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小房间里静谧到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刻无尽地放大的，还有两人的心跳声。
沈清洲心跳的是自己的失控。
戒指是昨天一起买的，在柜台挑的今年最火也限量的一款，想着这枚求婚戒可以平时带，所以没选很大，50分的粉色彩钻，一个简单的方形钻托。
结婚戒指昨天也下了订单，让他们私人订制。
昨天买下戒指，是打算在父母的见证下求婚，谁知她竟生病了。
原想周末再去见父母和求婚，谁知脑门一闪，手一伸，就拿出了戒指。他一向是很重视计划的，做什么事都要计划一番，也会提前想好做好替补方案。
求婚这个事情，他倒没有B计划。
所以，此刻，紧张得厉害。
他不确定许清一能不能答应，她这人一向清清冷冷，重遇了也是他在主动的推动两个人的关系，他能感到她的爱还在，却也感觉到她没有爱得非他不可。
这些年，没有他，她过得困苦拮据些，但到底还是挺过来了嘛。
许清一心跳的是沈清洲的紧张。
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搞得她也很紧张，他的手打不开戒指盒，她也跟着一阵心急，他说嫁给我，那紧张的眼神很少见，那里面的虔诚触动得她眼红进而热泪盈眶。
要什么就来什么，这一生的运气终于要逆转了吗？前半生她用光了此生的坏运气，现在开始好运要来了吗？
她不知要如何反应，看着他在抖的手指，心跟手也都在抖，眼泪哗啦啦，动不了手去擦。
面前渐渐模糊一片。
朦胧中感觉到他温暖的指腹擦去她的泪水，依稀中听到他又问了一次：“一一，嫁给我，好吗？”
她说不出话，本能地猛点头，好像不点，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就会像梦消失一样。
沈清洲急得也眼红，看到她点头，才抿着嘴笑起来，拾起她的手，缓缓地把戒指推进左手无名指上。
她的手指因干活而有些粗糙，可是又白又修长，在粉钻的衬托下，竟盈盈发光。他拖过她的手，轻轻落下一个亲手吻。
他深情地凝眸与她对视，两边嘴角上扬弯弯的弧度，微启唇，深情告白：“我爱你。”
许清一靠在沈清洲怀里，两人都不说话，静静享受着这一刻情深的旖旎。
好像整个人都很舒爽，没有两个人差距的负担，没有要担忧的人言蜚语，没有模糊迈不开步的未来，她慵懒地靠在他怀里，像一只餍足的猫。
沈清洲感觉她整个人的力气都赖他身上了，摸着她的头发，无奈又无声的摇头笑，一个婚姻的承诺就让她这么满足和信赖，他又有点心疼。
应该早点理清这该死的一切，给她一个确定的承诺的！
这一夜，许清一睡得异常地沉和甜。
***
小轿车跟在电动车后慢慢地走，是什么骚操作？许清一觉得自己被放在了T台的聚光灯下。
她让沈清洲不用送，自己开电动车上下班、接团团，很方便，坐他的车反而不方便下车和接团团。他妥协了，让她自己开车。
但是送她上班这一点他不肯让步，于是就变成了他开着车跟在她的电动车后面，他说：“这也是送啊！”
到了大厦下，还特意下车，特意嘱咐她必须把戒指戴在手上，不许摘，只要别人注意到她的戒指，就要主动说自己订婚了。
许清一无奈，又拿老话压他：“沈清洲，四年你白长了！”
“嘿嘿嘿！”他无耻地笑，“我还能更白长，信不信我还像昨天那样？不过这次可不是在车内，没有车窗玻璃挡着你。”
“你！好，听你的。”
“哦？像昨天那样？”
许清一要被点燃了，但她更希望这个无耻的男人原地爆炸：“戴戒指啊！”
“OK！你亲口说的，我可没胁迫你啊。”说着还是忍不住在她脸颊边亲了一口，“晚上下班见！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好！”旁边有路过的小白领，许清一脸微红。
转过身走了两步，看到陈梓就站在大厦入门处，暧昧地看她，她迎上前去，快走到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沈清洲已缓缓地发动车子走了。
“哎呦，还依依不舍吗？”
许清一笑而不答。
“什么情况啊？！这个是？！长得很不错啊！又高又瘦，有颜有气质！羡慕死了，你们刚刚好甜啊！”陈梓拉着她，不问到八卦誓死不休的样子。
一拉就被东西膈应到，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差点闪瞎单身狗的戒指。
她捂着胸口：“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昏迷了一段时间才清醒过来的吗？还没有一个星期吧，上周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敢回想。可是现在看看你，昨天是一身大牌，今天更是低调奢华有内涵，这blingbling的，哎呦！爱情来得也太快了吧，老实招来，才几天啊！”
说着说着，捂住胸口的手改捂住嘴了，她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天！他不会就是团团的爸爸吧！”
许清一笑着点头，扯了她一起走：“快走吧！要迟到了！”
陈梓还在碎碎念：“这么年轻竟然是团团的爸爸！快说说，你们这重逢后的结合，哇，怕是多么的感天动地了！”
今天上班有些迟，电梯人反而不多，一下子就进了电梯，陈梓还在碎碎念，许清一很不习惯在这样密闭的场合说私事，空间太少，说什么，别人都能听清，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捂住了陈梓的嘴。
这一举动使她一下子想起昨天和许辉之间类似的动作来，她赶紧放下手，甩了甩头，专心盯着电梯的楼层在跳动。
可不能跟这人精一样的家伙再有接触，否则被她磋磨出来，怕又是麻烦。
她以前就发觉陈梓很喜欢挤兑许辉，还喜欢促成她和许辉，所以她远远躲开为妙。
还好陈梓并非察觉她的异常。
***
茶点时间到，许辉出来，想续杯咖啡，周末宿醉，这几天来夜夜难眠，昨晚好不容易睡得好些，但到底年龄上来了，明显有些撑不住。
他看坐在前台里面的陈梓，敲敲她的桌面：“不请大家出来？”
“不呀，大不了我等下送进去。”
“可以跟老师和学员温馨提醒一下，课间休息一下有利于学习，而且茶歇也是很好的学外语的时机。”
“哼！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我可是一清二楚！”
许辉的心思突然被她揭穿，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处，低头轻抿一口，转身就想走。
“诶，等等。跟你说个事。”
许辉转回身，被子放在前台桌面，两手一叠，像个乖学生的姿势，弯曲的大长腿却显得他有些懒散，他抬了下下巴，示意她继续。
陈梓从他转身开始就抬头看他了，看他每一秒的动作，慢动作一样，一帧一帧拆开来看，都是那么风雅矜贵。
可是，爱情，并不是说你很好，你爱我，我就爱你。
她不忍说，但还是说了：“我看到清一左手无名指戴了戒指。”
她直接看到他一瞬落寞的眼神，还有弥漫在眼底的痛楚。
她的心也在揪着痛，可是她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还看到一个男人送她上班，说是团团的爸爸。”
“他应该很爱清一，看眼神就能看出来。”
“祝清一幸福吧！”
“她能有今天，不容易！”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砸在她心头的铁锤，她几乎疼得开不了口，疼得要失态地捂住剧烈疼痛的心口。她知道此刻他的心必也是这样疼。
她疼他的疼。
她疼自己，一边劝解他放下爱，给爱的人祝福，一边又自问自己能不能放下对他的爱，给他幸福，可是，只是想想就很疼啊！
何况是他，面对的是已成事实。
他久久地站立，岿然不动，等她平复过来后，他还站着，两眼还是平视着前方，恍惚无神，看着她又不像看着她。
他转身要走，却站不稳地晃了两下。
陈梓吓得赶紧去扶他。
她见识过毒舌的许辉，见识过内敛的许辉，见识过用低沉的声音好听的说着英文的许辉……
却从未见识过如此的许辉，像是一棵原先挺拔孤直的树，经历了一场难以抵挡的狂风暴雨，被抽去了支撑的精魂，都要垮了，却还强撑着，要立在那一处。
他对她摇摇头，把她扶着他的手抽离，然后对她摆摆手。
陈梓想问他有没有事，看着一步一步往前挪的背影，开不了口。
有没有事？显而易见啊！
陈梓恍惚中听到他说了什么话，难道是回答她？可是她没有问啊？！
她也恍恍惚惚，站住远处，良久回过神来，连许辉什么时候走进自己办公室的都没有察觉到。
她叹了口气，走回前台自己的位置，看到许辉落下的那本咖啡，摸了一下杯沿，已经凉了，她心里像咖啡打翻了一样泛着苦，觉得自己今天卑劣又可怜。
她慢慢回想着许辉最后说的话，好像是“22年”？还是“爱恋”？还是“可怜”？只依稀听到那个音，究竟是哪一个？
好像还说了很多遍，可是，什么22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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