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李广播：想象
一群刑部部军冲上来抓赵真证。
我说：“我不同意。”
李寻真：“很好，四比一。赵真证犯了弑君罪！凌迟！”
杨晨臣：“是弑君未遂罪！皇帝又没死。”
李寻真厌恶地看着杨晨臣，说：“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死罪，而且都是凌迟抄家。”
杨晨臣：“所以我一直说，要变一变。如果弑君罪和弑君未遂罪都是凌迟抄家，那人们肯定要犯弑君罪。因此，这条法律就是鼓励人们弑君嘛。”
李寻真：“你的意思是，你爹鼓励弑君？”
杨晨臣：“你怀疑我爹鼓励弑君，这是污蔑罪。”
李寻真：“你现在为什么不说是‘污蔑嫌疑’了？”
杨晨臣：“因为你是现行犯。”
李寻真：“污蔑罪的核心不在于现行，而是说的话是不是污蔑。你说的。你不是你爹，你怎么知道你爹没鼓励弑君？”
杨晨臣：“妈的！你存心找事是吧？”
李寻真：“英明的朝廷建立敌对的刑部、检查部，不就是为了互相找事？你说的。”
杨晨臣气鼓鼓地不说话。
李寻真大喊：“来人，把赵真证拖出去凌迟！去证件帮抄家！”
一群主持大喊：“现场广播！赵真证被凌迟！证件帮被抄家！”
记者的镁光灯闪瞎人们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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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喊：“妈的！没听见我说什么？我一票否决！”
李寻真：“我们是多数制，不是一票否决制。”
我：“你也没说不能一票否决啊？”
李寻真拿出《新订大唐律法》，说：“今年新订：审案实行多数制。妈的杨晨臣天天给我搞一票否决，他爹就改了律法。”
我摸着下巴。
李寻真：“来人，把赵真证拖出去凌迟！去证件帮抄家！听不懂吗？”
我：“停！”
李寻真：“你要干什么？”
杨晨臣：“我就知道，你是他的后台！”
李寻真：“说不定，你也是弑君未遂犯的同党！”
我举着《禁地谷》，说：“你们看这本书了吗？”
他们：“看了。这是反书。”
我：“为什么是反书。”
吕承志：“我说了！《禁地谷》论证朝廷的虚假。叶日皇看了他的书，就想消灭朝廷；于是，他就去刺杀皇帝！他，就算不是弑君犯，也是思想犯！”
我：“你们……”
我看着大厅上的几百人。
我对他们四个小声地说：“你们觉得这书……”
李寻真大喊：“干什么！支支吾吾，必有隐情！”
我继续小声地说：“你们觉得这书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废话！当然是假的！编出来污蔑我唐！错，何止污蔑我唐，污蔑各朝各代！”
我小声地说：“作为你们之间唯一的元老会会员，我必须说，这书是真的。”
他们四个瞪圆眼睛。
然后马上恍然大悟。
李寻真：“怪不得张强生居然跑去高丽。我还奇怪，去蛮夷省干什么。”
杨晨臣：“怪不得朝廷辟谣自己没造核弹。我还奇怪，为什么一边辟谣没造核弹，一边建立‘核工厂’。”
吕承志：“怪不得机密处把锦衣卫的‘高丽货’都抢了。我还奇怪，金银财宝你不抢，只抢破破烂烂的‘高丽货’。”
吕承景：“怪不得洛阳电力都不够用了。等等……关洛阳什么事？哦，长安不供电了。”
我咳嗽一下，说：“你们杀了他，他的书就是真的了；如果你不杀他，人们以为他的书是小说。你知道，现在没人信小说了。”
四人严肃地看着我。
我：“其实，我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真理与正义。如果他写反书，他就该死；但如果他只是写了真书，我们就杀他，那我这辈子过得有什么意义？你可以骂我是真小人，但我绝不是伪君子。”
我看着他们四个，说：“继续表决吧。”
杨晨臣：“我也不是伪君子。无罪。”
李寻真：“同上。”
吕承景：“我同意你们。”
吕承志大喊：“放人！”
赵真证愣住了。愣了几秒，飞也似的跑了。
吕承志大喊：“下一个。带李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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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播被带上来。
李广播，几十个频道的背后老板，而且是洛阳第七频道的主持人。他号称中原第二富，仅次于赵大阔。赵大阔有钱，因为他是巡抚的干弟弟；但李广播是靠广告发财的。
他吓得哆哆嗦嗦，站着打颤。
李寻真：“他们不是团伙吗？为什么还一个个带上来？”
吕承志：“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李寻真：“这家伙干了什么？”
吕承志拿出录音机，放录音。录音里，李广播说：“有刺客杀皇帝哦。请大家有奖竞猜，谁来杀皇帝？是明不败，还是崔继财……”
李寻真：“什么意思？竞猜个屁！刺客都被打成筛子了。”
吕承志：“弑君未遂案的三个小时前，李广播就知道有弑君未遂案！我把他的广播录下来了！哼，铁证如山！而且洛阳无数人都听到了！人证如海！”
李寻真大怒：“果然是指使者！”
杨晨臣：“逻辑上不合理。如果他知道有弑君未遂案，他为什么还要弑君未遂？因为反正也是弑君未遂。”
吕承志大怒：“好吧！我改成：弑君案的三个小时前，李广播就知道有弑君案！”
杨晨臣：“逻辑矛盾。第一，这不是弑君案，而是弑君未遂案。第二，你说‘李广播就知道有弑君案’是错误指控，因为事实证明：发生的是弑君未遂案，而不是弑君案。就算‘李广播知道有弑君案’，也无罪，因为弑君案没有发生，发生的是弑君未遂案。”
李寻真跳起来：“妈的！我知道你辩手出身！你他妈就会诡辩！”
杨晨臣：“你最烦‘诡辩’这两个字。我从不诡辩！你嘴笨，就不要学人家办案！”
李寻真：“妈的……”
吕承志：“判案，判案。”
李寻真：“李广播，这话是不是你在刺杀案三个小时前说的？”
李广播哭丧着脸：“是。但是……但是……那是我想象的……不是真的啊……”
李寻真大喊：“人证、物证、自证——三证合一。我大唐是证治国家！来人，把赵真证拖出去凌迟！去证件帮抄家！”
李广播大喊：“大人们饶命！我有几百万金元，我给大人们一人一百万金元……”
杨晨臣大喊：“当众贿赂法官！现行贿赂犯！两罪并罚……呃……等等，为什么还是凌迟抄家？嗯？我唐怎么都是凌迟抄家？”
我大喊：“等一下！”
吕承志：“你又想干什么？”
我：“我想起一个逻辑悖论：杀人犯都拉屎，因此拉屎的都是杀人犯。”
杨晨臣：“妈的，这是佯谬！不是悖论！你懂不懂什么叫佯谬？什么叫悖论？”
我：“我常听广播，所以，我可以负责地说，弑君未遂案发生前，所有的主持人都说过这话——‘有刺客杀皇帝哦。请大家有奖竞猜，谁来杀皇帝？是明不败，还是崔继财……’”
下面几十个主持人悄悄往外挪，但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挪脚，一边吹口哨，一边看着天花板。
我：“不下几百个主持人都说过，你抓不抓他们？不但几百个主持人，而且几百万、几千万听众都听过，那么，听众听到了不举报，这就是同党。你要不要把几千万人都抓了。”
李寻真、杨晨臣、吕承志、吕承景皱着眉头，摸着下巴。
我：“而且，洛阳不是发生了一起弑君未遂案，而是发生了无数起。这一次这么关注，只是因为有十万人看见了弑君未遂案。我要说的是，之前的无数次弑君未遂案，几百主持人、几千万听众都是这样的！”
此时，有人站出来，大喊：“但是，是李广播第一个说这话的！他半年前就说了！”
此人一边说，一边咧嘴——他就是唐才高，一小时前被打了二十板子。
我一下子看透了他的脑子。
我说：“三天前，你把录音磁带给吕承志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啊。”
吕承志大怒，看着锦衣卫副指挥使：“你不是说这是你监控的吗？你说你亲自录的音！”
副指挥使：“几千个电台，二十四小时监控，我们人手哪够啊？”
吕承志大怒：“所有电台主持人都说了，那就是所有电台主持人一起谋反！”
吕承景咳嗽一下，说：“我唐言论自由……”
吕承志暴怒：“我还有一个证据！刺客之一的苏夺权死的时候，人们从他裤裆里翻出了李广播的小说——《金手套》！”
杨晨臣：“啊？《金手套》是他写的？我最喜欢看了！”
吕承志：“《金手套》描写改朝换代是多么爽！看《金手套》的都是逆贼！”
人们都看着吕承志——整个大厅几百人，人人都看多，没看过的也听广播过。
吕承志看看人们，不高兴地说：“算我没说！”
李寻真大喊：“把李广播赶下去！”
唐才高大喊：“等一下！我举报李广播偷税漏税、强抢民女……”
李寻真：“我们是弑君未遂案！不是强抢民女案、不是偷税漏税案！给我赶出去！”
此时，杨晨臣大喊：“等一下！”
人们都看着他。
杨晨臣：“刚才他说一人分我们一百万金元。说话算数哦。我唐律法规定：违反契约、承诺者，抄家。不是我随便说的，是我唐律法哦。不是我想要钱，也不是我想抄家，这是我唐律法，神圣的律法。”
李寻真：“好啊你，现行受贿犯！”
杨晨臣：“一看你就没好好上大学。所谓受贿，是你收了钱，给对方违法。但是，他本身就是无罪，我收不收钱，他都没事，我啥都不做，那么，这怎么叫行贿受贿？我告诉你，这叫口头赠与合同。无论口头还是书面，赠与合同都是受律法保护的；违反合同的人，就是违反契约、承诺，按律抄家！我再说一句，不是我想要钱，也不是我想抄家，这是我唐律法，神圣的律法。”
下面的几百人大怒。
李广播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广播腔：“我的财产来源于大唐，就要撒向大唐。我宣布，我赠与：几位大人每人一百万金元，在场的每人一百金元！”
几百人笑逐颜开，对他拱手。人们都说：“果然是中原第二富，比一毛不拔的赵大阔强多了。我们祝李兄天天发财，早日荣登大唐首富！”
唐才高气得跳起来，但马上捂着屁股喊疼。
而我，则想着李广播的《小说：金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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