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珍藏吧，素时锦年

　　她依旧是饭前喜欢喝几勺清汤。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就这么教导她：“囡囡，吃饭之前记得要先喝几口汤。我们的老祖宗也说过：‘饭前先喝汤，胜过良药方。’”

　　她吃饭的速度一直不快。尤其上中学那会儿，她总是要等到食堂人基本都走光了，才能吃完。

　　但这顿饭是个例外。

　　或许是遇到了并不太想见到的人的缘故，这间餐厅里的招牌食物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鲜美。

　　她现在只想草草吃完而已。

　　不愿意去想眼前人，那就只能转移注意力。

　　她的思绪再次回到之前。

　　凉珣索抱之后，她怔了一秒，然后微笑着回答说：“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要是凉珣没有先提出的话，她也会在下一个绿灯出现之前说出这个请求。

　　当她笑得不能自已，却带着七分浮浅清醒和三分玩世不恭地说出“我在”二字之后，年轻男子突然正色起来：“喂，迟昭昭。”

　　他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仿佛她一甩就能轻松甩掉。但那透过肌肤的触感，是确切的，透着热气，透着庄严。

　　自此向前，他拉着她跑起来。

　　在不断倒退的景物中，迟昭昭看见天空中的飞鸟自西向东地飞，翅膀扑棱棱地上下扇动，留下优美的盘旋的痕迹。

　　她忽然确定了一种愿望，她想拥抱他。

　　洁白无瑕的玉兰花瓣坠落在松软的草地上，纤细的纹路透露一种脆弱的倾哀的美。

　　她感觉自己血脉细微的流动就像从花瓣的纹路中喷薄日出一般流淌。

　　他停下来，然后说：“你要不要抱抱我？”

　　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大海那边通过贝壳传来，夹杂着风铃的轻盈的频率。卷浪式翻涌起的雪白的浪花，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平静。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微笑道。

　　少女抱住他的纤瘦有力的腰身，却也不跟他靠得很近。脑袋倚在他的胸口处，心跳也能听得很清楚。

　　“什么感觉？”他问。

　　“很热。”迟昭昭回答。

　　“嗯，今天温度确实很高。”

　　他们谁都知道，这只是个拙劣的借口。

　　但他们都不想戳破。

　　“凉珣。”她轻轻地喊他。那真是令人心碎又心动的一种嗓音，就像夏日里在幽谧的树林中圣洁的光束，充满虔诚的温柔。

　　“我在。”他轻轻地说。

　　“凉珣。”

　　“我在。”他大声了一点。

　　“凉珣。”

　　“我在。”热气从他的嘴唇渡到她的耳朵里，“怎么一直叫我？”

　　“就是想喊喊你。”迟昭昭侧过脸，看他在逐渐明朗的天色下棱角分明的骨相。

　　“因为看过一个故事说，年老的父亲指着树上的乌鸦问儿子说：‘那是什么？’，不过问了八遍，儿子就极其不耐烦地抱怨。父亲平静地说：‘小时候你问了八十遍，我回答了八十遍。’”

　　凉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可以回答无数遍，如果你愿意。”

　　“凉珣，从那件事情之后，我这辈子原本只打算一个人过，成为一个很酷的独行侠。”

　　“我陪你。”凉珣又补充了一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迟昭昭鼻子一酸。

　　在她最需要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谁在她身边。

　　时光真是个自诩包治百病的庸医。

　　迟昭昭平静地说下去：

　　“我自卑且顽劣不堪。”

　　“我怯懦却不肯示弱。”

　　“我时常悲伤大于快乐。”

　　“你确定，你还愿意陪伴这样的我？”

　　“傻孩子。”他怜惜一般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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