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缸里的尸体

　　一路上童梦的脑海中都在浮现那个小男孩的脸，总觉得他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似乎跟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也许本该在上学的年龄，却因为身处佘店，交通闭塞，教育匮乏。本该无忧无虑，现在却从眼睛看到心底透出一股悲伤。

　　任嘉荫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上次梁山镇公安局做交接的干警崔昱的电话，打了过去。孙寡妇被杀虽说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但还是有必要要通知一下该区管辖局，正义不分国界，同时真相也不分年限。

　　崔昱带着助理小吴来到了佘店，因为经常与村支部做安全培训，也算是半个村里人，对周遭环境也算熟悉，来的也算迅速.　　见到任嘉荫先是握了个手说道：“你好，是任队吧，这个案子一开始是我在管的，因为影响比较大，事情也比较麻烦，所以就转到市局了，现在你们来了也太好了.”

　　任嘉荫微笑着说道：“多亏了你们局的案情记录，还有笔录，我们才能顺利接手这个案子，要不然也是一头雾水.”

　　孙元杰插嘴道：“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崔昱听了尴尬的一笑“这个案子的确是有些棘手，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打我电话就行，都是属于一个地方的，按官职你们还要比我高一些，所以听从你们的调动”

　　几个人相互客套寒暄了一番，也一并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但崔昱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味的打官腔说一定配合.

　　拿着工具，来到了四叔所说埋孙寡妇的地方，虽然对于任嘉荫一行人说的话半信半疑，但崔昱还是吩咐身旁的实习干警小吴按照三人指示的地方进行挖掘.

　　挖了大约有一米多深，旁边的树的根也都暴露出来，实习干警小吴，擦着汗说道：“崔哥，这挖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发现，我倒觉得任队长他们是不是被村里的四大爷给骗了啊.”

　　任嘉荫心想：不能吧，毕竟四叔也是用这个秘密来交换帮忙寻找他儿子，这样做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孙元杰跳下坑，抢过实习干警手里的铁铲说道：“肯定是挖的不够深，你看你喘的，就你这小身板，还是我来！”

　　小吴不甘心地爬了上来，一脸委屈的站到了崔昱的身后.

　　孙元杰在局里体测每次都是倒数第一，而且在局里的工作大都是心理方面，最消耗体力的也不过是连续几夜审问犯人而已.体力肯定不如小吴，但没想到才挖了几下就歇菜了.

　　孙元杰拄着铁铲喘着粗气，给童梦使了个眼色，示意让童梦开个口让他有个台阶下，现在反而显得很是没面子.

　　童梦吐了吐舌头，反而嘲讽了他一番.

　　1986年，孙寡妇被王大治的父亲失手杀死，同年去世，那一年也发生了泥石流，村子里倒了很多房子.　　任嘉荫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当年这个地方发生过泥石流.”

　　“那这个跟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吗？不过那时候我才十岁多”崔昱不解.

　　“泥石流的始端是这个村的最高处，也就是离祠堂最近的那个峰，我昨天翻看当年的报道说是泥石流发生了两次，也就是她们逃跑时的一次，还有一次就是孙寡妇死的第二天.看报道说是这个村子整体位移三米，导致很多房屋变成危房不得不重新建造.”任嘉荫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意思就是我们白挖了，那上那个方向位移三米，我们也不知道啊”孙元杰带着铁铲爬了上来.

　　童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傻啊，都说了从地势高的往地势低的地方偏移，而且你看你旁边的这颗槐树的长势都向西歪成什么样了.肯定往地势较低的西面挖啊”

　　孙元杰很不服气，直接把铁铲扔给了实习干警小吴，说了句体虚，就罢工了.

　　小吴感觉自己被受到了肯定，美滋滋的听从童梦的建议换方位继续挖.

　　挖了还没十分钟，天突然阴了起来，害怕突然下雨，影响整个进度，任嘉荫拿起旁边的铁铲也加入到了挖掘工作中.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些领导在挖些什么，也不敢近距离的观看，围坐在一旁，远远的望着.　　不知谁告诉了村长袁德华，听到消息后赶忙来制止.

　　“领导，这里挖不得，这里是我们村子的龙眼，挖了会破坏我们这里的运势的.”

　　任嘉荫没有理会，实习干警小吴看了眼任嘉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敢轻易停下手里的动作.　　村长说这里是龙眼，想必也是怕事情暴露了，自己也被牵扯其中，随便造出来的谎言吧.

　　看破不说透，孙元杰挡在村长身前“村长，我们只是例行工作，请配合一下.”

　　“可是...我今年马上就退休了，村里人都比较迷信，要是破坏了龙眼，倒了大霉大家肯定都会指责我”村长还是坚持.

　　本来早该五年前退休的，可是因为迟迟没有培训出合适的最佳人选，袁德华又继续连任了五年.

　　村长见自己的阻拦也是无济于事，便没再出声。

　　俩人挖了还没有半米，发现越往下挖土壤越黑，也越发的松动，按理来说就算有尸体已经十多年了，也早已钙化，被土壤内的微生物腐蚀掉了。怎么可能还会影响土质结构呢，任嘉荫心里虽然纳闷但还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小吴的铁铲似乎碰到了一块坚硬物，小吴准备硬铲，可发现硬块的面积很大，便说了句；好像有东西。

　　孙元杰一听来了精神，立马跳了下去，用手开始试探小吴所说的那块硬物。

　　随着小心挖掘，一个沾满泥土的倒扣水缸出现在众人面前。水缸直径大约半米，还是倒扣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任嘉荫示意先搬上来，一直站在一旁的崔昱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也迅速搭了把手。

　　童梦大学时学的是临床医学，后来又跟着局里的师傅学了几个月的现场勘探，虽然不知道水缸里倒扣的是什么，毕竟已经埋在地下这么多年了，打开后很有可能会氧化，甚至挥发有毒气体。以防万一还是给大家分了口罩。村长一看自己没有口罩可分，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水缸反过来后，发现水缸的口已经被水泥砌了口。小吴惊恐的说道“我知道这个！在村里流传着冤死的人因为留着一股怨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死后就会去找杀害他的人去寻仇，要想化解，只要将尸体放在水缸里，用水泥封住口，倒扣埋在地下，就能隔绝怨气，还能为杀人者的子孙后代集阴福。”

　　崔昱对小吴的话很是不满责怪道“小吴身为警务人员，这些封建迷信的话切不可乱说，会影响勘察方向，你去把车开过来，我们把东西装到车上。”

　　村口槐树旁挖出了一口水缸，这种新鲜事大概是村子里的人第一次见到，纷纷凑过来看热闹，孙元杰害怕人多了会破坏现场，忙拉了警戒线。

　　刚用铁锹撬开水泥板，水缸里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打开冰箱发现一条烂了一年的鱼一样，味道肆意散开，挤在前排的村民，也都慌张的往后退，害怕沾染到身上一点味道。

　　果然四叔说得没错，里面是具尸骨，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年，只剩下头盖骨和一些腿骨，小的骨头可能被微生物吃掉了。

　　尸骨找到了，那就印证了当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是行凶人也早已去世，只剩下帮凶，可是环眼一个，整个村子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都是帮凶，着实令人烦难。

　　想定罪，但也没法定罪，何况要替一个被拐卖的异国籍女人找寻真相，可谓难上加难。

　　经商量决定，这个尸骨的后期工作还是交给该管辖局，毕竟三人只是市区临时组建的专案组，只是专人专案，一般是不能插手当地的案子。

　　便只能同意，并商定好要把结果及时做交接，不管与现在调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也是马虎不得。

　　尸骨被抬放到车上时，小吴说要去方便让崔昱先在村口等会，顺便落下的铁锹给村民他们还回去，崔昱没多想点了点头，抽起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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