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什么是小说

　　还有更多、更多、更多的小说。

　　我猜，大民帝国一定有一个“皇家小说部”，天天生产着各种小说。

　　看着各种小说，我的心在激动地颤栗——好吧，我的意思是，假如二十年前第一次看，我会激动地颤栗。

　　我看见小李子在激动地颤栗。他如此坏，依然激动地颤栗，仿佛他是孙悟空，反抗玉帝与佛祖的残忍统治；仿佛是他是神子，建立真正的神权帝国。

　　我看见小王。他如此傻，也在颤栗。

　　所有人都在颤栗。

　　仿佛一个颤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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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门。

　　一个门卫冲进来，指着我说：“张名！你到底开仓放粮不？”

　　我：“妈的，粮食是私帮的，关我屁事？一个人不能处理不属于他的东西。”

　　一个路过的读书人大喊：“张名！凭什么你是巡抚，而我不是巡抚？”

　　我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什么代价才坐上巡抚的宝座？你不肯付出这个代价，所以你不是巡抚。”

　　一个路过的女人说：“张名！你三十多了，还不娶妻生子！对得起爹娘不？对得起朝廷不？”

　　我看着她：“凡人，你根本不懂权力与义务的逻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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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批人堵在巡抚府，指责我。

　　我从他们的眼里看出“孙悟空”“神子”“正义”“真理”“主人公”“女主”……的字样。

　　他们都喜欢小说，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孙悟空、神子，可以消灭邪恶的张名，消灭邪恶的朝廷，在人间建立一个自由、平等、幸福的伟大朝代。

　　看到他们这样的激动，我不禁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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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满意的人从来不幻想，从来不读小说。他们只是单纯地生活。

　　读小说的人都是不满意、不幸福的人。或者说，尽管他们看似幸福、满意，但内心深处却渴望着小说里更加满意、更加幸福的情景。

　　他们下意识都是造反之人。

　　因为他们身怀不满。

　　小说就是一个过滤器，把他们过滤出来。

　　未满足的愿望，幻化成小说；通过你看他读的小说，就能看透他的欲望。

　　大唐满是读“逆天弑神”小说的人，这说明，大唐臣民已经准备好“逆天弑神”了——也就是造反。

　　这就是下意识的洗脑。

　　大民帝国没有说一个字，就让几十亿大唐忠良变成了大唐逆贼。

　　这就是，意识之战。

　　“意识之战”被称为“天启之战”，因为它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它告诉了人民：什么是语言，什么是思想，什么是意识，什么是真理。

　　之前，大唐良民只知道自己是“大唐人”。

　　之后，大民帝国告诉他们，大唐不是大唐，而是你唐、他唐、它唐、伪唐、北唐、北伪、你伪、他伪、它伪……

　　“大唐”的语言、意识、思想、真理在一点点崩溃……

　　现在摆在大唐几十亿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自己随着“大唐意识观”的消失而自杀。

　　第二，去追随真正的语言、意识、思想、真理——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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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一点。

　　大唐内廷也知道这一点。

　　但我真不知道大民内廷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一点。

　　大唐内廷集会上，人们讨论着越来越激烈的“意识之战”。

　　赵余央：“妈的！大民帝国在想什么？”

　　张强生：“不要问我。一切已经失控。你让我造出一枚核弹，没问题，给我时间，一百万枚也能造出来。你让我理解外人，哪怕仅仅一个外人的思想，抱歉，办不到。我可以把几十亿人杀光，但我确实无法理解哪怕一个外人的思想。”

　　赵余央：“大民在玩火。他们烧死我们，然后烧死自己。”

　　张强生：“我在以最快速度组建精神病院。我们会研究并控制人性！”

　　赵余央：“没时间了。大民会攻破长安，我们都他妈扔进精神病院被人研究了。”

　　内廷人看着长安的三千万人。

　　在长安，三千万人围堵皇宫。

　　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孙悟空，是神子，他们要消灭邪恶的朝廷，在人间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理想国。

　　朝廷一开始想要杀光他们，然而看到三千万人在怒吼——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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