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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赵余央


  唐魂讲完了。

  元老会会议室安静了几分钟。

  张强生:“自作前提,自作理论,自作结果,自作事实,自作预测。听得懂每个字,听得懂每句话,而且很感动,但是,听不懂你是啥意思。”

  唐魂看着张强生。

  张强生:“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支持你。”

  卢子罗:“你什么意思?”

  张强生:“我是感性的人。我直奔结果。”

  唐魂:“我一直以为‘感性’是贬义词。”

  张强生:“我认为是褒义词。”

  唐魂:“我是理性人。”

  张强生:“恭喜你,你好牛逼。”

  唐魂看着张强生。

  张强生看着唐魂。

  赵余央看着人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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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说两句。

  如此年轻气盛、手握真理的大唐状元,让我想起当年的我。

  你就好像我的前半生。

  当年我中举,加入大明内廷,以为掌握真理。很久之后,等内廷和元老会被消灭后,我才知道,他们是“反真理”的。他们深知,他们绝不是真理,而且没人手握真理。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他们要站在某个“真理线”之上,消灭一切接近“真理线”的人。因为他们明白,没有真理;假如僭称真理而且实行真理,那就是自我灭绝。

  其实,后来,我就知道,所谓英明的大明中央朝廷和我想逃离的临高地方朝廷是一种东西,只不过,一个是有意的,一个是无意的。

  大家都知道,读书人嘛,钦定教科书读得很溜,考试也不错,物理、化学、数学、经济、政治都不错,脑子充满了逻辑与理性,哦,还有博弈。

  但是,读书不能产生任何真理。因为写书的人当时写下那个真理的时候,是一种 “信仰”的姿态。信仰就是相信不可相信之事。他们的内心知道他们不可跨越这个不可跨越之鸿沟,但是,他必须跨越,于是,他闭上眼睛,跨越了这个鸿沟。

  后来的人把这些“信仰的真理”当成了“真正的真理”。

  这种人就是唐魂这样的人。

  我不否认他很聪明,也很创新,但他的思想本质还是大明钦定思想;原因很简单,他活在大明。

  他以为他不想大明所想,不说大明所说,不做大明所做;但是,他想大明所想,说大明所说,做大明所做。

  而且可悲的是,还要再加上大明的正反统治策略,即,大明朝廷从来都是做的不说,说的不做。

  我告诉唐魂这句话:工业化不是工业的原因,正如强大化不是强大的原因,正义化、道德化不是正义、道德的原因。

  那么,它们的本质是什么?它们的原因是什么?它们的途径又是什么?

  坦白说,我不知道。

  而且我知道,没人知道。

  当然,某些人觉得自己知道。如果他强大无比,他就是朝廷;如果他不是朝廷,他就是邪教,比如自由教、商业教、封建教、新儒教……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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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余央讲完了。

  他看着人们。

  人们看着他。

  张强生:“为什么大家这么扯淡,拐来拐去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唐魂:“哼,不可知论者,就像张名。”

  赵余央:“张名是消极的不可知论者,我是积极的不可知论者。”

  唐魂:“哈,有什么区别?”

  赵余央:“张名认为,人吃了饭会拉屎,那么吃什么饭都没关系,一切都是感觉嘛;我认为,尽量还是要吃好吃的,毕竟感觉也是感觉嘛。一块样子像屎、味道像屎但实际上是蛋糕的蛋糕,坦白说,你吃了也没关系,但谁他妈想吃?”

  人们皱眉。

  唐魂皱眉。

  赵余央:“关系到辽东的问题,张名肯定认为,既然一切都不可知,爱咋样就咋样,他不做事也不负责;但我认为,虽然具体原因和本质原因都不可考,但我唐还是有先发优势和事实优势嘛。”

  唐魂:“你啥意思?”

  赵余央:“我的意思是,朝廷可以吃肉,让辽东喝汤。”

  安宁日指着赵余央:“你……”

  赵余央:“我可不像别人那样,让朝廷吃肉喝汤,让辽东喝空气。”

  安宁日:“哪个别人?”

  赵余央:“我同意唐魂的意见,但是,我只是同意一部分。等我们光复辽东,消灭大民、大明后,就不要瞎折腾了。什么跑步迈入天堂,笑话!跑步迈入地狱吧!

  唐魂看着赵余央,说:“你是不是内心认为,我一直在祸害辽东?”

  赵余央:“对。”

  人们都看着他。

  安宁日:“就是这样!”

  唐魂看着赵余央,说:“你还是走不出你的悲剧,是不是?”

  赵余央的脸色惊变!

  唐魂:“你娘只是历史的悲剧,不得不演出的悲剧。”

  赵余央握紧拳头:“如果一出戏剧永远是悲剧,它就是一出悲剧。”

  唐魂:“未来……”

  赵余央:“别他妈跟我提‘未来’!‘未来’是你家的啊?”

  唐魂:“我们可以根据……”

  赵余央:“根据你个头!你什么也根据不出来!”

  张强生看着赵余央,说:“你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你共情能力用错了地方。你是朝廷,不是民间;你是现在,不是过去。”

  赵余央看着张强生,说:“我知道!你认为我比你懂得少?我当然懂,但我心里不爽!”

  张强生:“那说明,你不是真的懂。你还是无法战胜自己的感性。”

  赵余央:“那你还说你是感性主义者。”

  张强生皱眉,摸着下巴,说:“有意思的概念。可以这么说,天下的每一个理性主义者都是同一个理性主义者,但每一个感性主义者都是不同的感性主义者。”

  赵余央:“这说明,有些人其实是一个人;换句话说,某些人其实不是人。”

  张强生:“你这是非常危险的解释。”

  卢子罗:“一切都是解释,你们就是在不停地解释。但是,你们凭什么解释?”

  张强生:“我们不解释,别人就会解释。我们的口号是:我们解释别人,让别人无可解释。”

  卢子罗:“你们不能!你们只是凡人!”

  赵余央:“你不也是凡人,如何决定了我们不可解释?”

  唐魂:“我们可以解释,因为我们最聪明。”

  张强生:“我只是想解释,仅此而已。”

  元老会会议室安静下来。

  孙浩音:“你们都是这么开会的吗?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看着人们。

  皇帝一直捻着胡须想事。

  李寻真要睡着了。

  杨晨臣瞪大眼,看着他仨吵架。

  杨明阳翻看着情报。

  郑安民静静坐着。

  安宁日一脸愤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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