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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府里还有太后的人


  君逸之说完调查出的结果,歪着头看向晚儿。俞筱晚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逸之,你……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

  君逸之的眸中流露出几分赞赏,反问道:“你先说说,你觉得哪里奇怪?”

  俞筱晚掰着指头数着,“首先,端妃娘娘是被关押在张府的,张府为了不让旁人发觉到端妃,必定是将她关在地窖之类的地方,她当时逃不掉,为何生完孩子之后却能逃了?刚生产完,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武功高手,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恢复过来,因此,必定有人助她逃跑。”

  “其次,端妃的孩子是在太后小半个月后,胎儿仍没生下来的情况之下,才被兰家人带入宫中去的,那说明端妃娘娘逃跑的时候,孩子应当是在她身边的,将孩子和端妃娘娘分开关着的话,容易被人发觉,是不是?就算没放在一块儿,既然端妃娘娘能逃跑,作为一个母亲,肯定会要想办法找到自己的孩子,再逃对吧?若是我,就算会死,也要跟自己的孩子死在一块儿呀。”

  “最后,退一万步说,端妃娘娘是自己逃的,当时的情况不允许,端妃娘娘顾不上孩子,待她养好月子之后,为何不入宫找先帝?朝中总有忠心的大臣吧?听了端妃娘娘的申诉之后,难道不会给先帝上秘折吗?就算别的大臣都不忠心,还有端妃的娘家人呐,难道她的娘家人都不帮她吗?这说不过去呀,端妃娘娘生了皇子,当时先帝尚在,中宫无嫡子,她的皇子就有立为储君的希望,柳家帮端妃破了太后的阴谋,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柳家说不定会因此位极人臣呢。就算当时太后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陛下是在七岁那年被封为太子的,难道七年的时间里,端妃都没办法接近京城吗?”

  君逸之闻言只是一叹,“是啊,真是令人费解,难道是端妃出了宫就……向往自由了?”

  俞筱晚眼睛一亮,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话本,“会不会是端妃娘娘入宫之前,有一位情深意重的竹马?因而她好不容易出了宫,又听说太后生了一位皇子,联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因而才放弃了入宫告御状,与竹马双宿双飞?”

  君逸之想了想,无奈地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呢。”这话只能在自己的家中,跟晚儿说说,出去可是万万不能说的,“就因为有这些疑点,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同陛下说才好。”

  俞筱晚也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是有些为难,若是有端妃娘娘的确切消息还好,若是没有就先不能说。”

  万一端妃真是出了宫,另外择人而嫁,这可就是给先帝戴了绿帽了,日后被陛下知道了,恐怕陛下心中会对生母生产怨恨,而且猜疑她和逸之也知情。毕竟是丑事,纵使陛下再大度,恐怕也会令君臣离心。

  俞筱晚想了想又道:“还有,以前大舅父是朝中的高官,太后还能用到他,可是现在,大舅父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太后就不怕大舅父泄露她的秘密么?为何不杀人灭口?我猜想着,太后找佛经,一是找有没有能指证她罪行的证据,二则是希望证据都是对摄政王和良太妃不利的,想用那些证据,来弹劾摄政王,而大舅父,就是她留下的人证。对了,你说张夫人是入不了宫的,可是你安排了人监视她?就算她不入宫,也可以去找兰家的人呐。”

  君逸之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手监视她,只要她敢出府,就会行动的。”

  俞筱晚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次日,长孙芬和韩世昭掩了行踪,一同来到楚王府,长孙芬从柳家的小姐口中问出了一点当年的事儿。

  她摇头叹道:“原来端妃娘娘是前柳家家主的私生女,生母出身不高,据说是位名妓,被柳老大人赎了身,金屋藏娇,是位外室,因为柳老夫人精明厉害,端妃娘娘的生母直到死也没能进柳家,后来还是柳老太君求情,柳老夫人才让十四岁的端妃娘娘进了府。柳老夫人原是要将端妃娘娘配给某位官员为继室的,听柳府的老人们说,端妃娘娘心高气傲,自是不愿嫁给一个年近不惑的老男人,正巧那一年选秀,她就暗中求柳老大人递了她的画像与庚贴给礼部。入选是入选了,不过出身低了些,当时没有册封,只留在宫中当了女官。端妃娘娘十分会做人,不出几年,就将几位大内大总管给哄好了,将她调至御书房服侍,后来才得了陛下的恩宠,一开始只是小才人,因为怀孕有功,才晋升为妃的。其实,端妃娘娘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她入宫近十年才受宠的。”

  俞筱晚与君逸之失望又茫然地对望一眼,“这么说,端妃娘娘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在宫外等她喽?”

  韩世昭正在喝茶,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差一点喷出来,“你们俩个想到哪里去了?”

  君逸之就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知,韩世昭的脸色也古怪了起来,“这事……真是麻烦。除非我们有端妃娘娘身故的证据,才好告知陛下。不然……”

  君逸之挑了挑眉道:“没有也可能做。”

  韩世昭拿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精致的掐丝珐琅花纹,缓缓地道:“做是可以做一份假的出来,可就是怕,端妃娘娘还在太后的手中。”

  君逸之与俞筱晚听了之后,心中不禁一震,是啊居然忘了这一茬,端妃娘娘没出现,可是为何一直没有太后追杀谁的消息,这就极有可能,当时弄走端妃的,是太后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将端妃关起来,有个解释,倒是能解释得通。先帝的龙体一直虚弱,太后是能查阅陛下的脉案的,可能早就知道先帝命不久矣,因而也早就知道,皇儿会极小便登基,为了日后事情被小皇帝察觉,巩固自己的地位,留个筹码在手中。

  君逸之眯了眯那双异常漂亮的凤目:“若是端妃娘娘真在太后的手中,现在应当就是太后的寝宫之中,别的地方可都不保险。”现在后宫之中已经是太后的天下了,藏哪里都不及藏在她自己的身边安全,“只是,要怎么才能搜查太后的寝宫呢?”

  俞筱晚无奈地叹息一声,“先别说搜查了,就是搜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太后几乎就是有免死金牌的人,就是小皇帝知道了端妃娘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且找到了,还原了十几年前的真相,也不能拿太后怎么样,因为太后是小皇帝的嫡母,嫡母要将他抱养到自己的名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别说太后只是将端妃软禁,就是真的杀了端妃,一个孝字压着,小皇帝也不能为生母报仇,顶多是将太后的权利架空一点,真正要架空,还得是他亲政以后,现在说架空,都是一句空话。况且,为了不让摄政王有可乘之机,事情还不能公布出去,私底下就更不可能处置太后了。

  韩世昭想了想道:“事情可以压一压,可以等陛下亲政之后,再完全告知,但是现在要透点儿风给陛下,以免太后拿母子之情来胁迫陛下,也免得陛下约束太后之时,束手束脚。”

  君逸之和俞筱晚都赞同这个方法,只是有些担心,“就是怕事情会有透露出去的风险。”

  太后可不是吃素的,她坐在后宫,能将势力渗透到朝中,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到底还有张夫人、曹清儒这些知情人在,她应当还会继续关注这些人,免得事情有朝一日暴露,那么最近君逸之去找曹清儒,虽然他是谨慎了再谨慎,可也有被太后的人察觉的风险。若是让太后知道他们在查十几年前的旧事,太后肯定会有所行动。

  君逸之倒不怕什么,他武功极高,出行都会带着侍卫,就是太后派来了杀手,也不一定能将他如何,但是晚儿就不同了,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应付得了大内侍卫?就算她不出府,谁知道这楚王府中还有没有太后的暗线?上回是不是一次性给清理干净了?

  韩世昭道:“若是你们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呆在府中不安全的话,不如住到我家的庄子上去。”

  毕竟在外人的眼里,韩世昭与君逸之两人是不对付的,俞筱晚藏到韩家的别苑,怎么说都比较安全。

  俞筱晚的预产期在明年的四月中旬,算起来只有四个来月了,可是若有一丝不安稳,这时日都太长了些。君逸之也不推辞,当机立断道:“好,你先将你家的庄子准备好,一有不妥,我们就搬过去。”

  韩世昭应下,与长孙芬披上兜帽大氅,由从文陪着,遮遮掩掩地从楚王府的后门,穿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从文独自从后门处回转,半道遇上了三少爷君维之,忙打个千道:“三少爷安。”

  君维之笑道:“从文哥哥,你今日没事么?来陪我练功好不好?父王总说你的武功很高呢。”

  从文瞧了一眼君维之的侍卫盛青,陪着笑道:“对不住三少爷,二少爷还在等小的过去服侍,恕小的不能久留了。”

  君维之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就陪我练一回嘛,盛青无聊死了,每回都让着我,没意思透了。”

  从文却不愿意,他若是陪三少爷练功,还不得被盛青的白眼给淹死,当下不再理会,笑着打了个千,快步跑了。

  君维之恨得跺了跺脚,“坏人!”然后回头瞪了盛青一眼,“都是你没用,你若是肯与从文一样,我的武功也会进展很快的。”

  盛青面无表情地听完,才回道:“小的不怕伤了三少爷。”心里反驳道:三少爷您怎么不认清自己的身份,您是庶出的,要那么出众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你好,免得日后王妃讨厌你。

  君维之跟盛青说不通,气鼓鼓地跑回春鞠院。春鞠院是楚王爷两位妾室的住处,院子不大,正房是要在名义上留给王妃和王爷的,姨娘只能住在厢房里。因为王姨娘生了三少爷,住在了房间大且采光好的东厢,马姨娘住在西厢。

  君维之跑回姨娘屋内,大声嚷嚷了一通,王姨娘怕死了二少爷那个魔头,忙喝道:“小声点,从文是二少爷的侍卫,你凭什么指使他陪你练功?日后这种话少说。”

  其实君琰之和君逸之两兄弟对君维之虽然没有特别亲热,但也不薄,平常挺关心疼爱他的,楚王爷也没无视这个庶出的儿子,有空的时候,也会过问他的功课和武艺,君维之根本就没力觉得自己是庶出的,与两位哥哥有什么不同,听了姨娘这话,心里就老大不高兴,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对面西厢的马姨娘无儿无女,非常疼爱君维之,见君维之不高兴地嘟着小嘴坐在游廊的栏杆上,就走过去关心他,听说只是为了从文不愿陪他练功这等小事,就柔声宽慰道:“从文必定是有正经事要办,他毕竟是二少爷的侍卫,下回有了空闲,一定会陪三少爷练功的。”

  君维之嘟着小嘴道:“才没有,我亲眼瞧着他带了两个人,从风有阁拐出来的,去了后门之后,他就一个人回来了,肯定是他的朋友,他送他的朋友出府了。有时间陪他的朋友,就没时间陪我练功么?”

  马姨娘神色一怔,“从文请了朋友入府么?他不过是个侍卫,哪有这种资格,三少爷您是看错了吧,应当是二少爷的朋友吧。”

  君维之立即不高兴地道:“才没有,那会儿我在陶然亭上,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二哥的朋友,怎么会走后门呀,再说是从风有阁出来的,不是从梦海阁出来的。”

  马姨娘恍然一笑,“也是。”又宽慰了君维之几句,拿出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哄得君维之高兴了,才回屋休息。

  梦海阁里,俞筱晚挺着五个多月的大肚子,在暖阁里来回走了几圈,才停下来,求助似的问逸之,“你说,这事儿咱们告不告诉老祖宗?”

  君逸之放下手中的卷宗,摇了摇头,“越少人知道越好。”

  俞筱晚就不再问了,好奇地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举子们的文章。陛下要事先挑选出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出来。”君逸之边看边答,不过没告诉她,这一份是曹中妍的心上人,方智所做的文章。

  俞筱晚见他在办正经事,就不打扰他了,坐到短炕的另一端,拿过针线篓子,给小宝宝缝衣裳。君逸之本就不喜欢这种文职之事,看了一阵子,有些不耐烦了,他放下手中的文章,抬眸瞧了晚儿几眼。俞筱晚的小脸在日光下,显出珍珠般的光泽,轮廓优美的侧面,被日光晕出了一轮光圈,如同空谷幽兰一般,宁静而优雅。越看越爱,君逸之就从炕上爬过去,低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俞筱晚微微仰起头,迎合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君逸之吻着吻着,气息渐渐粗重了起来。

  君逸之猛地放开她的唇,将大手覆上她突起的腹部,哑着声音问道:“晚儿,你可不可以……嗯?我问过太医,太医说,只要小心一点,是可以的。”

  俞筱晚小脸晕红,心中犹如住入了一只调皮的小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久没有与逸之亲热了,她也很想很想呢。俞筱晚垂下眼眸,轻声道:“现在不行,怎么……也得到晚上。”

  君逸之的眼睛顿时亮若星辰,孩子气地伸出小拇指,“好,说好了晚上,拉勾,不许赖。”

  俞筱晚噗哧一笑,啐了他一口,“说好了就不会赖,可是你得轻一点。”

  君逸之笑弯了眼,连忙保证,“放心,我也心疼儿子呢,会轻的。”说着又狠狠地亲了晚儿一阵,猛地弹开,夸张地道:“不行不行,我得出去,免得一会儿忍不住,就在这儿办了你。”

  说罢他跳下炕来,自己穿上鞋,亲了亲晚儿,就飞速地跑了出去。

  许是刚才那一声叫得太大了,守在外间的丫头婆子们,见到君逸之时,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脸皮儿薄的都红了面颊。

  君逸之也不在意,披上大氅就出了院子。他的书房就在梦海阁的一进东厢,因他平日来得少,此时书房里没有生火盆,从文忙让婆子们生几个火盆来。君逸之一想到自己素了好几个月,今晚终于能有大餐吃了,就有些兴奋得找不着北,体内也是热流翻滚,偏偏还得压抑着。

  从文无语地看着主子拿起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翻着,却明显一个字没看进去,只翻了一翻,就随手丢在一旁,另外再拿一本翻,没奈何地道了一句,“主子,整理书架很麻烦的,您若是没有想看的书,不如去练武场练练功呀。”

  君逸之回头瞪了从文一眼,“不行!我要保留体力。”

  从文怔了一怔,随即红了脸,尴尬地转过身,看向门外,扬声问道:“火盆还没来么?”

  君逸之忽然促狭地一笑,走近从文问道:“小文文,你不会还是童子鸡吧?少爷我在伊人阁办事的时候,你没趁机……嗯?”

  那尾音一扬,说不出的暧昧,从文的脸烧得愈发厉害,借口去催火盆,狼狈地跑了出去,君逸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忽然觉得鼻端一热,伸手一摸,呔!居然流鼻血了!他看着手指上的血痕,挑眉邪邪地一笑,小晚儿,晚上可得让你好好帮我灭灭火。

  正四处扭头找着丝帕,就听得门外有人轻禀,“二少爷,奴婢送火盆来了。”

  “进来。”

  门帘一换,良辰端着一个大火盆走了进来,粉嫩的小脸被炭火烤得红扑扑的,鼻尖上还有一层细小的薄汗,大约是娇柔无力,她雪白的贝齿咬着红润的下唇,衣袖挽上,露出一小节雪白的手臂,费力地走了进来。

  君逸之往榻边一指,“放那吧。”

  良辰忙将火盆端到榻边放下,用火钳将炭火拔了拔,让火更旺一点,这才走至君逸之的身边,福了福,微喘着道:“二少爷,火盆放置好了。”

  “嗯。”君逸之拿鼻音应了一声,垂眸看着眼前的美人儿。

  不可否认,良辰的相貌是十分出色的,气质也很不错,俏丽而不媚俗,若不是有张卖身契,你要说她是大家闺秀,也是可以的。

  良辰察觉到二少爷的注视,心跳如鼓,小脸上绽开一抹羞涩的笑容,娇声问道:“二少爷,奴婢给您沏茶。”

  “唔。”君逸之仍然是单章节应了。

  可是在良辰听来,却有如天籁,忙挑了帘子出去,不多时,在夹间里沏了一壶滚茶进来,取过小圆桌上的琉璃茶盏,盛了一杯,也不用托盘,拿双手捧着,扭着腰肢,袅袅婷婷地走近君逸之,含羞带怯地垂眸道:“请二少爷用茶。”

  君逸之却没接过茶杯,转身往书桌后的高背雕花楠木大椅上一坐,两条长腿十分惬意地往书桌上一搁,挑了眉,轻佻地上下打量良辰,嘴里调侃般地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良辰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奴婢叫良辰,是二少夫人的陪嫁丫头。”边说,边抬眸迅速看了君逸之一眼,又慌忙娇怯怯地垂下,神态更显得动人了。

  君逸之遗憾似的道:“你平时都在哪里当差,我怎么没见过你几次啊,上回我还问了晚儿来着,她却说想不起是谁来。”

  原来二少爷问过我,只是二少夫人善妒,不愿告知二少爷。良辰的心不淡定了,故作迟疑地咬着下唇道:“奴婢,平日里都是在正房里负责打扫的,不过二少爷在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打扫,不然会将灰尘拂到您的身上的。二少夫人并不是不记得奴婢,可能只是一时想不起奴婢来。”

  哟,这还告上黑状了,一时想不起,不就是想说晚儿善妒吗?君逸之心底里嗤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色迷迷地盯着良辰看个不停,良辰心里愈发有了底,摇摆着腰肢往书桌边蹭。

  还没等良辰靠近,君逸之就飞了一记媚眼,轻佻地道:“良辰的腰肢真是柔软,不知你会不会跳舞?”

  良辰欣喜若狂地道:“奴婢会,奴婢习过舞。”

  君逸之拿下巴指了指书房中央的空地,“那就跳一段给爷看看。”说着甩过一条十分漂亮的茜影纱的绣花帕子,“爷喜欢看甩帕子的舞。”

  良辰忙接过帕子,将茶杯放到书桌上,君逸之却道:“凉了吧?换杯新的。”

  良辰有些迟疑,可是不敢违抗二少爷的命令,忙端了茶杯到小圆桌边,又听君逸之道:“我还是迫不及待想看良辰的舞呢。”

  良辰这会子也顾不上这杯茶了,笑盈盈地回转过身,轻扬双手,挥动手帕,扭动腰肢,开始跳舞。

  君逸之眯着眼睛欣赏,不得不说良辰的舞姿不错,不过对于一个看惯了宫廷精湛舞蹈的人来说,还不足以吸引人神魂颠倒。良辰越跳身子越热,小脸儿也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她媚眼如丝地看着君逸之,君逸之轻佻的神情却慢慢地正经了起来,那双如墨玉般绽放着异彩的凤目之中,甚至流露出几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良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旋转一圈,收了势,娇声喘着气问,“二少爷,奴婢跳得可好?”

  君逸之笑得高深莫测,“我只想知道你身子可好?可有心跳得越来越快?可有耳鸣得听不清我的声音?”

  良辰的确是有些听不清君逸之的声音了,这会子正侧着耳朵,想听清楚一点。君逸之朝她招了招手,良辰心中一喜,忙小跑着凑近,却被逸之拿腿挡住,“站在这里就成了。你老实告诉爷,是谁给你的摄魂香?”

  良辰心中一凛,脸上血色更甚,结巴地道:“什、什么香,奴婢没听过。”

  君逸之淡淡地哂笑道:“你要是老实说,我还能救你一命,若是不说,就只能去告诉阎王了。”

  良辰忽然有种寒毛倒立的感觉,结结巴巴地问,“二少爷的话,是什、什么意思?”

  君逸之懒洋洋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现在说实话,爷还能救你一命,若是不说,可就只能跟阎王说了。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嘴里有股甜腥味?”

  良辰的脸色顿时惨白,小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来。

  君逸之啧啧地摇头,“不撞南墙心不死!现在能说了么?可别逼爷用刑啊。”

  良辰慌忙道:“二少爷饶……”话未说完,就两眼翻白,往后一倒。

  君逸之忽而发觉良辰嘴边残留的血丝,已经变成了黑色,心中一惊,一个箭步冲到良辰的身边,晃着她的肩膀,让她的神智清醒一点,神色恼怒地问,“快说,是谁给你的?”

  良辰张了张唇,却无法出声,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猛地抓紧了君逸之的衣裳,眼睛睁得溜圆,然后手一松,两腿一蹬,没了呼吸。

  君逸之再三探了良辰的鼻息,恼火地将她往地上一放,回身猛踢了书桌一脚,可恨,居然就这么死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良辰端着茶杯过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出茶里放了摄魂香,这香是小皇帝给长孙羽骗那些入幕之宾的,他十分熟悉,因而才会抛给良辰一条熏了香的帕子。帕子上的香,也是小皇帝给长孙羽的,就是怕万一有镖客没受摄魂香的影响,只要喷一点这种香,就能使其血液倒流,手足无力,万分难受。

  君逸之让良辰她跳舞,是因为帕子上只熏了些微香气,比香粉的效用低得多,他才让良辰运动,使得两种香料在良辰的体内加速融合,待她万分难受的时候,只要吓一吓,不怕她不招供。可是,这两种香混在一起,是决不会死人的。

  良辰,一定是之前就被人下过药了。

  “从文。”君逸之扬声一唤,从文就立即进来了,君逸之指着良辰吩咐道:“把她放在雪里冻一冻,先藏起来,我日后要验尸的。”

  从文二话不说,扛着良辰的尸体出去了。君逸之想了一圈,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得将良辰死讯传出去才行,不然对方下了毒,却听到良辰失踪的消息,必定会察觉到什么,忙又吩咐从文,“把她弄个地方,装成……不小心滑到冰水里、或者从假山上摔下吧。”

  从文道:“摔下比较合适,后园子里的湖面上结了冰,不容易滑进去。”

  君逸之挥了挥手,“你快去办,再安排人撞见了,跑来报我。”

  从文立即扛着良辰,飞身出去了,君逸之也不想再呆在书房之中,怏怏地回了正房,小声跟晚儿说了方才的事,“那香是宫里的,这府中应当还有太后的人。”

  俞筱晚蹙了蹙眉道:“怎么会这样?那你猜,会是谁?”

  君逸之叹了口气,“没有线索。先让人暗中查一查,良辰都跟谁走得近。”

  俞筱晚倒是一直派了丰儿和江枫监视着良辰的,待良辰的死讯传来之后,她立即传了二人进来,仔细询问了。

  两人都证实,良辰跟二娇的关系十分不好,但跟俞筱晚的陪嫁丫头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蔡嬷嬷、赵妈妈、芍药和周嫂这三个管事的,马屁拍得十分殷勤。

  看来良辰是学聪明了,知道要跟身边的人打好关系,才好往上升。俞筱晚蹙了蹙眉,院子里的人都是当初选了又选的,除了二娇没办法打发,其他有些小心思的,都趁晚儿怀孕的时机,想办法给换过一遍,怎么还会有奸细?

  君逸之道:“不着急,她不可能只在院子里活动,总要出梦海阁的,等我让从文他们调查过外面的情况之后,再来判断吧。”

  目前也只好如此,等到了夜间,从文和平安几个,已经将良辰在梦海阁外接触的人都调查了一番。君逸之与俞筱晚拿着资料研究了一番,俞筱晚指着周嫂道:“这周嫂,是当初张氏指给我的,她将我的墨玉阁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一直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因而嫁过来的时候,也没将她赶走。”

  君逸之道:“你是怀疑她?”

  俞筱晚叹了口气道:“我是觉得张氏不会将没用的人给我,当初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才一直将周嫂留在身边,可是……她难道是太后的人?”

  君逸之指着名单上的两个丫鬟道:“还有这两个,是父亲妾室的丫鬟,也应当查一查。”

  俞筱晚点了点头,“嗯,的确,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可是想查清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良辰跟这两个丫头谈得来,不过也就限于在小花园里玩一玩,当天并没与她们联系,倒是院中的人,接触得更多些。

  展眼便是新年了,俞筱晚和君逸之只得将事情先放一放,欢欢喜喜地过了年再说。

  新年的时候,朝廷从腊月二十六,直到正月十五,都会封印休朝。过了初五,各府都趁着休息之机,大摆宴席。

  这一日是户部左侍郎石大人家的宴会,出于礼节,石大人给楚王也送了请柬。楚王爷不打算去,君琰之便道:“都是朝中同僚,父王如若不想去,那就由孩儿代您去吧。”

  楚王爷微微有些发怔,他身为内阁大臣,官员们请宴都会送他一份请柬,他不去的多了,何时见过儿子要代他去啊。

  君逸之在一旁笑着道:“我也陪大哥一块去。”

  楚王爷更加纳闷了,“你们俩个怎么了?”

  君逸之无辜地道:“没怎么啊,只是代您去参加宴会而已。”

  楚王爷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随便你们,只别给我惹事。”

  君逸之拍着胸脯保证,“父王您就放心好了,我是那种惹事的人么?”

  你不是谁是?楚王爷瞪了儿子一眼,训斥了几句,才转身出了书房。

  君逸之嬉皮笑脸地将手肘搁在大哥的肩头,“怎么,要以世子的身份出现在方智的眼前了么?”上回在茶楼相见不相识,他就知道大哥肯定是隐瞒了身份接近方智的。

  君琰之淡笑道:“错了,这样的宴会,宴请的都是高官,石大人是不会请举子们的。我不过是想知道,石大人对他的印象如何而已。”

  君逸之一听没戏看,就没了兴趣,“那我还是留在家中陪晚儿吧。”

  石大人府中的宴会,就只君琰之一人去了,君逸之待他回来,缠着大哥问情况如何,君琰之淡笑道:“石大人的确是看上方智了,而且,石小姐似乎也不反对,只不过想要看他能不能中进士。”

  君逸之笑道:“你不是说,方智肯定能中进士的么?我是不是可以恭喜大哥,你的情敌除了?”

  君琰之的笑容敛了敛,“没有,方智还不知情呢。”

  过完年,春闱就近了,但春季极易发病,今年才一开春,京城就流行起了伤寒,有经验的太医立时判断为疫症,必须将得了伤寒的人隔离进来。

  只不过,人的动作没有病魔的快,疫症很快肆虐了整个京城,就连楚王府中,都发现了十几例病症,好在都是些奴才,一发觉,就立即打发出去了。不过楚太妃的精神头也不大好,虽然还没明显的伤寒症状,但也头晕眼花,食欲不振。

  楚王妃是没在婆婆身边立过规矩的,如今服侍楚太妃的,是楚王爷的两位妾室。王姨娘见楚太妃中午没吃什么,到了晚上又只用了一点粥,不禁担忧地道:“老祖宗,您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是告诉王爷吧。”

  楚太妃摆了摆手道:“今日不是请了太医来诊脉么?太医都说不是伤寒了,何必告诉王爷,他现在忙着京城疫症之事,已经没好好歇过几日了。”

  马姨娘就和王姨娘一同劝了几句,楚太妃就是不让儿子担心,儿子为了安抚那些亲人被隔离的百姓,都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何必再让他担心自己?

  马姨娘给王姨娘使了个眼色,王姨娘只得道:“虽然不是伤寒,可也是病啊。说句逾矩的话,婢妾们知道您担心王爷,可是王爷素来孝顺,若是不知您生病了,仍是每日过来请安,也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是咱们府中的主心骨,王爷也是咱们府中的主心骨呐,若是您们都病了,咱们这满府的人该怎么办?”

  楚太妃听着觉得也有道理,就让人去通知儿子,说自己病了,不要他过来请安。忽地又想到,晚儿还怀着身子呢,也不能过来请安,又使了人去通知俞筱晚和君逸之。俞筱晚却不过老祖宗的一番心意,只差了蔡嬷嬷过来问安,自己就没往春晖院来了。

  过了两天,楚太妃的病情愈发重了,只不是伤寒,却是极严重的发热。

  太医请完脉后,酌情禀道:“老太妃还是要静养,最好……能出府去休养,恕下官直言,您这样的身子,很容易过了病气给旁人。”

  楚太妃觉得有道理,就让人请了儿子媳妇过来。

  楚王爷刚好下朝回府,听王姨娘过来传话,忙问道:“到底是何事?”

  王姨娘将太医的话告知王爷,“老祖宗想到别苑去休养,怕过了病气给咱们。”顿了顿,她又小声道:“只是婢妾觉得,这样会让旁人说咱们不孝,而且别苑在城外,召太医也不方便,现在城中这么多百姓生了病,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忙不过来,不可能留驻别苑,专门为老祖宗请脉啊。”

  楚王爷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一会儿我去说服母妃,让你们去别苑避一阵子。”

  到春晖院,待楚太妃说完自己的意思,“我去别苑里住一阵子,府里的事务就先交给媳妇打理,待我病好了,再回府。”

  楚王爷一听就忙急惶惶地道:“母妃,您身体不适,怎能移动,还是让他们避出去吧。儿子留下来服侍您。”

  楚王妃原本心里头高兴,听了这话,却是心头一沉,忙道:“王爷,臣妾也愿留下来服侍母妃。”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楚王爷拍了板,让三个儿子和俞筱晚避到别苑去,王妃和两位姨娘留在府中服侍太妃。

  俞筱晚听到吴嬷嬷传的话后,怔怔地扭头问逸之,“真的都要去别苑么?”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静晟那天说的话,“风雪大的时候,还是不要出城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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