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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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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钰掀掀茶盖,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 眼中精光的盯着身前几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目光游视一圈, 随意点了位身着青碧衣裙面容娇美的姑娘, 便挥手让其不相干的退下。

  高淮敛着神色, 与葛钰对视一眼, 也退了出去。

  “公子, 想玩点儿什么?”

  葛钰听那姑娘一问,面上虽带着浅笑,心下却有些打鼓。

  高淮是何意思?

  就这样独自出去了,留她一人应付?也没有个商量……

  “公子?发什么愣呢?”酥软的声音又传来。

  葛钰恍地回神。

  不失礼貌的轻笑一声, 学着纨绔公子用折扇勾起小美人下颌,“嗯,姑娘如此美色, 敢问芳名何字啊?”

  “奴家, 貂绒。”

  貂绒伸出洁如美玉的手指, 轻轻按下葛钰的折扇。起身到桌边斟了一杯浓醇的香酒,双手奉于她。

  “公子请。”

  “本少爷不胜酒力,从不沾这些, 姑娘莫要恼。”葛钰眼光流动,觑一眼杯盏,推辞。

  “公子是貂绒贵客, 奴家哪敢恼您。只不过……如此忘忧助兴的东西, 不能一品, 倒有几分可惜。”貂绒笑着,对着葛钰抬抬手中杯盏,仰首而饮。

  优美的颈线比闻名大宁的江州云锦还滑润几分,凝脂般脸颊爬上一丝醉红,轻轻一笑,媚态天成。纵是同为女人的葛钰,也不免多瞧了几眼。

  不怪乎,玉棠春一介青楼,却能闻名大宁。

  想必内中个个都是如此般的尤物。

  “公子,怎的又在发愣了?”貂绒沿桌边坐下,轻靠在葛钰肩上,温热且残留着浓醇的酒气裹着美人幽香,热乎乎的扑在她耳畔。

  葛钰呼吸一滞,暗暗放松微僵的身子,不动神色的向旁挪了几分,淡笑道:“貂绒姑娘,秀色可餐,少爷我情不自禁……”

  貂绒轻笑,却是挨得她更紧,手摸上葛钰腰间的玉带,轻轻一滑一勾,轻哝道:“是情不自禁呢……还是对奴家不满意,公子尽可直言……”

  “公子是花了银子来玉棠春享乐的,想玩什么,貂绒自当是要满足,由您尽兴的……”

  貂绒的话,使得葛钰面皮发热。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脖颈间,让她心下一个激灵,浑身麻痒的泛起了鸡皮疙瘩。

  正巧此时,隔壁房内传来一阵销 魂的暧昧声。葛钰一尴尬,瞬间推开貂绒,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瞧着她一脸的惊疑探究。葛钰摸摸鼻梁,“这屋子的隔音,似乎不太好- -”

  貂绒嗔笑一声,收敛起笑容,伸手给葛钰斟了杯茶,解释道:“玉棠春阁楼二层,都是普通姑娘的房间,其布置与讲究自然比不得上几层,这不是公子转了几圈,自个儿挑的么。”

  “公子既不喜貂绒服侍,也不喜玩花样。那来玉棠春是作何?赏景儿吗?”说着,貂绒话音一凝,盯着葛钰的眸光,意味的笑道:“还是说……姑娘走错了地方,应去后楼会会小郎君?!”

  “你……”葛钰怔住了,没成想还未撑到高淮回来,便穿了帮。

  “别装了,同是女人。若接触这般久还分辩不出,岂不是眼瞎!”

  话头既已挑明,葛钰索性也不再演了,斟了一杯清茶与貂绒,“貂姑娘好眼力,这杯茶,权当适才轻放的赔罪!”

  “呵,”貂绒婉转一笑,“不管公子姑娘,总归是花了银子来的,对我一个风尘女子,姑娘不必这般客气。反倒是要谢谢你,让我难得得了个清静。”

  “你……”

  “哎,可别这副凝滞的神色对我,我最讨厌别人同情!”

  话虽如此。可葛钰瞧她笑中藏着黯然,按住她斟酒的手,摇摇头,“貂姑娘性情中人,是葛钰不当。但酒醉三分,于身不利,还是不要多饮为好!”

  貂绒意外的瞧她一眼,缩手改道换了杯茶,调笑道:“小公子,可真会管闲事。”

  葛钰听着,但笑不语。

  “你们来玉棠春是别有目的吧?适才出去的小厮,瞧着可不像个小厮。”貂绒饮了清茶,正色的问道。

  “……”葛钰只笑笑,没说话。

  见此,貂绒也没在追问,她只是个开门挂牌的风尘女,别人的什么目的都与她无关。

  “貂姑娘,有想过赎身吗?”突觉满室寂静,葛钰想了想问道。

  “赎身做什么!”

  “你……不希望过自由平静的日子?”

  貂绒笑道:“那多没意思。如今这样我很畅快!声色犬马,开门迎送,无需为操持家计发愁,今儿来今儿了,从来不停留在一个男人身上。”

  貂绒的话让葛钰有一瞬发愣。

  “如若,我是说如若……有人愿意为你赎身呢,你是去是留?”

  貂绒又饮了口茶,“去如何,留又如何?日子不一样的过,又不会多个时辰或少个时辰。我这样的人,从不奢望那些本就得不到的东西。”

  葛钰沉默了。

  她突觉貂绒是个很透彻的人。

  或许,这样随波逐流,于她而言是种无奈的归宿。

  葛钰想着心下笑了笑,曾几何时她不也一样,在权势下,在她娘复杂矛盾的期翼下,无奈的来了易安,入了葛府。以至,形成如今望不到前路的生活。

  ‘咯吱’一声,就在这时,高淮推门而入。

  “少爷,回了。”

  葛钰与貂绒相视一眼,歉笑道:“我该走了,貂姑娘保重。”

  貂绒点点头,没说话,更没起身相送。伸手为自个儿斟满一杯酒,仰首饮尽。葛钰瞧着,突然觉得她有些落寞。

  流水无情,花开易逝。葛钰与高淮出了玉棠春,隔绝了身后的浮华喧嚣。

  夜色已降,易安城却依然灯火璀璨。

  “要去吃点东西吗?”高淮瞅着从那里面出来,神色中便藏着低落的葛钰。

  “好。”

  葛钰心下有些闷,想着吃点东西纾解也可。

  “对了,”她想起正事,“查的怎么样?”

  “眉目已出。放心,我堂堂京兆十六县总捕头出马,还能有查不清的案子,你们葛府那点儿小打小闹,我还不放在眼中。带你出来,不过是见你闷让其散散心。”

  高淮十分轻松的语气,让葛钰笑了笑。

  “那高捕头还有银子吗?我可是听红鲤说,你要邀我去沽酒楼的!”之前便见高淮将鼓鼓的一袋银子砸在了玉棠春,葛钰挑眉看着他。

  “走吧,雅间早便让人订好了,就知你要开口!”高淮笑着,抬手一邀。

  易安城有两绝。除了网罗各州县美人的玉棠春,另一个便是——味尽大宁的沽酒楼。

  不仅有地道的易安风味,也有各州府的特色名肴。

  上下三层。中搭木台有轻歌曼舞,雅间环伺,各显其色。葛钰与高淮到时,见的便是这番景象。

  “阿四。”高淮看见一人,微蹙着眉唤道。阿四是他大哥高阳的小厮,平日高阳当值时,都是在宫门口候着的。

  “你怎么在此?”高淮拉了他到一旁问。

  阿四见着突然出现的高淮,也有些惊讶,“二公子。”

  接着瞅一眼葛钰,又唤道:“姑娘好。”

  “大哥在这儿?”高淮望着他守着的雅间,肯定的问。

  “是。”阿四一应,又对高淮低声道:“那位也在。”

  高淮双脚不自觉的向后挪了两分,才被他哥抽过,余威犹在还有点怵。况且,主子也在,他便更不想上前去。

  高淮突然有几分后悔,选这个时辰带葛钰来沽酒楼。

  不过,瞅葛钰一眼,想着她与主子的事,又有些好奇他们的相处。

  他思量一番,对阿四道:“你去通禀一声,就说高淮求见。”

  “是。”阿四应着。

  “高捕头要去见何人?”葛钰疑惑的问。听那高府小厮的话似乎是高府大公子在其内,但与自家哥哥相见,应是不会这般郑重的通报吧。

  “一会儿你便知。一个你见过的人。”

  沽酒楼一间名唤‘玄斋’的雅间内很是寂静。闫桢靠坐在格花窗前,垂着眼,似在欣赏楼下的轻歌曼舞,又彷如沉静在自己思绪中思索着什么。

  高阳立在他身后候着,手指正翻飞熟练的汤杯冲茶,待好后,稳稳地奉在窗前小几上,满室飘起一股淡淡的茶香。

  “手艺愈发好了。”闫桢嗅一吸茶香,待其温后,轻抿一口。

  “是主子宫中的东西好。”高阳回着,他泡茶的手艺,是自小跟着闫桢便学着的。长年累月,厚积薄发,如今自是不会差。

  高阳不知主子今儿为何出宫,也不敢随意揣度。

  “何时了?”闫桢扫一眼窗外问。

  “已是戌时,”高阳应着,又恭问道:“主子要回了吗?”

  ——戌时,宫门落钥的时辰。

  闫桢默了一阵,他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出宫,昨晚见高阳带来的白玉笛,本已忘了的人却像突然印刻在了脑中,挥散不去。

  “我很可怕?”

  “没有。”

  “那为何不敢看我?”

  “没有。”

  想着那日情景,那淡淡的却又透着真挚的眼神,毫不矫揉造作,不知不觉间在习惯了朝堂风云风谲云诡的闫桢心上,暗暗地划上了一沟痕迹。

  “今夜不回宫,去你府上歇吧。”闫桢淡淡道。

  “是。”高阳眼中闪过一瞬惊讶。

  轻扣的敲门声响起。

  高阳退出内间去外间开门,见是自家小厮阿四,轻道:“什么事?别惊扰了主子。”

  “……公子,二公子求见。”阿四想着屋内那人身份,压着嗓子。

  “他如何来了?”

  阿四解释着:“二公子与一位姑娘同在沽酒楼,碰巧遇见了小的。”

  高阳听后心中略略一转。

  一位姑娘?

  是那位葛姑娘吧,听说他小弟将人从牢中接到了他们府上。

  巧的是,主子方才也决定今晚去他府上歇息,难道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你让他候着,待我先通禀主子。”

  “是。”阿四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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