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算人终算己

金剑向灵珑射来，就在她认为自己躲不掉的时候，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那剑直接划破了惜羽的左胳膊，他那左手却毅然决然地拽着她的手，右手瞬间变出短刀，如闪电般移动，移动着五行相克的步伐，那把短刀在他的仙力下，顺势金木水火土不断地变幻，直到五剑消失，阵法全破，他才松开了她的手，不顾自己流血的胳膊，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神色讶然地摇了摇头，眼神游过那留着血的伤口，撕下了衣服的一角，他粲然一笑，爽朗清举“小伤，灵珑无用挂心”

        “好一对郎情妾意，要不给你们拜堂得了”随着一阵的嘈杂声，灵珑和惜羽面前出现了很多黑色的小魔仙，他下意识地向前了一步，把她挡在了后面，眼中的冷眸，似有一道寒光射出，“殊不知我们仙界的地方，何时归了你们魔界”那小仙魔们甚是嚣张到“凭本事抢来的，怎么上仙可有异议？”灵珑那丹唇勾起一抹冷笑“有，又如何？”音未落乾坤鞭已打了过去。见状惜羽手中的刀也变幻无穷般飞了出去。

        他的腹黑是算计的了她的，可他也是不懂她的，她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不喜别人替她做任何决定，犹如刚刚他把她挡到了身后。他和他也是不同的，他白辰会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心甘情愿地解决着她惹下的烂摊子，而不是一开始就让她去避开。犹如那次去西海，是她自己动的手，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出手辅助而已。

        打得不亦乐乎之时，被一道耀眼地银灰色光分开，衣袂飘渺，紫红妖娆，丹黛之缀，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如那天外飞仙般缓缓而落，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媚态，百花失色。如此美少年让灵珑觉的着实惋惜，抿嘴一笑

        “参见魔君”“参见魔君”那小魔仙们皆是纷纷下跪行礼。那魔君本事被镇压魔王千山的儿子，魔王千山被镇压后，便继承魔位，这几年也算安稳，和仙界井水不犯河水。魔君看到灵珑的抿嘴一笑，眼光潋滟，朱唇轻启“怎么？本王很好笑？”她在上神堆里长大，自是不惧魔王千山的，便随口说道“只是觉得，汝若女子，按照画本子的剧情，恐怕这五山四海四荒又不得太平了”

        “灵珑”惜羽叫住了她，那魔君微微迟疑，随而笑得有些放肆\"灵珑，我记得你了”，便带着他的魔仙们用魔术离开，留下了句“西海的信，本君收到了，此山还给你们”

        惜羽的伤口往外流着黑血，已经开始溃烂，灵珑用手撕开他胳膊上的衣服，就近找着能用上的草药给他包扎，她很是诧异，阵法中很少用毒，为何他的伤口却有中毒倾向，难道魔界的规矩与他们不同心思单纯的她，又怎会知道，世间有一种人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那毒不过是他事先准备的，在把魔族的血摸到了伤口上，看她接触后会有什么反应罢了，好确定他的猜测她与那魔王千山有关。

        其实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她受伤，他在出手，治伤时在把磨血参进去，可真到了那一步，他终是无法看到她受伤，便舍了自己。想他半生运筹帷幄，却，惜羽不住的自嘲着，感觉伤口微微发热，恍惚间，她正俯身以用嘴给他吸着毒，一口接着一口，震慑着他的心魂。其实她也只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师父说过万事皆有因果，欠了的终是要还，青丘的女儿总是教的很好。那魔血无意外地入了她的口，她的眼眸闪了一秒的紫光，他便肯定了，她体内有着和魔王千山一样的魔力，只有魔王千山是紫色的，其余均是灰色。

        他就这么直直看着她认真地小模样，略有狼狈。他半生飘摇，从未想过还有仙能为自己如此，情不自尽地伸手擦着她嘴边的血迹，想着也许可以换个方式，不去激发她的魔力，不让她挑起大乱，而是娶了她，青丘的背景，也是可以助他报复那些人的。她微微愣着，被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想着也许是误会他了，他也许真的改了。

        那天，他给她讲小时候的糗事，和开心的事，她给他分享那些她和师父游便五山四海四荒的奇遇。当她说道很久以前在西海碰到过一个瘦如材骨的小男孩，她和师父赠了他一串南海观音的护身佛珠时，他便知道，那个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给了他光明的女孩，便是她。她的经历犹如繁星般绕眼，让他不由地欣赏向往。聊天被他似无意般引到婉西阁那天，如若不经意地问道“你那紫玉玲有何好，让你用命去保护？那天着是惊着我了”她用手摸了摸那紫玉玲，水灵灵的大眼睛下双颊微红，“没什么不同，只是，它是师父送的”

        惜羽回到西海的时候，冉冉正在西海无聊着来回走着，只为等他，从他救下她的那时起，她便暗许芳心。便以报恩之名赖着跟他回了西海，见他走来，她跑着上前拽着他的衣袖，欢跃道“你回来了”惜羽淡淡地向她点了点头“怎么没回冉遗族”，那声音听不出任何地情绪，她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只是她对他本无用，救她只是个意外。

        冉冉撒开手，仿佛无意般,神色却有些黯然，缓缓道“想让我嫁给那头呆鱼，我才不回去呢？”说着眼中精光一转，看着他“不如你收留我一阵子，让我那父皇急上一急如何？”他本没打算与她多有纠缠。却在听到父皇两个字时，引起了兴趣，看来她也许有用。便转身，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一点点逼近“你就不怕两族因为你引起战事？”冉冉被他的眼神看的如小鹿般乱窜，有些语无伦次“我是公主，自是不会”说着便掉头跑掉。

        荒山的重建基本完成，那些原在这里修行的小仙，也都纷纷搬了回来，惜羽和灵珑约定着庆祝一番，众仙各司其职地准备着，几个小仙们在山上支起灶台，灵珑眼神皎洁地随手变了烧火棍。他来时，她正灰头土脸，满脸却黑，双手插着腰，手里还拿了一个烧断的烧火棍气鼓鼓地看着那灶台

        他嘴角上扬，接过她的烧火棍，优雅地给那灶台起着火，犹如那和氏美玉般，无半点违和，打趣道“你呀，以后得找个为你做饭的夫君”她不以为然地席地而坐“谁要嫁人了，我要陪着师父”他站起来往锅里放着五彩的食物，无奈地开口“你师父终是要娶亲的”她随意拂袖，变出桃花酿向口中倒去“这五山四海四荒就没有配的上我师父的”

        他把菜端到她身边，用那深邃的眼神，炯炯地看着她“终是那天，你又将如何？”“那我就”她漫不经心地收起桃花酿，却对上他那深邃的目光，如同被看破心事般，骤然起身，他来到她身前，撩起裙摆，单膝跪地，眼眸清正澄澈，毫不回避地望着她，递上精心准备的白玉礼盒，“吾钦慕汝已久，愿执子之手,共度余岁，敬之爱之，日月共证”她心中微惊，嘴角微微莞尔“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便转身离开，他起身挡在她的面前，再次递上礼盒，用心地凝视着她，眼微露出恳求之意“你可知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真诚地道“你和他终是师徒”

        她本是带着些歉意的，却因他提到师父，而有些恼羞成怒之状“我断不会思量你，永不思量，可懂了”未留半分余地的声音，扶袖间那白玉礼盒翻到在地，玉碎珠沉，唯那串南海观音的护身佛珠完好地孤零零躺着地面，他神情平和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微微翻转，将情绪压了下去。一旁冉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觉得红尘中又多了一个痴傻人而已，如她一样。

        她上前陪他一起捡着那些珠沉，她知道，那是他娘去世前，留一下的唯一物件。他的目光探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她目光坦然地把手里的珠沉递给他“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你”她如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便转身离开，清淡的语调，却如玉石敲击般清脆，那么地决绝，留下带着自嘲笑容的他。

        西海地夜色透过月光有些微凉，惜羽手里微微转动着那串佛珠，那双眸惊心动魄，深不可测。手边放着刚刚送来，参了魔族血而制成的玉灵檀香，有引发魔性的作用。这曾是他费了很多心思为灵珑而制，只为她可挑起大乱从他主动接近她开始，他便在身上熏了这香，只是用量很精细，很难察觉，用以扰乱她的心中的魔气。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擅长阴谋算计掌控全局的自己，却算了漏了两人的心，一个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却无情地拒绝了。

        他的心腹说的很对，不应为儿女私情而放弃了为母报仇，放弃了大业，他要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血债血偿。而这玉灵檀香拿给她，便是最关键的一步，可冥冥中却有着一些未有过的情绪扰乱着他。窗外薄雾朦朦，一丝朝阳透过窗户影射进来，脑海那句永不思量和被仙陷害，法力尽废，地牢里被活活打死的母亲相互重叠。手中的护身佛珠不由得被扯断，一颗颗佛珠，一滴滴由手掌散落在了四周身不由己得选择，难以表达的痛。

        他带着玉灵檀香以道歉的名义来到凤凰洞，在院外足足站了二个时辰，怕她师父发觉，便用了秘术中的单音术，单对单，他人无法知道。他用单音术一遍遍告诉她，昨天是他如莽，是他过界了，以后不会了，希望可以继续做朋友。她便用单音术告诉他萍水相逢，无谓原谅。萍水相逢，那些经历，对他来说，他苦笑着，任凭瓢泼大雨落到身上，未曾离开。

        她也是彻夜未眠，不是为了这个他，而是为了那个他，那句你师父终是要娶亲的，在它脑海里不断回荡。这一直是她想逃避的，心悦师父，虽说墨禩上神也是娶了自己的徒弟，可她却看不出师父对她有那样的情愫，她怕师父会对她失望，也怕师父娶了旁人，沮丧的小脸很是纠结在叶子上地写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雨纷纷下着，他却未曾离开，她终是撑了一把伞站在他的面前。他如孩子般地笑容，连他自己也分不出的真心还是假意，语无伦次地笑着说“只是朋友，不会越界”把那放在怀中的玉灵檀香举给她，试探地眼神“西海安神玉灵檀香，作为赔礼”看到如此的他，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她本以为他会纠缠，却未想到他竟如此潇洒，接过玉灵檀香，伸出小指“好，我们拉钩”他明眸的眼神微动，伸手小指“拉钩上吊不许变”

        白辰闭关后不久，灵珑的睡眠便越发的不稳，总能恍惚的梦到一些紫气围绕着她，挑拨她做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本想着用这玉灵檀香试试，没想到越发的严重了，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紫气缭绕的地方，很多杂乱的声音告诉着她，去人间喝血啊，很好喝的，尸体很好玩啊，她的周围出现了狠多杂七杂八的尸体。“不要，不要”灵珑拼命摇着头，跑着，却如何也跑不出。

        “灵珑”闭关的白辰感觉了她的异样，强行出关，瞬间移动她的面前，眼神扫过桌上的玉灵檀香，神情微征，拂袖间打翻在地。她在绝望的时候，感觉一道光把自己拉了出来，“师父”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呼吸急促，眉头溢汗的她，任凭她死死地将自己搂在怀里“师父在呢，师父在呢”他睿智从容而不失宠溺地安慰总能让她安心。

        他摸了摸她的脉象，便心知个大概。她神色有些不宁，看着打翻在地的玉灵檀香，拉着他的衣袖“师父，可是觉得这玉灵檀香有何不妥？”他捋顺着她因为梦魇而被打湿的发丝，似三月桃花般的笑容“灵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说与为师可好？”“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身上，说着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只是闭掉了那句“你师父终是要娶亲的”和“终是那天，你又将如何？”她第一次对他有了隐瞒，不为别的，只是心底的不自信而已。

        他听着惜羽的表白，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冲撞着，却又抓不到什么。依旧是淡然清雅地说着“我们灵珑长大了，有人喜欢是好事，只是要懂得慧眼识人，切不可盲目”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如小时候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口道“有谁能比的过师父”说完便觉得有些失言，便好好坐了起来，他缺没有多想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你这丫头”

        “师父，可是觉得这玉灵檀香有何不妥？”她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他看着那玉灵檀香，眼角漏出凛冽的寒，与看她那暖日般的目光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应是被下了让你梦魇的药了”他从不瞒她，遇到事也都由她自行来拿主意，不管对与错，有他善后引导就好，唯一没说的就是她的身世和她那被封锁的魔力他告诉她时机到了，便会让她知道。她信他，则不在问他。听了他的话，她心中的困惑便了然于心，坦然道“缘是如此”对于惜羽，她是有感觉不对的地方，放手的太过于潇洒，可自己又找不出破绽，便归于自己的多心，如今看来，似笑非笑“看来他是记恨我了”她归其原因于她的拒绝。他用脑袋撞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扶手间，已用内力，去掉了她手腕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地伤口。

        凤凰洞内院，月光洒下，如轻纱般覆盖万物，穿过花草的缝隙，拼凑出点点银光，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白辰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法华经，侧面优雅的轮廓，于夜色结合呈现玉石一般温润她右手托腮，痴迷地看着自家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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