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东方家事：东方承平之死
大唐鸿思七年，五月底，东方承平死了。
死的时候几乎是骷髅。
赵普民几年前就说，他已经是死人了，别插管子啦，死了算了。
人们骂他不孝。
人们质问东方永武：“你也不孝吗？”
东方永武：“不能让别人骂我们做儿女的不孝。”
几年后，东方承平死了。
大家都满意，儿女们尽孝，而东方承平也被尽孝，观众也看着人家尽孝。
几年后，东方承平还是死了，死的时候几乎是骷髅，不到三十斤，不到一米二。
要不是赵普民用基因检测显示那堆东西就是东方承平，皇家户籍部拿着东方承平那英俊的照片，反复对比着，不敢相信眼前这堆东西就是堂堂的大唐征北将军。
我看着那堆东西，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当年让我仰视的、决定我生死的家主。
我不得不想——一个时代终于完全结束，老家伙们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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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承平死在长安东方家府，因为这里有皇家医学大学，方便他苟延残喘。
他死后，整个家府都成了白布的海洋。
东方家是第二外戚，天字号十二世家之一，家族势力、入士势力遍布天下，现在他们都来了——只见各种“东方某某”“东方某”互相介绍和自我介绍着。
我在大院里愣神，发现，赵普民也在愣神。
我：“你在干什么？”
赵普民：“我在研究，死人的定义是什么？”
我：“什么意思？”
赵普民：“在前明，心脏停止跳动就是死；后来我说不对，因为我发明了移植心脏和人工心脏，所以大脑死才是死；但是东方承平这个人，三年前除了脑子，全身都烂掉了。他算死吗？我觉得他算死，但又觉得不算。不过，我又觉得算。他肯定会死，那么就应该算死。对吗？”
我：“只要生，就会死。那每个人不都是死人？”
赵普民：“从逻辑上看，对。你得了癌症，几个月就死；你生下来，几十年就死——它们没有区别。”
我：“从正反逻辑上看，不对。”
赵普民：“从双重正反逻辑上，对。”
我：“从三重正反逻辑上看，不对。”
赵普民：“从四重正反逻辑上看，对。”
……
东方明月路过，瞪了我们一眼。
我俩闭嘴了。
我继续说：“三年里，他有痛觉吗？有听觉吗？有感觉吗？”
赵普民：“什么都有，只是不能动。神经可以传到他的大脑，但大脑传不出去。”
我：“妈的！真遭罪！以后我这样了，别人让你救我，你就赶紧杀了我。”
赵普民：“五年前，你被暗杀，全身有几十枪眼，所有内脏都打烂。所有人都说，你救不活了，我也觉得你活不了，嗯，你爹也这样说。但你娘给我下跪，不让我拔你气管。我看你娘可怜，天天抱着你哭，就没拔你气管。你看，你这不活蹦乱跳？”
我：“妈的！”
赵普民指着巨大的红木棺材，说：“几个月前，皇后问我：‘能不能救活我爹？’我说：‘理论上可以，不过成功几率很小，不到百分之一。’皇后说：‘没关系，万分之一也行。你怎么救？’我说：‘把你爹的脑子挖出来，放到别人的脑袋里。’我刚说完，皇后骂了我一顿，把我赶走了。你说，我有什么错？”
我：“没错。只是，皇后不喜欢叫别人爹吧。”
赵普民：“脑子才是本质，而不是躯体。我觉得世人总是看不透事情的本质。”
我：“没有‘本质’。一切概念都是虚拟。”
赵普民：“如果没有本质，事物是什么？”
我：“事物是它的自我，我是我的自我，它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因此说，没有‘事物’这种东西。”
赵普民低头想着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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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人们都小声地说：“东方永白来了。”
人们还说：“东方永白也敢来？”
哦，你一定会自作聪明地说：“是不是因为东方永白和东方永武不和？”
错！原因在于，最近长安流传一个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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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永白称帝，建立大周帝国。
这当然是谣言。只要你去辽京就会知道，这完全是谣言。可惜，人们不能去也不想去辽京。朝廷也知道这是谣言。朝廷甚至还辟谣。可惜，谣言一被辟谣就不再是谣言，而是真言。
谣言说，东方永白是东方承平、独孤丽丽的儿子。独孤丽丽是当年大明宰相独孤不败的女儿。独孤不败企图建立大周帝国，被赵光信、李永福消灭。现在东方永白就企图重建大周帝国。
东方永白和各国、各教勾结——尤其是大明帝国、自由教。
他老婆朱蒙紫是大明公主，因此大明女皇朱照婉非常支持东方永白。
他手下大将东方天是自由教教主，吃了李大头的头、无名的头，已经天下无敌。
这就是命运，冥冥之神的命运；你无法反抗命运。
你看着这个谣言，有逻辑、有历史、有细节，甚至还有哲学原理，肯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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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永白听到这个谣言，快气疯了。
他赶紧说自己没有称帝野心。
朝廷众臣也觉得他没野心，但某些大臣要显示自己的忠心，非说东方永白要称帝。
朝廷为了负责，派人去辽京视察。
朝廷钦差也没发现东方永白的野心，更没称帝的行为。至于东方天？他武功很高，差不多是释迦无敌的水平，但比什么无名、李大头差远了。
群臣都说，东方永白没野心。
但某些群臣说，根据卢子罗的正反逻辑，这恰恰说明了东方天功高到可以隐藏自己武功高的地步，东方永白野心大到隐藏自己野心大的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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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永白来的时候，觉得东方永白没野心的人说：“你看，东方永白来了，说明他没有野心。”
但觉得东方永白有野心的人说：“你看，东方永白来了，这说明他太可怕、太聪明了，居然敢来。这说明，他野心太大了！”
东方永白一来就大骂：“我天天剿匪，逆贼就侮辱我！”
他对我说：“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了。我这还没当征北将军呢，他们就合伙对付我。你知道吗？朝廷在整我。”
我大惊：“朝廷在造谣？”
东方永白：“造谣是自由教、封建教在造，但朝廷就假装糊涂，用谣言对付我，还给我搞事。”
我：“怎么搞？”
东方永白：“朝廷给东方永武武器，帮他镇压逆贼，还让他进攻甘州、肃州。到我这里，不但克扣我军饷，还给我加税。辽西金氏余孽跑到长安告状，朝廷根本不管，还看热闹，搞什么当众审判，摆明是给我难堪。”
我：“谁干的？张强生还是杨明阳？”
东方永白：“不知道，但肯定是朝廷。”
我：“张强生无疑了。”
“还有，”东方永白看了一眼后面，继续说，“东方天有些怪。”
我：“不会吧？他有贰心？那是谣言吧？”
关于东方天，也有一个谣言。江湖传说东方天是自由教教主——因为他亲手杀了自由教教主。他效忠东方永白就是为了杀东方永白——典型的正反逻辑思维。
东方永白：“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些感觉而已。”
他摇摇头，走了，去和别人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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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东方天。
东方天似乎心事不宁。
这几个月的事我也听说了——江湖在对付他。他出身江湖，但投靠朝廷，灭了自由教——自由教就是总匪帮，是江湖的主力。
我仔细回想着今年发生在辽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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