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捡回来的小狗当然要有人负责照顾
身边一片漆黑。
陈言惊恐地伫立其中。
从黑暗的深处传来清脆高昂的声响，似乎是水滴落在地面上的音色。黑暗里隐藏着微弱的气息声，似乎……有人躲在某处压抑着呼吸。
在这片天地的界限都难以分辨的黑暗中，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仿佛初生的朝阳，又好像是夕阳的余晖。
在红光下面，可以看见几十条影子，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类。
他们从亮光之处向这边跑来，陈言怔怔地看着他们，认出跑在最前面的大块头是南斯，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袭击草垛子村的强盗，还有似曾瞥见过的村民。
只是这些人的模样都与正常人类有些差异，无论是强盗还是村民，他们身上都布满了伤口，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口中汩汩流淌，随着他们的跑动洒落一地。
大部分人都缺少了四肢或者身躯的一部分，而领头的南斯大爷更是连光溜溜的头皮和头盖骨都不见了踪影，豆腐一样柔软的脑组织暴露在外，在他又跑又跳的动作下晃来晃去。
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这些人浑然不觉，反而兴高采烈地跑向陈言，一路上不断发出热热闹闹的喧嚣，仿佛在庆祝某个欢乐的祭典。
毫无疑问，陈言便将是这场祭典中的祭品！
杀意随风袭来，这群人，不，称之为丧尸应该更加贴切，距离陈言已经不足一百米。从他们张开的嘴巴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显然可以看出他们欢呼的表情。
等他们来了，自己就会被杀！
心里十分明白，身体却动弹不得。即使能想象到自己将会被撕扯被砍切成碎片，陈言仍然连一步都无法移动，也无处可逃。
又要死了吗？不知道这次是否还能够重生……
如果可以，希望……
眼看着南斯的指尖已经将要触及自己的鼻尖……
陈言惊醒了过来。
汗水浸湿了柔软的睡衣，全身上下传来一阵阵酸痛，就连眼睛也好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过一般重得睁不开来。
陈言努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直到视力适应了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是梦啊……”
随即从喉咙中发出的女性嗓音又将她拉回到现实。
这不是梦。
自己确实重生了，重生在了一个疑似中世纪背景，却存在魔法的世界。
弑神宫的主人，听起来应该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没想到一开始便被强迫着流落荒野，遭受强盗的袭击，最后还……杀了人！
“哦呀，主人醒了。”
少女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陈言混乱的思绪。
陈言缓缓地甩甩头，透过被厚重窗帘遮挡的朦胧光线看向床边——
维维亚·菲利特尔，以一如她所熟悉的姿态漂浮在那个位置，粉白幼嫩的面孔上挂着令人安心的微笑。
“这里是……我回来了？”
充满既视感的场景映入眼帘，陈言脑子里仍然有些恍惚。
她最后的记忆仍然停留在村落空地那遍布尸骸的场景，但是天鹅绒的毯子、舒适柔软的大床、洛可可风格的华丽装潢，无一不证实着她已经身在弑神宫里自己的卧室。
“这里正是主人的卧室，您已经睡了两天两夜啦。”
像是看穿陈言的疑虑，维维亚迅速给予言语上的肯定，随即拍拍手对身后作出示意，一个女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女孩穿着一袭朴素的黑色长裙，直至脚踝的裙摆对于她娇小的身材而言显得过于累赘。在长裙外面，白色荷叶边的围裙牢牢地系住她纤细的腰身。围裙的宽阔系带在她腰间绑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即使不必转身，陈言在床上也能将其轮廓看得一清二楚。
亚麻色的短发似乎是刚刚修剪过，稍稍有些凌乱却显得十分精神，搭配头顶上职业专属的纯白头巾，看起来格外得醒目。
不过比起这身阿宅一眼就能叫出身份的装扮，她的长相更加令陈言睡意全无！
“……她也是弑神宫的人？”
看着床前和维维亚一般身高的女孩，陈言心中瞬间充满被人愚弄的怨愤。似乎感受到主人声音中的冷意，女孩长着几粒雀斑的小脸不由自主埋进了贫瘠的胸口。
“是的哦~”
不知是因为情商偏低，还是故意存了心思要惹陈言不爽，维维亚依然悠然自得地笑着。
“海蒂妹妹是弑神宫首席生活女仆，从今天起将专门负责照顾主人的衣食起居。海蒂，快和主人打个招呼~”
被称为海蒂的小女仆怯生生抬头看了陈言一眼，好像还存有几分顾忌，但她亮晶晶的眼神里更多是充满了一种可以被形容为崇拜的感情。
“主人您好，我叫海蒂。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主人的衣食起居，我会努力的。还有……谢谢您救了我的哥哥和我……”
这番话显然是有人事先传授，海蒂虽然背得还算流利，但稚嫩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边总让陈言觉得不怎么可靠——毕竟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恐怕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又怎么会有能力去照顾别人？
“等等，我救了你和你哥哥？”
陈言忽然察觉到一处微妙的异常，随即重新仔细打量着眼前少女——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海蒂的身材十分瘦小，四肢都细弱得好像刚刚栽种的幼苗。瘦削的小脸上虽然已经增添了几分血色，却仍然未能彻底掩盖曾经的蜡黄。
“你是草垛子村的……”
“嗯嗯！”
见她总算想了起来，海蒂连忙兴高采烈地不住点头，好像生怕回答得稍微慢一点主人就又会忘了自己。
“我都听海蒂说咯，强盗抓她的时候，是主人挺身而出救了她呢。说实话，姐妹们都没想到外表如此废柴的主人竟然会有这种勇气~”
维维亚紧跟着出声附和，不过听她的语气怎么都像是带着浓浓的揶揄。
陈言当然清楚当时真实的情形，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昏倒之后发生了哪些事情，看着分明一身职业女仆打扮的海蒂，只能坦率地道出心中疑虑——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村民还是弑神宫的人？”
“海蒂当然是寻常村落里一名寻常的少女，不过那是两天前的事啦~”
维维亚摊摊手，对陈言的智商表现出几分无奈。
“弑神宫不养闲人，主人您是知道的，所以海蒂主动要求成为女仆——这两天帮您擦洗身体更换衣物她都做得很好呢。既然如此，主人可得对她负责哦~”
陈言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好像炸开了一样。
不过经历过艾尔莎粗暴的换衣动作，又穿着幻象礼服在荒野上奔走了一番，她对于被萝莉女仆看光了身子这种事情已经没多余的力气吐槽。
而且她所关注的另有其事——
“真正救了海蒂兄妹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她的名字是？”
“特蕾莎，她的名字是特蕾莎·克莱默，主人。如果您感觉精神尚可，我想这会儿应该能够在庭院里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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