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杨柳心生愧疚,不忍直视秦子墨的眼睛,于是低下了头。
“秦三儿,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宁王故意放缓语气,盯着秦子墨。
“知道,宁王府。”秦子墨依然看着杨柳。
“那你可知私带刀兵,硬闯王府是个什么罪名?”
“知道,是重罪。”秦子墨漫不经心的答着,双眼就那样看着杨柳,瞧都没瞧一眼问话之人。
宁王彻底被激怒了,正要发作。秦子墨转过眼神盯着宁王悠悠说道:“你放了她。”
秦子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凛冽如寒冬。宁王竟被逼的不敢对视,看了一眼身后数十府兵以及众护卫放声大笑,“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秦子墨就那样站着,看了一眼怀里的剑,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叫你放了她”。
秦子墨的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极其清晰。
“我若是不放呢?”宁王咬牙切齿,脸部扭曲,眼神里有着怒火一般。莫说在这白虎城里,就是放眼整个夷国,也没几个人敢和他这样说话。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但这样说了,而且还闯了他的府门,还要他放了刺杀自己的刺客。换作是谁都会想剁了秦子墨,宁王挥了下他那肥硕的大手,嘴里吐出两个字:“杀了”。
院里府兵加上护卫,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二个。一拥而上将秦子墨围在了中间,只有一个至始至终站在宁王身旁一动不动,正是那接杨柳到王府的车夫。
三十一把明晃晃的刀在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秦子墨依旧那样站着,动也不动。竟惹的这三十一个人不敢轻易造次。
许久,秦子墨嘴角微动,朝着杨柳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柳姑娘,闭上眼睛”。
话刚说完,秦子墨便松开抱剑的手,怀中剑顺势朝地上落下,剑鞘漆黑如墨,落地的瞬间与地面相撞,“铮”的一声,剑身自下而上朝上飞起,发出虎啸之声,剑身竟然也通体如墨。
秦子墨握住剑柄,眼神虔诚庄重,右手挥出,没有任何招式,却又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一般,裹挟着千钧之力。漆黑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气中竟然有烧焦的味道。秦子墨这一剑竟然割裂了气流!
三十一个人就这样看着秦子墨挥出这一剑,眼神里全是恐惧和不安,竟然连动都没敢动一下,这不是人应该有的力量,这是天地的力量。
车夫眼神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手心后背有冷汗浸出。
三十一人,还没来得及眨眼就纷纷倒在了地上,胸前的衣服焦黑一片。
“我说叫你放了她”秦子墨拄着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宁王此时已经瘫软在地,眼神中满是恐惧,张了张嘴竟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推了一把身旁那个车夫指了指杨柳。
车夫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把剑,默默走过去给杨柳松了绑。
秦子墨看了一眼车夫,问:“你看到呢?”
“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好像不怕?”秦子墨又问。
“我为什么要怕”车夫边给杨柳解开绳子边说。
“那他们呢?”秦子墨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再问。
“死的全是离国的细作,行刺王爷,被小人尽数斩杀”。车夫对答如流,没有丝毫慌张。
秦子墨将剑收回鞘内,咳嗽起来,“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活的很久”。
杨柳搀着秦子墨缓缓走出宁王府的大门。
将满地的尸体和瘫软在地的宁王扔在了身后,车夫目送两人离开。
夕阳西下,掉落到远处的山头里。秦子墨看了一眼天边,知道更大的风雪即将来临。
杨柳低着头,默默不语。
闻香楼,歌舞升平。
仿佛楼外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无论离国打进来与否,她们依然要唱歌跳舞,陪人作乐。这个天下终究不是她们的天下。
田秋云也是这样想的,他只想找到秦黎,让他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已经逛了白虎城所有的歌舞楼台,这是最后一个,听说这里有个叫柳姑娘的,琴色双绝,若她都没有见过秦黎,那一定就找不到了。
虽然老鬼死前已经告诉他秦黎并非那人本名,但他还是想试上一试。
他已经在闻香楼从未时等到了戌时,已经喝掉了整整三坛好酒,惨白的脸都变得红润起来,田秋云有些不耐烦了。
他望着外面,开始想是谁杀了老鬼,那个让老鬼不喝酒,保他活到一百岁的人?还是秦黎?或者是?
脑海里飞速旋转,借着酒劲儿,开始晕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走过田秋云身旁,“这人怎么这么白,真是个白人。”小蚕小声的暗自嘀咕。
杨柳看了一眼,便由小蚕扶着上了楼。
“一切可还顺利”小蚕轻声地问到。
杨柳似乎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答,出神的望着窗外。
那是怎样的一剑啊,她心里暗自感慨。
“姐姐,姐姐”小蚕右手在杨柳面前来回摇晃。
杨柳一愣,思绪被拉了回来。
“收拾行李,这里呆不了了,秦公子子时过来接我们”。杨柳起身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寻来纸笔,走进了里屋,过了许久才走出来,打开窗户,一只信鸽展翅消失在夜空里,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去。
田秋云醒来的时候,子时已经过半,楼里的杂役正在擦拭客人案几上留下的果皮残酒。
“柳姑娘回来了么?”田秋云问。
“回来了,又出去了。”
“出去?何处?找谁?”
“小的不知。”
田秋云懊恼不已,看来,老鬼不喝酒是对的,心里这样想着已经走出了闻香楼。
天边一轮弯月当空,路边的积雪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凄清,道旁的枯木在雪地里投下大团大团婆娑的黑影。
城门南方,火光冲天。
秦荣楣端坐军帐之中,埋头沉思。一旁的中年男子自顾的看着帐中沙盘,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子墨二哥秦元安。
“二郎你说……”秦荣媚欲言又止。
“父亲是想问我为何谭亦夫久围不攻?”秦元安转过身来继续说道:“父亲还是想问为何白虎城城门紧关,迟迟不肯派援军出城?”。
秦荣楣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帐口,望着白虎城的城门方向。
秦元安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披风走到秦荣楣身旁,披在父亲肩上。
秦荣楣拉了拉披风,叹了口气。
秦元安忽然觉得父亲年迈了不少,不知何时这夷国第一名将已经须发皆白,不复当年风采。
“谭亦夫围而不攻,显然他都明白的道理,父亲何尝不明白,城里有人想我们死!大哥是怎么死的想必父亲更是清楚!夷国已经不是当年的夷国,父亲更不是当年的父亲”。秦元安握紧双拳,义愤填膺。
“住嘴!”秦荣楣气的不禁咳嗽起来,“这些还轮不到你这逆子来说道,我秦家一生忠君,先皇与我更是过命之交!你要是再多言一句,军法处置!”。秦荣楣此时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秦元安不敢再多说什么,大步走出帐外,身后,苍老的歌声从帐中传来,那是一首战歌,是先皇征战时所作,歌声激昂豪迈,此时听来却觉悲凉。
很多年后,秦元安翻到父亲写给大哥的信,才明白父亲那一夜歌声中的悲凉。
夷昭武三十六年春,时维三月,序属初春。帝与吾围猎于夷水,帝引弓射雕,不中,又复再射,亦不中。帝曰:朕老迈,不似年少,夷国之疆土,尔当替朕守之。每念及此,吾无不老泪涕零,追思先帝也。今父六十又九,渐感力有不歹,然北离南视,虎狼之心,不可不防也。吾儿当殚精竭虑,厉兵秣马,以拒北离,方不愧陛下而报先帝也。
《秦荣楣告大郎书》
(https://www.23hh.com/book/164/164746/8358718.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