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水灾

　　一个月的刑期明眼人都知道是走走过场罢了，自从刑部文书到了杭州之后。蔡义和清水帮的人便没事了，管理自然也松了许多。唐姝儿和娟儿几乎每日都来牢里听蔡义讲故事，这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还有一天，蔡义便可以出狱了。张顺带来那瓶神秘的百花玉露倒也神奇的很，蔡义背部的伤在短短的一个月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如来授唐僧为旃檀功德佛，孙悟空为斗战胜佛，猪八戒为净坛使者，沙僧为金身罗汉，白龙马为八部天龙马。众佛皈依！阿弥陀佛！故事完。”讲了一个月的西游记，终于在今天讲完了，蔡义不免松了一口气。

　　“啊！就完了？”唐姝儿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李忠和娟儿也一阵惆怅，李忠跟蔡义同在一个牢里，听得多了，倒也喜欢上蔡义讲的故事了。

　　蔡义微笑道：“是啊，完了。你们快回去吧，这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唐姝儿嘟起了嘴，道：“才不回去呢，外面每天都在下雨，又不能逛街，又不能出去玩，爹爹和弟弟忙的整天不归家，回去无聊死了。”

　　听到唐姝儿的话，蔡义有些黯然。他虽然人在牢里，但外面发生的大事，唐姝儿每天都会说给他听。自从一个月前那场大雨开始了之后，几乎就没停过，河道水位迅速上涨，测量水位的双鱼石雕已被淹没，钱塘江、京杭大运河全面告急！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蔡义不难想象，这场大雨会给多少百姓造成毁灭性的损失。他安排了唐书文带着帮里的兄弟极力帮助过往灾民，而官府也在紧锣密鼓的处理着灾后工作。

　　第二天，刑期已满，蔡义出狱了。他拒绝了唐家一家的盛情迎接，也没有回到清水帮。而是带着李忠径直来到了城楼之上。

　　雨，终于停了，似乎下了整整一个月，它也知道疲倦了。尽管早就料想到这场大雨会给百姓带来损失，但蔡义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景象。举目望去，一片汪洋。水上漂浮着衣物、家具、牛羊、尸体。甚有扶棺而行者，幸存者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哭号之声数里可闻。凄惨情况，不堪言状。洪水无情猛如兽，吞没黎民怎忍心？

　　近千个难民聚集在城门外，哭着喊着求城里的人把门打开。而府兵一脸无奈，拿着刀枪死死守住城门口。城里也有一些好心人，时不时的送些食物、衣服过来，由守城士兵从城楼上用绳子放下去，那些难民蜂拥而上，相互踩踏，你推我挤，又是一片凄惨哭嚎声。

　　蔡义看着这一切，就像心口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一般难受，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蔡义知道府兵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官府昏庸无能。城里居民20万，若是让一波波的难民进城，瘟疫、强盗、祸乱等等诸多不稳定因素太多了。若是引发了这些问题，任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唐宗仁和其他官员此刻并不在此，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防止河流决堤。钱塘江、大运河若是决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就不是几千人遭殃的事情了，那将是成百上千的村庄、农田会被淹没，数十万人将会流离失所。若是这样，杭州城的官员怕是要回家种田了。

　　“姐夫，你怎么来这了？”正在蔡义想着如何解决这一切的时候，唐书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蔡义转过身子道：“书文来了正好，我正要问你，我让你派人在凤宁村临时搭建一些屋舍，进展如何了？”凤宁村地势偏高，这次倒没有受到水灾的影响。

　　唐书文道：“姐夫交待的事情，我怎敢耽搁，早在几日前就完工了。”

　　“容得下城外这么多人吗？”蔡义指了指城门外这些难民。

　　唐书文一惊，门外可有近千人，他有些担忧的道：“这……挤一挤应该没啥问题，但……姐夫，你真要将这些人安置在凤宁村啊，这么多人，消耗的粮食可不少。”

　　蔡义叹了口气道：“就算散尽钱财，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啊。你去跟守城的人说说吧，我们出城，带这些人离开。”

　　唐书文正要劝上几句，蔡义挥了挥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蔡义让李忠找来一面响锣，一连串的锣声终于暂时镇住了混乱的场面，城门外的难民们纷纷抬头看着城楼之上。

　　蔡义对着城楼下抱拳道：“各位乡亲，在下蔡义，我为大家找了个落脚歇息的地方，距离此地二十里便是。若是大家信得过在下，一会便跟我走，我会免费为大家提供食物。但在下有一个要求，各位必须听从我的安排，若是谁敢无端生事，那就休怪我无情了。现在大家后腿五十步，容我出了城门便带大家过去。”

　　城楼下的难民眼光呆滞，一脸麻木，看傻子似的的看着蔡义。额！蔡义倒没想到这些人会是这种反应，听到有吃的，他们不应该欢呼雀跃吗？

　　蔡义无奈，只好叫过旁边一个府兵，跟他低声说了几句。那府兵听完之后，肃然起敬，对着蔡义抱拳道：“蔡大人真是大好人，我等惭愧啊！”

　　说完才俯下身子对着城楼下的难民道：“大家放心，这位蔡公子可是一个官老爷，他说的话绝对可靠。想要吃饱饭的，就按照蔡大人说的退后五十步。”

　　听到府兵这么一说，众人脸上才开始有些反应。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似领头人物的老者抬头道：“这位公子，你刚才所说是否当真？真能让大家吃饱？”

　　蔡义认真的道：“这位老丈，在下所言非虚。水灾无情人有情，我怎会欺骗大家。”

　　“那好，各位，听老夫说，我们暂且相信这位公子。就按照他说的做，能带的都带上，不能带的就丢掷一旁。我们先寻个落脚的地儿再做打算。”那老者看起来颇有威望，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效果比蔡义强上了几倍不止。

　　蔡义和李忠下了城楼，蔡义找到唐书文道：“你就不要去了，就留在城里吧。若是还有灾民过来，你让他们到凤宁村来。另外，你现在回去帮里让张大哥派人送些粮食到凤宁村。”

　　唐书文知道蔡义决定的事再劝也没用了，但还是不放心的道：“姐夫，这些灾民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你还是带些府兵跟着去吧。若不然我姐会担心的。”

　　蔡义一想，唐书文说得有理，他可不想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于是便挑了十个身强力壮的府兵，跟蔡义、李忠和数十个清水帮的兄弟一起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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