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第19章
慕容朗从恍然中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睁眼，入目的是管家夏冬担忧的表情，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夏雨的脸，估计是在后院马房那里吧。
慕容朗身后垫了大迎枕，靠坐下来，稍微一动身上几处被划破的伤口，微微疼痛。
慕容朗捋起袖子，查看自己胳膊上轻微的擦伤。
抬头问管家：“我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管家：“主子，我们是今早在十里之外的陀螺山下发现你的。”
慕容朗：“我当时中了飞镖晕了过去，嗯！对了，夏雨当时和我在一起，去把他叫来，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管家：“主子，夏雨不在别院，我们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夏雨的踪迹。”
慕容朗听完大叫一声：“什么？”继而掀了被子下了床：“夏雨不在？我当时虽意识朦胧，但我很肯定，夏雨没有被歹人所抓。”
管家关切道：“主子，您身子虚弱，未康复，还是多躺一会，至于夏雨，我再派人去找。”
慕容朗点了点头，挥退众人，陷入沉思。
自己被歹人抓走之时，夏雨肯定是安全的，那他为何会不见踪影，既然歹人抓走自己，那为何自己还会在陀螺山下，费力抓了自己，又半路丢弃，这不符合常理。
既然不是歹人丢掉的自己，莫不是夏雨一路尾随歹人而去，半路将自己救出，却冒充自己被歹人掳走。
想到这里慕容朗已然慌了神，派人去叫了管家过来书房，将自己所思结果告知管家。
管家关切地看着慕容朗道：“这种情况并非是不可能，这样也能解释夏雨失踪的原因。”
慕容朗：“夏管家，现在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尽快找到夏雨。”
管家盯着慕容朗急切的表情，若有所思道：“依我看，土匪绑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土匪的话，我们倒不必急，他们必会派人送信过来，索要赎金。”
慕容朗不放心道：“那要是歹人不要赎金，要了夏雨的命该怎么办。”
管家夏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慕容朗，安慰道：“主子，放心，如果是想要命，当时在后门外就可以动手，何至于多此一举把人绑到别处再动手的道理。”
慕容朗在房里来回踱步，皱眉深思片刻道：“途径陀螺山的土匪有哪几家？”
管家夏冬眼眸微眯脱口而出：“只有仙人崖的土匪进出必经陀螺山。”
慕容朗急忙奔到书桌边，提笔悬而未落，沉思片刻，复又放下。
管家夏冬看着平日稳重老成的慕容朗方寸大乱的状态，心内惊了又惊，皱着满脸褶子道：“主子，还请三思。
主子这是要向秦州知府上官成借兵，攻打仙人崖救出夏雨不成？
且先不论上官成是否会借兵，就单论如果您借兵这事传到京城，陛下本就对您忽视，这件事后恐怕陛下会对您成见更深，主子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主子的血海深仇未报，切不可因小失大。
再说还有我大梁兵制，有严格的规定，州府出兵百人以上，必须报请朝廷批准，如若不报便是叛国。”
慕容朗听管家说完，颓然堆坐在椅子上，神伤道：“是呀，我是心急了，自己乱了阵脚。”
管家夏冬安慰道：“我们且先等两三日，若是有人来索赎金，事情必然好办，如若等不到消息，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慕容朗闭着眼，凄然道：“也只能这样了。”
慕容朗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思绪却不平静，这种时候才感觉自己人微力薄，不能救夏雨于危难之中，眼睁睁，却无能为力。
慕容朗嗤笑一声，笑容苦涩，自己这一生都是如此无力，无力选择出生，无力选择父母，无力选择亲人，无力选择生活，无力保护身边最想保护的人。
虽身为皇子，可连这世上最卑微之人却能经常享受到的人伦亲情，与自己而言却是天上之月，遥不可及。
自己这样的人，文不能科举入仕，武不能跨马提枪，保家卫国，只能如笼中之鸟，被世人艳羡，享受方寸的富贵。
这次夏雨如能安全回来，自己心底那点难以启齿的小心思，决不能再任其泛滥下去，他永远是自己最亲近，最要好的朋友。
罢了，只要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哪怕看着他娶妻生子也好，自己也定不会再强逼与他。
血海深仇未报之前，必须冷情冷性，一切的牵绊都会被对手抓到软肋，到时受制于人只能事半功倍。
慕容朗冷哼一声，自己还未到长安，那边就开始杀人灭口，自己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也能挡他们的道不成？
难不成自己身后有他们忌惮的隐秘，否则如此迫不及待对自己动手，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
次日午时，夏雨被人带到了聚义厅内室，只有关山月一人附手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夏雨进到内室，看到附手站在窗前的人影，身姿笔直，略有沧桑，竟有种莫名的沧桑美。
听到夏雨进来，关山月回首示意夏雨就座。
关山月随即也坐下，盯着夏雨道：“诚如你所料，慕容朗答应后日午时付赎金，我们的人也并未发现别的异动。”
夏雨喜上眉梢：“那就好，不过你答应过我的合作，现在可以谈了吗？”
关山月看着夏雨道，神色温和：“当然。”
夏雨滴溜着眼珠，含笑道：“其实我想跟你谈的合作，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们慢慢谈。”
关山月：“不急，洗耳恭听。”
夏雨：“是这样，我想让仙人崖的土匪，在秦州开马帮，主要的作用就是将我大梁国的丝绸、茶叶、瓷器、中药、糖、蚕丝、瓷、纸张、珍珠母、樟脑、肉桂、铜、明矾、金银、丝制品、漆器、植物油、竹器、大黄等商品运送到各国。
第一条路线：从秦州出发途径金城、西海、至吐蕃逻些。
第二条路线：从秦州出发，途径金城、甘州、肃州、出玉门关西行，穿过白龙堆到罗布泊地区的楼兰。
北道西行，经渠犁、龟兹、姑墨、至疏勒。
南道自鄯善，经且末、精绝、于阗、皮山、莎车至疏勒。从疏勒西行，越葱岭至大宛。由此西行可至大夏、粟特、安息，最远到达大秦的犁靬。”
关山月眯眼盯着夏雨，一脸探寻。
夏雨：“原路返回，再将这些地方的棉花、羊毛、地毯、马匹、铁、铅锌、钻石、雕像、珊瑚、琥珀、鱼翅、珍珠、米、玻璃、宝石、葡萄、石榴、胡桃、芝麻、胡瓜、大蒜、胡萝卜等运回大梁。”
夏雨：“以后我们自己在秦州和京城开自己家的铺子，卖自个家的货物。
马帮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四海帮，马帮成立以后，走一两趟，顺利的话就可以盈利。
成立马帮可以给你仙人崖的弟兄们找个吃饭的门路，虽然辛苦，毕竟做土匪不是长久之计，能安身立命才是根本。
我还有一个想法，等马帮生意稳定以后，我们在秦州开一家当铺，当铺的主要作用就是把不能见光的钱、货流通起来。
再有就是在秦州开一家药铺，以后四海帮的生意做大以后，主要作用是给我们四海帮帮众看病，当然对外也是营业的。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我用两万两赎金入股，而且我要两成利。”
关山月听夏雨说完，垂眸沉思片刻道：“下午，我把人攒齐了，你再当着大家的面，复述一次你的计划，如能说服一半的人，这事我便赞成，毕竟这仙人崖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夏雨管大当家的要了些纸笔，转身便要告辞。
“你一个大姑娘，为何会女扮男装混在六皇子身边。如果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夏雨回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酒窝浅浅，笑容明丽：“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至于女扮男装只是阴差阳错而已。
还有我的女子身份，希望大当家替我务必守住这个秘密，否则，小女子性命难保。”
关山月望着夏雨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叹，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为何会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和这样石破天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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