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黛玉虽是闺阁女子,对女儿家清誉看的极为重要,不过可能因为跟着姜月生学习多时,又因为给不同病人看过病,算得上历练多时,现在更懂得虽“人言可畏”,也不过只是别人的看法罢了,更重要的是自身的自重,只要自己自重,便无需在乎他人之言。

  就像现在,只一丫头一侍卫随着,楚犀回是王爷,而且几乎是站在男权社会的顶点左右,自然无人会敢苛责他,可是她就不同了。

  就像前世,因为和贾宝玉虽来往频繁,却从未越雷池一步,可是在别人嘴里,不知道又被传言成多么难听的话。

  不过,即使再如此,她也不怕了,更不会因此,因为所谓的流言,因为别人,而受伤,甚至丧命_现在想来,何其傻?!

  四人一句走着,往更繁茂的花丛而去。

  楚犀回是惜花之人,可是从来最讨厌有人跟随左右,可是现在毕竟是在别人府里,而且他并不讨厌身旁的女子,知道大家族规矩更多更怪,还是顾忌些礼节比较好。

  可是又实在讨厌有人紧紧跟随,尤其是陌生女子身上的各种胭脂气味,侍卫知道自家王爷的习惯,所以虽跟着,却距离很远,可是跟着黛玉的小丫头不知。

  黛玉和楚犀回又是两人正常散步距离的一倍,有平儿的嘱咐,她便也落后几步跟随,比侍卫不知靠近楚犀回几倍,直到楚犀回往小丫头的方向似无意撇过一个凌厉如刃的眼神,她才吓得腿软,顺势落后到和侍卫同距离。

  黛玉不懂武功,不知道顷刻间有刀光剑影在看不到的地方上演,尤其越是往繁茂的花丛去,地上的落花越是多,越是看到这么多的落花,越是觉得可惜。

  而且此地距离她寻的花冢很近了,可是现在有别人在,不知看了她葬花的举动,这些人必定会笑她痴的。还是等送走了这人,再回来吧。

  想到这,黛玉不觉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该是微不可闻的叹气,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发觉楚犀回在看她。

  怎么了?她自问,刚才不发作,难道现在要秋后算账了?呵呵,早死早超生,只要不连累父亲就是了。

  却听楚犀回道,“就是随便走走,姑娘受人所托,我为姑娘监督,如此,各自完成任务便可,无须叹气。”

  黛玉抬头现出疑惑脸,又是可探查声音的深邃的武功修为?

  可能真是无话可说吧,楚犀回果真解释开来,“不是天赋异禀,就是从前闲来无事不是看书,就是练武,练武过度,修为便深了,微不可闻的声息,远处的风吹草动也能略知一二,仅此而已。”

  说起来简单,没有数十年的功夫,或者就算有数十年时间,没有那份天赋和坚持,又怎可如此?

  话语虽平淡,想来这位王爷的经历看起来也不是只有一个尊贵身份而已,这句话后,黛玉想到的是贾宝玉,明明贾宝玉身份明显不如楚犀回,可是真要论起来,贾宝玉不知养尊处优多少倍?

  已然到了四月底,桃花早已到了开败时候,可能是大观园环境湿润,桃花还在勉力支撑。而且这桃花正是白色花瓣,而楚犀回最爱白色花,只是在黛玉看来,他这张冷峻的脸置身其中怎么看怎么违和。

  有贾宝玉在前,黛玉不是不能理解一个男子为何爱花,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和贾宝玉又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

  可能因为以他给人的面貌和性格,理应不该如此才对。不过虽如此,可是又与她何干,只要不得罪这人,因为毕竟父亲还在朝廷做官,其他的还是勿要多言吧。

  楚犀回手指触在桃花花瓣上,黛玉在不远地方,花瓣和人两点一线,楚犀回心里却略过一个试探的念头。

  除了黛玉的身世引起他兴趣之外,还有一点,便是最近两年黛玉好像一直在跟前太医姜月生学医术,而现在姜月生外出,黛玉再次回到贾府,如此,两者便通过黛玉联系起来,这不能让楚犀回不重视。

  他便问,试探性成分居多,“听说你在跟一位名为姜月生的大夫学医术?”

  嗯?只是随意提及吗?黛玉心下疑惑,有种自己被探查的一清二楚的无力感,不过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直接说便可,只是这人为何突然提及这件事?

  黛玉回道,“如王爷所言,确有这事,师傅医术修为为人处世极佳,能为其徒是做徒弟的荣幸。”

  想到那夜梨花林,楚犀回眼底闪过一抹深沉探究,要说医术修为,为人处世,眼前这人应该也不错,毕竟那夜是他突然闯入贾府,一派坏人作风,她那有簪子在手,就算真的下死手让他麻醉致死也并无不妥。不过她并未如此,想来既有医术也有医德,如同姜月生一般。

  提起医术,楚犀回原本只是试探,思及此,他突然想到一事,两人迈开步子往前走时,楚犀回道,

  “这事皇兄还未明文下令,不过已经成形,你可听听,早做打算。大楚自父皇传到皇兄手上,较之前朝,改变居多,不过大多是有益的改善,所以现今繁荣昌盛,民风更是开化,少了很多清规戒律。我们母妃当初也曾习得医术,可是碍于身份,而且她为女子的局限,能看的病人实在少数,人一旦没有抱负还好,可是母妃不同,总是想能尽其所能,可是现实太多阻碍。于是皇兄和我偶然去到母妃处时,总能听到她这些言论。现在皇兄已为皇帝,自然可以加之改善,于是便想先招收一批医术卓绝的医女进宫,如若医术精湛,可与太医院齐名_”

  正好来到花冢处,黛玉习惯性停驻脚步,如此,真是上好,楚犀回不是会信口开河的人,此事必定是真的,她确实想去更广阔的天地去尝试一番。

  前世大多时候局限在一隅之地,一个人的限制里,这世难得偶然重生,她想有所突破,更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她必定不会放过。

  不过惊喜之下,黛玉压抑住情绪,只说,“如此,甚好。”便不再多言。

  楚犀回也不甚在意,只是目光偶然看到此地一棵合欢树底下有松动的土,便问黛玉,“这是……花冢?”

  “你也知道?”黛玉疑惑脸。

  楚犀回随意解释,“有时也会闲来无事把落花扫成一堆,然后找个坑埋了。”

  听了这话,黛玉脑子里竟然想的是传言用尸体做化肥,眼前这人不会如此“邪恶”吧?

  合欢树下阴影很大,日头逐渐高了,于是两人便到合欢树下避避日头,侍卫和小丫头在不远处的花丛,那里也有阴影,能避开一些。

  黛玉是个很重意境的人,总觉得此刻在合欢树下很美,虽然合欢树并未开花,尤其只是躲避日头罢了,又不是避雨、避雪,不过她毕竟还属少女,虽经历颇多,少女的天真烂漫还是有的。

  只是,却未曾想到在这看似与周围并无二致的景色里,竟然还潜藏着危险。

  黛玉看到地下有一花瓣,便想低身捡拾起来,可是,还未动作,楚犀回一声惊呼“小心”后,她便被扯住袖子,还未来得及抬头,也未看清发生过什么事,已经安稳落在刚才站立的树下的不远处。

  而楚犀回还在原地。

  在黛玉现在的方位只见楚犀回侧身,就在他脚下,躺着一条已然突出长舌被截断成几块的蟒蛇,那光滑油亮、满布深色斑点的蛇身看起来恶心至极。

  往前行了几步,正好楚犀回回身,黛玉停下,两人目光交汇,黛玉看出他已然有了怒气,而且现在这情况根本不用问出了何事,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很郑重地谢他多次,如若没有他眼疾手快,或者没有见死不救,她现在必然会遭殃。面对蟒蛇,现在的她尚且不知如何应付。

  “不用谢,这蛇不通人性,遇谁咬谁,也许确实是想对付某个人,不过多了个人,它一犹豫,我就有了可乘之机。”

  黛玉心中怀疑,明明这蛇不犹豫,你也能置它于死地,要不刚才那侍卫明明上前来,是被谁阻止了?

  不过毕竟是在贾府,黛玉不想让楚犀回觉得贾府龃龉太多,还是解释了一句,说,“其实我经常遇到这种蟒蛇,在花园里很常见,王爷刚才多心了,怎么会是对付我呢?我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个弱女子。”

  为了真的不显得害怕蟒蛇,黛玉逞强道,“那、我现在把这个蟒蛇给……埋了吧,省的路过的人看到给吓到,王爷也知道大多是些女子,那我现在就开始——”

  楚犀回伸手一拦,回身一转,那被冷落多时的侍卫便上前来。

  “前头花丛还很多,咱们走吧,”楚犀回说着,已经先行往前走去。

  黛玉落后几步,已经听到侍卫挖土的声音。

  刚走了几步,要赶上楚犀回的功夫,他又伸出刚才阻拦她的手臂来,不过黛玉视线很快落到他修长的手指上,看到那失踪多时的铃兰簪子。伸手去拿时,手指无意掠过他掌心,感觉到了薄茧。

  她不想问他怎么捡到的,也不想他怎么知道是她的,或者问为何突然还给她?有时候原因并不重要,或者是黛玉感觉也许有一天会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来问,所以现在黛玉只是说,“谢谢_”

  楚犀回也只是心血来潮,故被黛玉感谢的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差点脸红。他本就想把簪子还她,可是总想不到太合适的理由,又不想突兀,经历刚才蟒蛇事件,看起来就算不说理由彼此也都懂了。女子行走,确实该有护身的东西。

  手里握着簪子,黛玉有一瞬间的失神。相比于姜月生传授自己医术时的尽心尽力,而且在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挂念着自己,给了簪子和药丸。

  有些人虽认识的时间不多却总能衍生出超越时间局限的深情。可是贾府呢,花冢附近出现蟒蛇,果真只是巧合吗?

  如若不是因为寻香菱,她不回重新回贾府,本来已然对贾府寒心,现在不过是加深了程度罢了。至于是谁,她不想知道,因为利用蟒蛇这种低级手段,怎配她放在心上?

  她停下脚步,把簪子戴在头上,可是无镜子对照,总觉得歪歪斜斜的。

  楚犀回见她忽然停下,不知出了何事,便转身,一转身便看到黛玉戴簪子的动作。

  “这样不行,”他说。说着已然靠过去。

  黛玉手指离开,他便自然地帮她把簪子插好。视线无意垂下,只见她光影盈于睫之上,说不出的动态美感,她抬头,两人相对,他心微动,额,……或许只是风动了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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