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洛阳的一天
大唐鸿思9年12月5日，洛阳，上午，大雪纷飞。
我站在新建的巡抚府主楼，看着几十万人的“全唐反战促和大游行之洛阳大游行”。
我想：“为什么人们一边喊着‘反战促和；要爱，不要战’，一边想‘今天要泡哪个学妹学弟（学哥学姐），去哪个酒楼开楼睡觉’？哪个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啊，‘目的’是什么？是理性还是感性？什么是理性？什么是感性？”
唐婉恩走过来，端着一杯热茶，递给我，说：“夫君，又在思考国家大事了吗？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我想：“对白能不能有内涵点儿？能不能不要这么作？”
我摸着她的肩膀，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的大唐巡抚。”
唐婉恩拥入我的怀里，幸福得就像花儿。
镁光灯闪瞎我的双眼。
我想：“第二天洛阳报纸的标题肯定是《我唐有难，巡抚只知儿女柔情！》。真他妈见鬼！”
镁光灯成功引起了游行队伍的主意。
几十万大雪中的青年男女看着巡抚、巡抚夫人的撒狗粮，想起自己在大雪中形单影只地游行，大怒：“我们这里为唐游行，他那里搂老婆！”
人们大喊：“张名出来！张名出来！讲两句话！出来！”
我站了出来。
我想说：“你们知道你们的前辈是怎么死的吗？你们知道长安的事吗？你们知道金陵的事吗？你们知道上京的事吗？你们知道广州的事吗？你们知道泰东的事吗？你们知道临高的事吗？当然，这是悖论，因为他们死了，所以你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我悲哀地想：“历史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永远无法接受历史的教训。我看到，历史之神与死亡之神在对视着，微笑着。”
我又想说：“作为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你们在我的眼中，和屎没区别。我说到三，都给我滚蛋！”
我说：“你们游行一上午，不饿吗？”
人们摸着肚子，肚子咕咕叫。当你不想“饿”的时候，饿不存在；当你一想，“饿”就存在了。
我转身走了。
他们也散了，去酒馆吃饭。
整个洛阳酒市招呼着他们，青楼的女人花枝招展，青楼的男人国色天香。
洛阳热闹起来。
毕竟，学生才是消费主力，才是发展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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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巡抚府的走廊。
旁边是“大唐皇家巡视员”——今年的会试状元。
他正喋喋不休：“我唐在进行总体战，你知道什么是总体战吗？一切为了战争！取消一切娱乐；假如有，娱乐为了战争。取消一切文化；假如有，文化为了战争。你这洛阳不行啊，到处是靡靡之音，到处是莺歌燕舞，长此以往，唐将不唐！游行可以有，但必须是‘反和促战大游行’而不是‘反战促和大游行’！你舆论引导不利啊。你看过我给你的《洗脑书》了没？还有，我唐告诉你不许开武林大会，你为什么开‘江湖大会’？我唐告诉你不许开花魁大会，你为什么开‘选美大会’……啊——！”
他的“啊——”渐渐远去，因为他走路不看前面，不小心从窗口掉进五十米高的墙下。
我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放回口袋，继续走。
楼下的人们：“啊，又一个巡视员失足死了。巡抚大人说得没错，新巡抚府风水不好，摔死鬼总是招魂。”
我刚走几步，小李子跑过来，说：“老大，江湖部部长苟八九求见。”
我：“让他滚。”
他：“他在楼下大厅。”
我大怒：“妈的，我不是告诉不许放他进洛阳吗？”
他：“他……他直接……飞……飞……飞进洛阳……”
我大怒：“妈的，我早晚要把城墙上都装上激光枪！一秒三十万公里，看你快还是我快！”
小李子：“苟八九带着唐守敬，还有十大掌门，要见老大。还有……还有……吕承景、吕承志和他们在一起。”
我叹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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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在巡抚大厅，有：中原督军张康宁，洛阳军第一军军长张宗宝（张康宁的养子兼世子），中原省长吕承景，洛阳县长吕志深，锦衣卫指挥使吕承志，江湖部部长苟八九，江湖军军长唐守敬，此外，居然还有少林主持释迦无敌、武当掌门张九霉，当然，还有别的掌门，不过我都不熟。
吕承志：“今天亲眼见了，总算知道为什么巡视员总是死了。”
我：“熟归熟，造谣我一样告你诽谤。”
吕承志：“我亲眼看见，巡视员被摔死鬼勾引，死了。我还看见，他变成摔死鬼，勾引下一个巡视员。巡抚大人说这是造谣？”
我：“悲剧啊悲剧，生活就是循环的悲剧，可惜人们不相信生活的真相。”
唐守敬：“啊，你也能看到鬼魂？你也是‘火眼金睛’？要不要加入江湖部……啊，不用了，你们锦衣卫比我们江湖部还大……”
此时，苟八九身边一个乞丐打扮的年轻人突然说：“他心里想，张名摔死了巡视员！他还想，唐守敬是个废物！张名想，这马屁拍得有水平。”
人们都看着他。
吕承志：“哼！又一个读心者。”
唐守敬：“天下英雄进入江湖部彀中！”
那个年轻人：“我是最厉害的读心者，人称……啊，你……不要杀我！我是……”
吕承志开枪，一枪毙了他。
人们低头，看着地上的*。
唐守敬：“我就说，这人乱说话，早晚死。”
大批洛阳军、中原军冲过来。
张康宁摆摆手：“没事儿，出去吧。”
他们退了。
我看着苟八九、唐守敬和他们身后的“九大掌门”，说：“不错啊。听说，你有了几百个超人。”
苟八九：“我这里还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已经锁定了朱大长！”
我：“不错。”
苟八九：“我这就要灭了他！”
我：“什么意思？你……你是说……暗杀他？不要想，朝廷已经杀了一万个朱大长，杀的都是替身。”
苟八九：“我说的是——决战！灭了他的大明神军，光一个跳大神的神子，有什么可怕的。”
我说：“你没听懂朝廷的话？朝廷不是不许你与朱大长决战吗？”
苟八九：“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江湖军打不过大明神军？”
我看了一眼唐守敬，说：“不是担心，是我毫不怀疑：江湖军百分之百打不过大明神军。顺便提醒你，不是大明神军，是大民禁军，天上还有空军，长江上还有潜艇。”
苟八九摸着刚移植的胡子，说：“哈哈，朝廷说的和你一样。就算江湖军打不过，毕竟他们有十万，我们只有几十万……呃，我是说，我们有两万禁军和几百超人……等等，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就算江湖军打不过，还有户部军……我是说，还有你的洛阳军。”
苟八九扭头，看了一眼张康宁、张宗宝。
张康宁神情凝重，低着头。
张宗宝跃跃欲试，看着我。
我想：“哈，皇帝调不出户部军、洛阳军去打林立，就要调他们去打朱大长。他可真是一点儿不浪费啊。苟八九在赵余央那里碰了钉子，就来我这里。真是自己骗自己，我像猴儿一样精，想要我一个兵，做梦！”
突然，几个巨大的声音传来，仿佛千里传音——“张名果然有贰心！看看他的洛阳，看看他的洛阳军，我全懂了！”它们互相共鸣着。
我抬头看，没人有异常，每个人的表情都符合他的“设定”。
我想：“妈的，还有藏着的但更聪明的读心者。苟八九倒是挺会找人的。”
我看着苟八九，说：“不行。”
苟八九：“我说下我的计划。首先，派人……”
我：“我不听。”
苟八九皱眉，说：“为什么？”
我：“没为什么。”
苟八九：“什么没为什么？”
我：“没为什么就是没为什么，不为什么。”
苟八九：“什么不为什么？”
我：“你复读机啊？”
苟八九：“你至少要说为什么啊……”
我：“就像赵余央那样？但是，有什么用？说了你也不信。既然你不信，那我就不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说什么对你也没影响。”
苟八九想：“果然，谣言是真的，张名勾结东方明月，要建立大周帝国！我要赶紧提醒皇帝。”
我想：“不如我也把苟八九从楼上推下去，就说，他被招魂了……不能这样说，我说他失足，也不能，嗯，我说他精神崩溃了，他打不过朱大长，精神过于紧张……”
他手下几个“门派掌门”惊恐地看着我。
我想：“妈的，读心者越来越多。”
那些人更加惊恐地看着我。
我想：“我把苟八九从楼上推下去，然后，派人接住他。人们会大喊：‘神子！奇迹！我唐必胜！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样可以鼓舞他和人们的精神。一切为了我唐！”
那些人的脸色舒缓。
我想：“弱智们被骗了……”
那些人脸色凝重。
我想：“我说‘弱智们’，其实是被骗的人们，而我们，是骗人的聪明人。”
那些人的脸色舒缓。
我想：“哈哈，我永远比他们聪明。读心者算屁，想看透我的内心？下辈子吧？”
那些人脸色凝重。
我想：“其实，我对自己一无所知。因为微观上的量子性与宏观上的混沌性，所以人脑其实是一个黑箱，而正确性则涉及到语言、交流、环境、变异、实质、过去、未来……事实上，‘正确’也是一个概念，至于它存在不存在，谁知道呢。”
那些人想：“什么意思？什么是‘微观’？什么是‘量子’？什么是‘宏观’？什么是‘混沌’？什么是‘黑箱’？……头好疼！听不懂！听不懂！”
……
我摸着自己轰鸣的大脑：“妈的！头好疼！我真想跳下去！”
那些人关切地想：“我唐必胜！巡抚大人不要烦心！不要产生抑郁情绪！”
我看着他们，好像自己没穿衣服。
我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
那些人想：“啊，谣言是真的，巡抚喜欢男人！”
有个人想：“我也喜欢男人，什么时候跟巡抚认识下……”
……
张宗宝：“大人，爹！让我去吧！”
张康宁看看他，看看我。
我看看张宗宝，看看张康宁。
张康宁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是少数几个我看不清想法的人。
我：“你是督军的儿子，你爹说了算。”
张宗宝转向他爹，说：“爹，让我去吧！我会证明自己！”
张康宁的脑子里似乎露出一丝缝隙。他说：“你小心点儿。”
张宗宝：“爹，等着我的凯旋归来！”
唐守敬扶着张宗宝的肩膀，说：“你也算我们禁军的人！我肯定要把你带回来，我们灭了神子，一起凯旋归来！”
苟八九眼睛有泪，说：“一起凯旋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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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鸿思9年12月5日，洛阳，下午，大雪纷飞。
洛阳军（洛阳军有二十万，出发的是第一军约两万人）出城了！
高耸的城墙，高耸的城门，彩旗，大雪，花瓣，人群，欢笑，歌声。
人们眼睛有泪，看着坦克和车队出城。
洛阳远征军司令张宗宝站在坦克上，对人群招手。
两个年轻女人上前。张宗宝从坦克跳下，抱着她俩。她俩一个单手抱着一个婴儿，另一个也单手抱着一个婴儿。
镁光灯闪瞎人们的双眼。
张宗宝一家走向张康宁。
张康宁的一堆老婆站在他的身后，抱着他的一堆儿子（亲儿子）。
张宗宝说：“爹！等我的我凯旋归来！”
张康宁看着他们五个，眼睛有泪。
几百万洛阳人看着他们一家，眼睛有泪。
中原省长吕承景走过去，对他们一家说：“我代表四亿中原人民，预贺你凯旋归来！”
洛阳县长吕志深也上前，说：“我代表两千五百万洛阳人民，同样预祝你的凯旋归来！”
此时，所有记者的镜头都转向我。
我怎么感觉像做梦？
我环视四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群记者把话筒递到我的嘴边，好像一群鸭子伸长脖子。
我大喊：“不是凯旋归来！是凯旋！都他妈没文化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耸耸肩，摊开手，说：“我不想说，但实在忍不住，让你们他妈一口一个‘凯旋归来’！以后在洛阳，谁敢在‘凯旋’后来接‘归来’，拉出去砍了！”
我转身走了。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说：“存在即理性，语言是一种定义，一种存在……”
我扭头，一脚把他踹出几十米远，说：“存在即理性，因此我这一脚也是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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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鸿思9年12月5日，洛阳，晚上，大雪纷飞。
我在中原之星吃饭。
门口一阵骚动，进来一个朝廷大员——大唐皇家宣传部部长唐才高。
唐才高在下面逛了一会儿，最后来到我的包间。
唐才高递给我一沓文件，说：“巡抚大人啊，你知道，我负责我唐舆论，可是……我负责不了……长安没一个人才，会试的举人们都是废物，这次我来洛阳找人……”
我想：“这不废话吗？比你有能耐的你妒忌人家，没你有等耐的能比你有能耐？”
唐才高：“大人和私帮很熟，和四大才子也很熟……你知道的，我和他们不合……天天互相骂……”
我：“干什么？”
唐才高拿出一沓纸银票，说：“大人请书报帮、广播帮、电视帮、电影帮……”
我：“这不是钱的问题……再说，你他妈少拿大唐债券骗人，一个子儿也兑不了……而且，也不是能力的问题……皇帝把话都说绝了，怎么洗也洗不白，洗洗睡吧。”
唐才高：“孙鸿风都能洗白，皇帝怎么洗不白？”
他看了下四周。
我：“时间会洗白一切。”
唐才高：“我当然知道，一亿年之后什么也没，但我现在就要下台了！人们都在弹劾我！”
我：“不会的，有你在，人们只骂你，不骂皇帝。”
唐才高：“你让洛阳的舆论帮帮我。”
我：“什么意思？”
唐才高：“他们都是你朋友啊。”
我：“你不要瞎说。他们是我朋友，但我们必须假装不是朋友。你知道的，我是朝廷，他们是民间。我不会帮你的，他们也不会帮你，这叫……嗯，叫什么来着？嗯，这叫‘理性、中立、客观’，简称‘理中客’。”
唐才高还要说话。
我看着他，说：“他们从来不和我当众说话，你今天一来就大摇大摆地找我。你知道明天洛阳的报纸会说什么吗？《宣传部部长唐才高勾结中原巡抚张名，可信度再次减低至冰点》。”
——随便说下，我高看了洛阳舆论：第二天，报纸标题是《宣传部部长唐才高莅临洛阳，和中原巡抚张名热情地谈论屁股》。
唐才高叹气：“哎！皇帝说话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啊？他拉屎拉爽了，我们怎么擦啊，还天天怨我们屁股擦不干净！”
我：“你就是擦屁股的，而且，你就是擦屁股还擦不干净的，这是你的人设。这是官方报纸的真正目的，而擦屁股擦干净，才是民间报纸的真正目的。”
人们瞪眼，看着我俩。
唐才高：“别想举报我，我是专门举报人的。”
我：“我就是朝廷。”
唐才高看着我，扭捏地说：“我想做……擦屁股擦得干净的……”
我：“晚了，只要擦过一次屁股，永远是擦屁股的。”
人们龇牙咧嘴，看着我俩谈论屁股。
唐才高走了。
我看着他的文件。
那是大民真理部在我唐土地上散发的三篇文章——《大唐不是中华！中华不是大唐！》《中华之歌》《反唐先于一切》。
我给大家抄下来看看。
下面三章，分别是大民真理部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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