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接触吧，人间灯火

　　包间里有人在抽烟，烟雾缭绕。

　　迟昭昭便找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

　　她吸不得烟味。

　　彼时跟随父母，有时去到在某些饭局上，有些人细心发现了她一直用纸巾捂住鼻子，还算体贴地灭了烟。

　　可自从再无父母庇佑，她向来以忍耐对待。

　　路过某间包厢，门半敞着。

　　似有争执声。

　　“我叫你不要这样了。”

　　“四儿，是我混蛋。”

　　“那有什么好说的。断了，一干二净。”

　　“沈四，我向来不是个服软的主儿，今天在这儿算我求你。”

　　“陈莫，你记得你当初跟我好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对方没有应答。

　　沈执无悲无喜道：“鱼水之欢，一拍即合，不欢即散。”

　　“四儿你哪里不高兴了？”

　　“只是我厌倦了。”

　　迟昭昭并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只是路过此间不得不入耳，她继续前行。

　　在这世间，本就如旧城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上演的折子戏，各人有各人的说得与说不得。

　　就像她和余知归。

　　她说过，余知归的灵魂是寂寞的。

　　这个骨骼纤细的女子喜欢将心事藏得很深，只会偶尔透露那么些许。

　　她记得有天中午，余知归突然狂笑起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背脊一直在抖动，她笑到眼泪都无法抑制。

　　余知归后来解释说大概是她中午吃了带料的小馄饨，然后就像点了她的笑穴。

　　周围同学的眼神觉得她可能有点疯了。

　　可是迟昭昭觉得，她像极了竹林中的狂人——性情敏感，内心骄傲。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也像她和凉珣。

　　少年时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

　　青涩懵懂的年纪，她会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心中则暗自欢喜。

　　因为她不过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还有一些人。却如水上浮萍，相遇是萍水相逢，日后是他乡万里。

　　在她生命里真正留下痕迹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了。就算留下了痕迹，也不是极刻骨铭心的。

　　无异乎树上一道刻痕，再过那么十来年，便不见于树表了。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薄凉。

　　她从前呼朋引伴，到如今只求独来独往。

　　她在卫生间呆了一会儿，倚着白色瓷砖铺就的墙壁，看着镜子里的她。

　　上次凉珣说自己没有变，一点都不假。

　　这近十年来，她的五官外貌就没怎么变过。

　　如果不是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她本有一些梦想，此生想去完成。

　　她从卫生间出来。

　　看见沈执在外接的平台上抽烟。

　　夜幕中他的剪影更像一件艺术品了。

　　脖颈微弯，颓丧迷离。他两只手夹着烟，细长香烟的朦胧火星微闪。

　　他突然抬头仰望着天空。那样子，就像一个拥有广阔疆土却又孤独迷惘的国王，手可摘星辰。

　　迟昭昭准备离开。

　　“还想继续你上次未完的搭讪吗？”沈执毫无预兆地半扭头。

　　迟昭昭摆手：“不了。不了。”

　　“现在在这里的沈执，允许你的打扰。”

　　“无意打扰。”

　　“那么，就陪我说说话吧。因为，你好像也并不太愿意回到那里。”

　　他说得没有错。

　　“好。”迟昭昭说。

　　－－－－－－题外话－－－－－－

　　十更什么的，以后再说了。　　

　　泯尘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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