之事,若妾身与他有过任何不清不白之事,妾身愿五雷轰顶,死后入畜牧道!”

  世人都笃信鬼神,张氏敢发这样的毒誓,曹清儒倒是迟疑了,欧阳辰也忙跟着附和,只说是要银子胡说八道,并非真与曹夫人有过什么勾当。

  曹管家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这种丑事他们当奴才的可真不能知道啊,忙顺着这话就开解爵爷,“或许真个是如此,这些市井混混最是无赖,嘴里什么话都能编出来。”

  曹清儒思前想后,张氏一介妇人,整日呆在后院之中,要与这男人联系,也得靠曲妈妈,或许真个是没这种事。他抬眸见到欧阳辰和张氏眼中的希翼,心下一动,恶念又生,不论是否真有其事,这男人与张氏时常交割银子,传出去没有也成了有,这男人还是留不得。

  那欧阳辰是什么呐,以前就是个奸商,最会察言观色,一瞧曹清儒变幻莫测的脸色,心知不妙,情急之下忽地想到一事,忙开脱自己,“大人明查,其实尊夫人的确是与人有污,只是他们派了小人来取银子而已。”

  曹清儒的瞳孔骤然一缩,厉声喝问:“是谁!他们?难道还有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说着阴鸷地盯向张氏,那神情恨不能将其拆食入腹。

  张氏被这种凶悍的目光盯着,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时顾得不疼痛了,回头呸了欧阳辰一口,“无耻卑鄙的东西,你敢乱说,不要命了!”她希望这般提醒之后,欧阳辰能知晓轻重,不要将法源寺里的事儿说出来,不然她们俩人都没得好果子吃!

  那欧阳辰哪会听她的,只道自己若是说出外头有姘夫,自然就能想法子脱身,当下一五一十将法源寺中的事儿说了一番,然后就学着张氏发起了毒誓,那日调戏张氏的,本来就是他请来两个的小地痞,他赶在这块儿发誓,倒也的确是句句属实。赌咒发誓之后,又说张氏觉得深闺寂寞,日后又去寻过那两人几回。

  他话说不到一半儿,张氏就开始咒骂,曹清儒喝令小厮堵了她的嘴,听完了欧阳辰的供词之后,曹清儒大抵是怒无可怒了,声音十分平静地轻轻问道:“张氏,他所言可是属实?”

  张氏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小声儿地道:“爵爷,他、他是胡说的……我……我……我……”

  她连续几个“我”,都没我出什么话儿来,曹清儒耐心尽失,一挥手,曹管家立即会意,带着一名小厮,到另外一间房内将曲妈妈提了过来。

  曹清儒拿眼一顿,官威十足,“说!张氏是不是在法源寺与两名男子行那苟且之事?”

  若是问别的,曲妈妈必定第一时间就否认了回去,可是爵爷却提到了法源寺,还能指出是两名男子,她顿时骇得怔了一怔,随即想到决不能承认,这才矢口否认。可就是这一怔,让曹清儒相信了欧阳辰的说辞,他压根就不想听曲妈妈的解释了,直接一窝心脚将其踹翻,夺过曹管家手中的马鞭,指着欧阳辰问道:“说,那俩个东西在哪里!”

  欧阳辰觉得自己看见了黎明的曙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陪笑道:“爵爷,您大人有大量,先放了小人出去,小人立即就会将那两人的名字和住址写下来,差人送予您。”

  曹清儒咬着牙,一字一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还敢跟本爵爷讲条件?”

  “不敢不敢!”欧阳辰表情十分谄媚,可是语气却带了丝丝威胁,“小人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他们住的地方叫什么胡同了,但小人知道如何去,若是小人去那里问一问,就能将地址写好了给您。若是您不放小人出去,小人真的是记不起来呀。”

  张氏听得明白,欧阳辰这是要舍了她保全自己的性命,而爵爷好象已经相信他了,若是这般的话,那么自己的命就危在旦夕了。她忙爬过去抱住曹清儒的大腿,悲泣道:“爵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没有与他们行那苟且之事,他们只是摸了妾身几把,想以此来……”

  欧阳辰急急地辩解,“明明还亲了你,全身上下都亲了。”

  这般羞辱的经历,她怎么会忘,张氏脸孔一白,忘了接话,曹清儒却气得七窍生烟,“这么说,你还觉得很委曲了?”自己的妻子让别的男人又亲又摸的,这不叫绿帽叫什么!

  曹清儒再没了耐性,马鞭一指欧阳辰,吩咐曹管家道:“把他给我埋到花圃里,明日一早扔到山里去。”又一指张氏和曲妈妈,“她们俩人带回家庙。”

  张氏到底是有诰命的夫人,不能随意地处置了,何况这种事总要瞒着才好,所以张氏只能慢慢收拾,明日得去外面寻一寻,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看起来象是生病,然后过几个月,再不治而亡。

  这一吩咐下去,欧阳辰立时便傻了,忙嚎叫起来,“爵爷,若是小人明日不拿银子给他们,怕他们会上曹府来闹啊……”

  还敢威胁我?曹清儒狰狞地笑道:“那就来好了,来一个我埋一个,来两个我埋一双!”

  他也拿定主意了,与其与他们这般慢慢磨着,不如快刀斩乱麻,这世道就是横的怕不要命的!若是明日有人在曹府门口探头探脑,就立即以盗贼的罪名抓进来,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张氏自知难逃一死了,再顾不得别的,抬头仰视着丈夫,威胁似的道:“爵爷,好歹您也看在我为您做了那么多的事的份上……”

  话未说完,曹清儒就一脚,早已受伤的张氏捱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

  俞筱晚伏在房梁之上,听得心尖儿一颤,那么多的事,是什么事?不行,看来张氏暂时不能死!

  此时,外面传来更声,已经是三更三刻了,再过一会儿就是四更天,曹府的粗使婆子和仆役就会要起来清扫院落了。曹管家忙带着小厮们按曹清儒的吩咐开始处置欧阳辰,俞筱晚则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返回墨玉居。

  第二日上午,刘妈妈不情不愿地将帐册交给了孙家的,手头的现银也清算好了,孙家的看了眼结余,笑眯眯地道:“刘妈妈的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依着惯例,我还是要清一清的,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再来向你请教。”

  刘妈妈重重地哼了一声,在管事妈妈的几番催促下,才提着包袱,不情不愿地去了家庙。张氏躺在木板床上,动都无法动弹,曲妈妈也被曹清儒踢伤了,却还要强撑着服侍主子,紫儿忙前忙后的,又要烧水又要熬药,心里不住地抱怨碧儿去了哪里。

  管事妈妈踏入家庙,就看到这么一副忙乱的景象,不由得蹙了蹙眉,礼数周全地向张氏福了一福,笑道:“奴婢恭喜夫人,夫人身边的碧儿,昨个儿被老太太指给了许玖家的小子,老太太给了恩典,让碧儿从今日起在家备嫁,就不能来服侍您了。老太太知道刘妈妈是您身边的老人儿,特意调了她过来服侍您。”

  刘妈妈干笑着上前蹲身福了福,“给夫人请安。”

  张氏现在连扭一下头都困难,勉强看过来,刚抬了抬身子,一口鲜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管事妈妈大呼一惊,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张氏在装模作样呢,原来真是……不对,这不是病啊,应该是受伤啊!管事妈妈也不敢多问,只是关切道:“夫人似乎病了,待奴婢去回了老太太,请位大夫过府来诊治吧。”说完也不待张氏吩咐,福了一福,便匆匆走了。

  张氏心中一松,看了曲妈妈一眼,曲妈妈忙低了头,张氏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曲妈妈便朝刘妈妈道:“刘妈妈,你若是有办法将老太太给引来,夫人赏你一只金镯。”说罢从张氏的腕上褪了一只镶了绿松石的赤金镯子下来。

  刘妈妈看得眼热,忙一迭声地应道:“可以可以,奴婢正有些东西没拿来,要回去取。”

  她忙忙地从家庙出来,三步两步跑到厨房。此时离饭点尚早,灶火还没升,孙家的正坐在灶台边拿着帐册一笔一笔勾对。刘妈妈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抢过帐册,冷声道:“走,我们到老太太面前理论去,你私吞赏银,被我瞧见过多次!”

  孙家的不明所以,只得先吩咐厨房的厨娘按时开火升灶,然后跟在刘妈妈的身后去了老太太的延年堂。

  老太太刚听那名管事妈妈汇报完张氏的情况,就听得杜鹃通禀道:“厨房的刘妈妈和孙家的来请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微一蹙眉,抬眸看了管事妈妈一眼,那管事妈妈吓了一跳,“奴婢才将刘妈妈送到家庙的,怎的她……”

  “不必说了。”老太太抬手打断她的话,扬声道:“让她们进来。”

  刘妈妈和孙家的一进来,刘妈妈就扑通跪下道:“老太太明鉴呐,奴婢几次看见表小姐送了赏银过来另外点菜,可是这孙家的却将银子昧下,没记在帐册上,这事儿奴婢向大夫人禀报过,大夫人是知道的,您若不信,可以请了大夫人过来问问。”

  孙家的却说,拿到银子后她就先忙着烧菜,这些银子事后都记入了帐册中。

  老太太眉头一蹙,只让去请了表小姐过来。俞筱晚听完这些话,便乖巧地道:“每回去厨房添菜,晚儿都让丫头给足了银子的,至于是否记帐,晚儿却是不知,老太太您若想知道,不如去请了大舅母过来问一问吧。”

  那管事妈妈陪笑道:“大夫人身子不爽利呢。”

  老太太蹙了眉,昨日杜鹃探听到的一些事,怎么听怎么有猫腻,今日一个两个地都要她见一见张氏,莫非……她顿了顿道:“若她身子不爽利,那我就去看看她吧,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杜鹃忙着人安排肩舆,俞筱晚陪着老太太一起过去了一趟,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这哪里是生病啊,明明是受了伤!俞筱晚忙乖巧地称自己过两日要回汝阳,还要收拾行囊,便告辞了,老太太也没留她,打发了下人退出房间,亲自问询张氏。

  俞筱晚回到墨玉居,赵妈妈小声儿地问道:“小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俞筱晚淡淡地道:“昨夜欧阳辰说了,事情是三个人一起干的,他死了,那两个人就真找不着了,若是哪天他俩向外人透露了此事,舅父的处境就会极为不妙(当然,这样的情形她是十分乐见的),昨夜舅父恐怕是被气着了,才会这么冲动,老太太若是知晓了,必定会让他留丝余地,至少将张氏养上几年。有这几年,我出嫁了,也能查清父亲的事儿了。”

  这也正是她的目的。张氏必定知道一些舅父的事情,说不定日后还能当证人,所以她得先保着张氏。而张氏做出了这种事情,反正在舅父和老太太那里都落不着好,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几日而已。

  舅父前世所拿的东西,还不知是什么,俞筱晚只迂回地说父亲那儿有样东西,似乎是舅父想谋夺的。曹清儒平日里对俞筱晚十分慈爱,赵妈妈对此只是半信半疑的,不过仍是支持小姐的决定,明了般地点了点头。

  张氏不知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曹清儒一下朝,老太太就将他唤到延年堂,密谈了许久,曹清儒从延年堂出来后,立即使人去请了一位大夫,然后府中就流传着,张氏半夜起来净手,因不熟家庙的地形,竟重重摔了一跤,断了几根肋骨,得好生将养……只不过,是在家庙里将养。

  倒是那刘妈妈,帮着张氏引了老太太去家庙,却因帐册有问题,直接挨了十板子,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当苦力。

  听闻张氏暂时不会死了,刘妈妈被打发了,俞筱晚松了口气,这刘妈妈是良辰的干娘,良辰被打发到厨房之后认的,对良辰十分照顾。良辰可是前世害死自己的帮凶之一,俞筱晚只是暂时不动她,可没忘记了这个仇恨。

  京城的事儿暂时可以不管了,俞筱晚令丫鬟们准备好行囊,后日一早出发回汝阳。到了下晌,二门处的婆子递了一封信进来,上面署名俞筱晚亲启。俞筱晚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不由得小脸一红,莫非是上回没去楚王府的宴会,君逸之来信询问?可是,这也隔得太久了吧,二十余天了呀。

  她故作淡然道:“多谢了。”瞧了初云一眼,初云忙给那婆子一个封赏,又领她出去包了几样点心。

  将丫头都打发出去之后,俞筱晚才打开信封,上面只有两行字,“想知昨夜之事,申时三刻秋风楼。勉。”

  俞筱晚心中一凛,君之勉?而且这秋风楼,就在曹府之中,是西偏院一处无人居住的小楼。别的什么都罢了,只说这君之勉怎么会知道昨夜的事?俞筱晚忽地想起他曾夜探曹府,难道昨夜他又来了?有什么缘故?

  这般一想,俞筱晚便有些坐不住,忙差了人去延年堂问老太太歇完晌没有。初云出去一趟回来,禀报道:“老太太有些不舒服,说今日晚间的请安免了。”

  恐怕是被气的!俞筱晚担忧的同时,也舒了口气,坐在花窗边的春凳上看了会子书,见自鸣钟上的时辰差不多了,仿佛随意似的道:“今儿天气不错,我去园子里走一走。”

  赵妈妈听了,正要指几个人陪着,俞筱晚摆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用人跟着。”

  自己一人佯装看着花园子里的各色菊花,慢慢溜达着到了西院侧门,隔一条青石小径,就是西偏院。她左右瞧了瞧,四下无人,便提起裙摆,飞快地跃入墙内。

  秋风楼是西偏院东面的楼房,二层高,听说因为楼前种了一丛枫树,秋风一拂便哗哗作响,所以取名为秋风楼。

  俞筱晚轻轻推开正堂的六页雕花门,斜阳洒入阴暗的堂屋,照得空落落的堂屋有种阴森的感觉。无人?她略一迟疑,就听得有人漫声道:“上来。”

  俞筱晚忙进了堂屋,从侧门处的楼梯上了二楼。在二楼的楼梯夹道上,君之勉正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曹府花园里的景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淡声道:“曹府的花园建得还算不错,名品菊花也有几株,只是略为匠气。”

  俞筱晚咬了咬唇,没有应话。君之勉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一眼,只见她一身素色裹胸罗裙,腰束淡绿丝绦,渐渐长开的身量有着玲珑却动人的曲线,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半部隐在暗光之中,只有一双春水双眸闪闪发亮,高挺的鼻尖和红润的双唇则曝光在暮色之中,金黄色的暮光给她的双唇染上了一层眩目的光彩,好似香甜的芙蓉糕,诱着人想去品尝一口。

  君之勉的眸光闪了闪,猛然回头看向窗外,只觉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便气闷似的抿紧了唇。他原本不笑的时候,眼神就有些须冷酷,此时绷紧了脸部线条,自然更是冰冷入骨了。

  俞筱晚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不悦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事就明说吧。”反正上回已经谈开了,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

  君之勉已经极快地调整了心律,闻言回首,看着她淡淡一笑,笑容里有些许嘲讽,“这么沉不住气?昨夜看你伏在房梁上,倒还挺按得住的。”

  俞筱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听他说又夜探了曹府,而是他能看到自己,必定是伏在不远处,可自己却半点也未发觉,实力相差太多了。她攥了攥手心,沉下气来问道:“这与你何干?”

  君之勉挑了挑眉,略沉吟了一番道:“你知道你舅父的事吗?”

  俞筱晚蹙了蹙眉道:“不知你要问什么,可否明示?”

  君之勉却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昨夜还有一件事,一个密押上京的囚犯,在京城外三十里处,被人给劫走了。”他看了看俞筱晚道:“那人你应当认识,听说以前曾在你俞家小住过几个月,是位游方僧人。”

  俞筱晚一怔,忽然想起上回君逸之也问了自己这位僧人的事,她故作不解地问,“难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君之勉盯了她一眼,漫声问道:“你对你舅父有戒心,到底是为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

  这个俞筱晚倒还真不知道,不解地歪了歪头,神情娇憨里带了几分迷糊,十分可爱,可也一望而知她的确是不知的。君之勉不由得讶然,“去年你回汝阳,在老宅子里遇袭,你竟一点也没想过是为何吗?我还以为你是顺着这事儿,才对你舅父起疑的。”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前世被他给杀了,才知道的!俞筱晚抿了抿唇,老实回答说,“我让总管帮我查了,可是查不到。”毕竟文伯已经没有官职了,有些事情平头百姓是难得查到的。

  君之勉讶然地挑了挑眉,走近几步,仔细看着她的神色问,“那你为何会对你舅父起疑心?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你舅父似乎对你不错,你什么事儿都没有,却这般怀疑他,不怕他知道了,会寒心么?”

  他这话好似是在指责她,其实是试探她。俞筱晚不动声色地道:“你既然会在昨夜入府来,就应当知道我舅母对我如何,舅父那般疼爱我,却没将舅母重重处罚过,我自然会疑心。”

  君之勉盯着她看了一歇,俞筱晚始终是平静中略带些委曲气恼的样子,与她的言辞十分相符。君之勉一时也拿不定她是否真是完全不知,可是他有事必须问她,若是绕着圈儿问,必定是问不出什么的,便坦言道:“我只须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因有异。”

  俞筱晚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得几乎失声,“先父的死因有异?难道先父不是因为摔伤而亡的么?”她随即又怀疑地看向君之勉,“你怎么知道?又为何要查我父亲的死因?”

  君之勉低低的声音道:“我为太后办事,一方大吏的死因,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俞筱晚的心呯呯直跳,耳中都是春雷般的心跳声,几乎撑不住在软坐在地。她真是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的死因不明,父亲竟是含冤而亡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君之勉,“你可知先父的死因?是谁害了先父?”

  君之勉摇了摇头,“是谁我真不知道,你父亲的死因,我也查过,表面上看来是摔伤致死,只是因我知道另外一件事,就是那名游言僧人,他曾无意中得到过一样东西,而他曾在你父亲亡故之前,到过俞府,不久之后,你父亲就摔死了。太过巧合,我便怀疑罢了。”

  俞筱晚用力闭了闭眼睛,“那,是什么东西?你怀疑那位游方僧人是交给先父了吗?”

  “只是怀疑,不是肯定,你舅父应当也在向你打探有何物品吧?”

  俞筱晚对君之勉谈不上信任,自然不会告诉他什么实质性的事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又反问了句,“应当是什么物品呢?我将家中的细软都带到了京城,你说个样子,我去找找看。”

  君之勉的眸光一厉,随即又平和下来,引诱似的道:“你当知道,只有我能帮你,若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可就查不出来了。”

  俞筱晚眼里是纯然的委曲,“我说的自然是实话!你能帮我查清父亲的死因,我为何要瞒你?你也明知舅父待我极好,我只是因舅母,才觉得舅父似乎……只是表面上待我好而已。”

  君之勉仔细看着她的小脸,神情似乎没有作伪,恐怕她真是不知什么,小女孩家家的,告诉她后,怕她沉不住气,反倒坏事,便淡淡地道:“那名僧人已经被人劫走了,还没来得及审问,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你留心一下好了,看你舅父找你要什么。”

  俞筱晚点头应下,君之勉又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女要俏,三分孝。这话倒是真的。”

  俞筱晚气红了脸,这话可说得轻佻,好象她是风尘女子一般,正要发怒,君之勉却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小瓶,告诉她:“这里面是极好的金创药,只需涂上薄薄一层,多严重的伤都能治好,你舅母用得着。”

  俞筱晚眼睛一亮,有了这伤药,张氏应当会透露一点舅父的事吧?

  君之勉将她的心思看得分明,淡淡地道:“听到什么,记得告诉我。”说完足尖一点,人便如风筝一般地飘出了窗外。

  俞筱晚怔了一场,告诉他,怎么告诉?难道她还能上晋王府去寻他么?

  鼻腔里哼了一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快到饭时了,俞筱晚收好了药瓶,回到墨玉居用过晚饭。虽然因初闻父亲的死因不明,心绪十分的乱,可她没忘记自己今夜的任务,叮嘱初雪将那盅没吃完的野菌百合羹拿上,去家庙探望探望大舅母。

  不多时,江枫过来禀道:“小姐,路障都除了。”

  中秋去寺庙时文伯送来的四名少女,俞筱晚都已经带回了曹府,分别给她们取名为江梅、江兰、江柳、江枫,现在舅父肯定派了人监管着家庙,探望舅母的事可不能让舅父知道,她特意先让江枫去将这些看守给挪开。

  张氏真没想到俞筱晚会来看她,冷哼了一声,“你想来看我的笑话?滚!”心中却也疑惑,她是怎么到家庙来的?

  俞筱晚含笑示意四江,小姑娘们极有眼色地将曲妈妈、紫儿等人赶到门外,并将房门看守起来。屋内只剩下了张氏和俞筱晚二人。张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好不容易才由几名医女用平板固定住了断骨,若是俞筱晚敲打几下,非再断一次不可。

  “你、你想干什么?”

  俞筱晚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在手中晃了晃,“帮舅母您上点金创药,极好的哦,宫内的,我好不容易才从旁人手中买到的。”说着就掀起被子,解开了张氏的衣襟,一面帮她抹药、一面轻声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我瞧着不象是摔的,倒象是被人踢的。虽说舅母您被关到了家庙,可也是这府中的夫人,哪个敢踢您呀?啊,莫非是舅父?舅父为何要踢您呀?您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到您呢。”

  张氏闭着嘴不说话,她才不相信这个外甥女。

  俞筱晚见她不说,也不着急,笑盈盈地道:“我昨日白天见着欧阳辰了。”

  张氏一惊,瞪眼看她,她却一言不发了。不过一会儿,张氏就觉得浑身上下奇痒难忍,她身上多处断骨,大夫特意叮嘱要卧床静养,不可挪动,可是这般的痒,百爪挠心似的,她忍了几十忍,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扭了扭腰,想在床板上蹭一蹭,可这一动,又牵动了伤处一阵剧痛。

  “嘶……”张氏用力抽了一口气,恨声道:“你、你给我上的什么药?”

  俞筱晚天真无邪地看着她道:“金创药啊。”说着拿着小瓶对着灯光仔细一看,“呀”地惊喘一声,玉手不由得捂住小嘴,万分歉意地看着张氏道:“我不小心拿错了,这是痒痒粉。啊,我马上给你换。”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打开盖儿给张氏抹了一层药粉,张氏又痒又痛的忍了一会儿,终于好了,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俞筱晚含笑着问,“舅母觉得这个痒痒粉好玩吗?要不要再试一试?”

  张氏脸色一变,方才的感觉太难受了,又是奇痒、又是剧痛,她可不想再受一回,忙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了。”反正爵爷对她已经没有半分怜惜,她又何必让自己受皮肉之苦?或许这还能救自己一命呢。

  俞筱晚便直言不讳地问道:“舅父是不是想要我的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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