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 夜阑谈话
望着眼前点头的儿子，赵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正色道：“此话我本想在年后再与你提起，但发生白昼的事，我便在今晚与你诉了。”
听着父亲的话，赵蒙心中也有预感，仿佛知晓父亲要什么，点零头，表示赵焱继续。
躺在太师椅的赵焱，此刻也站立起了身子，从书桌前绕过，来到了赵蒙身前，仔细的看了看自己这几年未见的大儿子。
他赵焱儿子并不少，数量有四人，一嫡子，三名庶子，而眼前的赵蒙，就是他唯一的嫡子，也是他心中最为喜爱的长子。
“你既然归来，可有何想法？身为赵家子弟，你想从政，还是从军，皆可相助于你，而你的想法是何？俊义....”
打量片刻，赵焱对眼前的赵蒙，正色道。
闻言，赵蒙低头深思片刻，适才抬起头颅，望着眼前曾几何时，在自己眼中无比高大的身影，如今却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心中一阵感触，方才开口道：“我选择从军。”
关于这事，赵蒙早知晓他无法躲避，对于从政这条路，他从未想过，他并不喜欢什么弯弯绕绕，对于直来直往的军人，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俊义，你考虑清楚了么？”望着儿子粗旷的面容，赵焱又开口询问了一遍。
对于赵焱的重复询问，赵蒙用坚毅的面孔对着他，清清楚楚的道：“父亲，我考虑清楚了。”
“你为何选择参军，我也知晓为何，但你认为参军就可避免那些鬼魅伎俩的话，那我就告诉你，你所想的只是痴人做梦。”
看着一脸坚毅表情的赵蒙，赵焱出声道。
对于宋朝的国策，抑武扬文，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故赵焱还是想儿子赵蒙，能和自己一样，走科举之路。
他无比清楚，自己这看似粗枝大叶的儿子，内心却与外表极为不同，起码并非一个莽汉，文采也并不差。
听着赵焱那欲要劝自己的语气，赵蒙正色直言：“父亲，毋需多言，我所行之事，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我在在成为灵荆山弟子之时，便有此念，男儿生带吴钩，定当上报国，下保民，怎能为区区蝇头利计较。”
望着一脸正色的儿子，赵焱眨巴眨巴眼睛，随后右手扶额，面露无奈，摆了摆手道：“你如此想，我也不多了，时候不早矣，且去休息吧。”
赵焱对自己这儿子，也是极其无力，毕竟从就不在自己身旁，如今成长这般，他也无法阻止。
而赵蒙听此言，恭敬的行礼后，便离开这书房，今夜之事，他亦有所不同，只想尽情的睡一觉。
待赵蒙离开后，赵焱望着赵蒙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半晌后摇头失笑，缓缓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儿这般或许我该欣喜，或许武道有所收获。”
....
京城另一处建筑，此处为当今翰林学士林修的府邸，相比赵府这林府，倒是极为寒酸，只比普通人家豪华一些，但与其余达官贵人相比，却极为寒碜。
这府邸大，不过十丈，相比其余占地几百丈的府邸来，简直不入眼。
在这林府之中，唯有两名仆从睡在下饶屋中，而这林府的主人，当今三品翰林学士的林修，正在自己的主卧内。
这主卧内，唯有一铺木床，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极其简朴。
对这朴素的环境，林修毫不在意，此刻的林修望着眼前的儿子，露出了满意神色，开口道：“白昼里，你所行事，倒是极为出色。”
而被其夸奖的人，便是白昼的当事人之一的林宁，此刻听着父亲的夸奖，并未曾露出自满神色，回道：“多谢父亲夸奖。”
“嗯”听着林宁并未自得，林修又再点零头，露出欣慰的神色，对其开口问道：“宁儿，你如今修为如何？”
而林宁也极其简洁的回道：“后低阶。”
听闻林宁的回答，林修俊朗的脸庞露出了了然神色，随后开口问道：“宁儿，此次皇城比武，你可有把握？”
这话，只不过是林修随意的问候，他和赵焱不同，唯有这林宁这子嗣，自然对林宁十分了解和信任。
然而听着这话，林宁皱起了眉头，久久未曾回答，看着眼中露出狐疑神色的父亲，林宁才开口道：“此次比武，我对那个位置，并无把握。”
看着眼前的儿子，林修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从自己这儿子懂事以来，从未过这种话，在林修看来，林宁仿佛与他姑父一般，从不出泄气的话。
而今，却开口出，他毫无把握，这种无奈之语。
当出这话后，林宁皱起的眉头迅速恢复平静，又开口道：“我虽无把握，但他们也没把握。”
看着林宁，林修并未在这话题久留，随意将话题转到别处，“宁儿，年后之事，你考虑如何？”
对于林修来，林宁虽然在江湖中闯出诺大的名头，然而依旧要归于原路，回到朝堂方为正途。
抿起嘴唇，林宁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父亲我想好了，我要选择参军！”
“参军？你确认如此？”林修眼中露出了疑惑神色，在此之前，林宁和他规划的是科举，以林宁的头脑，林修相信他在科举一途，必将会大鹏展翅。
而今，林宁居然在此改变了想法，要前去参军，这如何不让他震惊。
“是的父亲，我要选择参军。”林宁一脸肯定的道。
听着林宁的又肯定的语气，林修缓缓离开原地，坐到了木床上，平复了一下心境波动，无论他身居何为，如何泰山崩前，而不动声色。
他总归还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而林宁身为他唯一独子，他又岂能不受影响。
泛起波澜的心湖平静后，林修才徐徐开口道：“既然你开口了，我知晓你是不会改变这想法了，但我想知晓你为何变卦，为何会零时改变科举的路途。”
看着父亲并未开口阻止自己的选择，林宁闪过一丝暖色，他知晓如今临阵变动，会让父亲在暗中的付出，全部化为乌有，但依然理解自己的想法，这不能不让林宁，深受感动。
将那感情收敛，林宁严肃道：“父亲，你可知辽国的尸傀？”
闻言，林修那恢复的心湖，又泛起阵阵波澜，若刚才只是投入巨石而泛起的涟漪，此刻却犹如心湖崩塌，堤坝决口，为滔巨浪。
强忍着震惊，林修点零头，表示他略有耳闻。
对于自己的父亲，隐约知晓辽国尸傀的问题，林宁并未惊讶，毕竟林修身为翰林院学士，掌握皇帝直接发出的机密文件，知晓这消息，极为正常。
“既然父亲知晓此事就好，我正因此而改变志向，愿投笔从戎，于辽国以及尸傀作战，护卫我大宋。”林宁坦然道。
“宁儿，你可知晓此为不归路！”林修半晌才开口回道。
“父亲，我知晓此为不归路，然而你精通四书五经，该知晓国若亡，何有家之言，而我所做，便是护国为民之举。”林宁正色直言。
“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紧紧盯着林宁，林修知晓了他为何如此，但身为人父，他岂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前去赴死。
隧又开口道：“你何须投笔从戎，你可知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若科举，成文官，一样也可报效国家，还能为前方将士而出力。”
“需知前朝将士，在前线奋勇杀敌，后方文臣所行龌蹉之事，而将士未曾死于敌国之手，却死于自己人手中么？你若科举，可在皇帝前进言，阻此言论。”
然而林修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话，并未服林宁。
只见林宁摇了摇头，出声笑道：“正因有父亲你为翰林院学士，我方才需投笔从戎，须知我为灵荆山骄，又怎能畏缩不前。”
“在同门在前线奋勇杀敌，而我身为骄，自当承其重，先身士卒，若不然灵荆山之骄，我林宁成他人笑柄！”
“唉”听着林宁这番刨白，林修知晓他心已定，并非语言所能劝，他虽为朝廷重臣，然而始终还是一名父亲，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于杀不死的亡灵作战，心又如何不为触动。
看着林修叹气，林宁心中也不好受，林修从未在他眼前露出这般无力的表情，无论是那个人带着姑姑离开，又或者听到姑姑与那人身陨，林修从未露过疲态。
而今夜之中，他却频频叹气，所为何事，林宁岂能不知晓，然而他却又不得不如此，须知辽国携尸傀袭来，这并非与以往一般，是一城一地之失。
乃是全大宋，以及整个世界一切活着的生灵的事，为生灵与死灵的对抗！
望着一脸坚持的林宁，林修摇了摇头，低声道：“儿大不由父，你要如何便前去做吧，须知为父，无论如何始终为你之后盾。”
听着林修无奈的话，林宁紧紧咬着牙关，使劲点零头，“嗯”了一声。
得知今晚林宁的选择，此刻林修心力交瘁，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矣，你先去休息吧，过几日你母就会从江浙前来，到时先不与她这选择。”
又点零头，林宁施了一礼，便从这简陋的卧室中离开，回到自己的房内。
看着林宁离开的身影，林修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林宁为何如此行事，还不是与那人有关。
苦笑后，林修也选择了躺床上入睡，明日他还要上早朝，与一干热继续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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