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阿猫阿狗
云蘅觉得自己像是莫名其妙的开了天眼，误打误撞就受了虞雪岚的庇护，虽说是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可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图呢？
她虽好奇，却不敢问。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今日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好像不是为了诉苦啊，而是——
对啊！
云蘅一拍脑袋，瞪圆了眼珠子问道：“督主，您今天喊奴婢过来，不是让奴婢来干活儿的吗？”
虞雪岚道：“你既然性命攸关，东西也不急着做，天色晚了，你回罢。”
云蘅谢了恩，站在门口低低的哦了一声，想往外走，可又十分的犹豫。
虞雪岚见状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云蘅身影一僵，缓缓转身，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那个，督主……奴婢还有个事儿想麻烦您。”
“说罢。”
她极不好意思，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虞雪岚似是没有听清，挑了挑眉问道：“大声些，你说什么？”
云蘅脑袋都快埋到了胸前，略抬高几分嗓音磕磕巴巴的又说了一次：“奴婢不太认路，督主能不能告诉奴婢怎么出去？”
虞雪岚：“那你上次是？”
云蘅答道：“恰巧遇上个旧相识，今日过来也是凑巧碰上了孙公公，他热心带我来的……”
“看你聪明伶俐，没想到是个路盲。”虞雪岚轻轻一哂，起身走到门边，“走罢。”
云蘅一怔，下意识的脱口道：“督主您还没告诉奴婢怎么走呢？”
话一出，她便懊恼起来，若是虞雪岚的性子古怪起来，就是不愿给她指路，这么一句话问出去，岂不是指摘他的不是了。
所幸的是，虞雪岚并非刁钻之人，而是侧身与她说：“本督陪你走一程，亲自送你，这次你可得仔细将路记好了。”
云蘅听了眸子一亮，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腔调上却还是装了装：“那奴婢岂不是耽搁督主的时间了。”
“你若知道耽搁，下回便别再和闲杂人等纠葛了。”
云蘅听得一脸冷汗，刚刚她把林贵妃比阿猫阿狗，他还教训她来着，这会儿自己又说林贵妃是闲杂人等……
不过想来也是，如今连锦衣卫也要听从东厂吩咐，半个天下的杀伐决断可以说是握在东厂手中的。且虞雪岚虽势大，却深受宣文帝信任，根底牢固，如日中天……
这么了不得的、打个喷嚏都跟打雷一样的人物，陪着自己在十二监的院子里瞎逛啊！
云蘅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太对啊。
说是爱惜她的才能吧，勉强也算是说的过去，可十二监的宋公公，本身就是个雕刻大家，手艺绝不在她之下，督主何必舍近求远，还要冒着与林贵妃杠上的风险去保她呢？
即便是云蘅这么迟钝不敏感的人，也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督主是看上了她的美色？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轻轻用指甲尖掐了一把，嗯，果然很嫩。
不过……
云蘅忍不住前侧一瞟，他二人的身高和此刻特意留出的距离，在她眼中的虞雪岚，基本上就是自拍相机里那个45度的角度。黄昏的天色下，光影阑珊却依然不掩他肤色晶莹，发丝瑰丽，棱角分明的宛如最好的匠人悉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般。
说不通啊，他自己都长成这样了，想看美人，每天照镜子就够了。再说了，就算督主真想找个对食之类的，自然有的是倾国倾城的绝代名花上赶着扑他罢，怎么能看上自己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督主长得可是真好看啊，怎么长出来的呢？
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样重复了三四次，忽然一下同虞雪岚的眸子对上，她心里头一吓，做贼心虚似的低下头去：“督主怎么不走了？”
虞雪岚斜眸看着她，似笑非笑：“让你看路，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云蘅的耳根刷的红了下来，悻悻然答道：“奴婢不敢。”
她被抓了个现行，可又不能招供，只默默祷告督主别再淘气的刨根问底了，她总不能说是你长得太好看，让我看呆了罢。
所幸虞雪岚这回有心放她一马，并没怎么太过为难，只是吩咐道：“你上前些，不必在后头跟着。”
这样，就没法子欣赏督主的美貌了，云蘅有些抱憾，可转念一想，能和堂堂东厂厂督肩并肩的散步，是何等殊荣啊，立刻又高兴起来，喜滋滋的点头道：“多谢督主。”
虞雪岚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带她认路，一道上并没同她多说些什么，云蘅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又强迫自己认路，几乎快要精神分裂了。
只是二人就这么僵着，她又觉得尴尬，于是没话找话道：“督主今晚不出宫了吗？”
虞雪岚嗯了一声，语气平平：“宫中有事。”
哦……
云蘅继续尬聊：“那……是十二监的人服侍督主？”
虞雪岚唇角一勾，淡淡一哂：“怎么，你打听的这么详细，难道想来服侍本督？”
这话说的云蘅心惊肉跳，一瞬间腿都僵了，跪下请罪：“督主饶命，奴婢、奴婢只是……”
空气在一瞬凝结，云蘅定定看着他衣摆下方的团花密云，有些不敢喘气儿了。
可就在片刻之间，虞雪岚轻轻的一声笑，又将这整片僵持的冰霜化作了和风。
“得了，一句玩笑而已，看你吓的。”虞雪岚似乎并未真的发火，伸手拉她起来，“已经告诉过你了，不必动辄下跪，你若再跪，我还真要找些罪名来罚你。”
二人走的本就是官道，一路上总会碰上些人，她僵僵的跪在地上，虞雪岚却亲自拉她起身，落在了途经巡逻的番子和小太监眼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云蘅也说不清是因为他手上微凉的体温，还是因为旁人走过时那无形的眼风，总归她的心比刚见虞雪岚时，慌乱的更加厉害了。
“前头就是内官监，你应当认得路了。”虞雪岚叫下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要了盏灯笼递给她道：“回罢，自个儿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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