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与正常心理

　　以下我将讨论梦与正常心理之间的关联，以便能够从反视角较为全面地考察心理疾病的概貌，看看是否会有额外的收获或者启迪。

　　既然我们知道，当心理遭遇常识同化的时候，梦总是习惯于毫不客气地将它们统统排斥掉或者打回原形，进而带来心理的危害，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去关注这种事情的成因。就象物理医生对待物理病的态度一样。不过我们不能一味地主张正面开刀，而更需懂得迂回的重要性。这又好象中医需要中药方一样。事实上，常识也会告诉我们，处于这个飘渺世界的微乎其微的我们，对待事物的认知法，就应该象打仗所一贯提倡的那样，要一点两面，中间夹击。而不是甘于充当一个傻乐呵的模样。所以，为了彻底对付心理疾病这个魔鬼，我们不妨先来看看正常心理及其所梦见的若干情况。

　　在展开讨论之前，我们依旧需要预先拥有一个君子协定，那就是，只有符合自身利益以及获得公开认可的心理活动，才有可能被视为正常的心理。否则的话，这一切就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在，我们终于又得以回到常识的话题来继续我们先前所意犹未尽的充满着各种神奇的冒险之旅。表面看来，常识这个概念基本上就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着矛盾的模糊体。同时，我们也经常会被耳提面命似地斥以常识之戒。然而，究竟什么是常识？再或者它又是从哪里来会到哪里去？相信少有关注者。

　　可令人奇怪的是，世人同时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鸡与蛋争先的问题。而这恰好可以用来反证常识的不可不求。理由全在于，如果我们想要吃到鸡甲的蛋，那么，我们无论如何须得创造出一个鸡甲来。或者说，只有鸡甲才是我们前进的基础。所以，常识对于我们的功效，无疑也是一个类似于鸡甲的作用。

　　远古的一些智慧，最有裨益的莫过于老子所提倡的道。老子对于常识的认知到底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从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似乎就可以略知其貌。然而，单就人生方法而言，《道德经》究竟具备多大的亲民力可就真的会让人难于明言之。丘言倒是提供了不少的生活方法，但却充当了一个军政首长的角色，基本上就是军国的雏形，于亲民无补，于常识则有加。庄子标新立异，刚好反其道而行之，可谓于常识之极地；等到后来道家养成，才不失为民一溪水之道。墨子守成规，但亲民，难免流于形式，致使家国恒生。单从常识的角度来说，丘言倒还算是最好的。而其延续的方式，确也不失为一种佐证。

　　总而言之，老子“道”、丘“言”、庄“修”以及墨“非”，这些就是先贤们或许并非本意而留给我们的常识之用。当然，后人似乎完全拥有自治权，就好象对待真正的遗产一样，既可以挥霍一空，又可以完全置之不理。

　　但事实上却并非尽如此。正所谓白的总是白的，黄的总是黄的。而这或许就是我们所需要理解的常识。然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却是我们自己的而绝不是前人所需要面对的路。至于其中的问题，当然也只能是我们自己全凭自己的力量来单独进行解决。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必要非得去和历史较多少劲。

　　前面已经提到过，鸡甲或者鸡N或许就是我们须得注意的关键点。顺着这个思路，处于现实间各种矛盾夹击之下的人们，其实很容易就会回想起一连串自己年轻时所曾经的记忆片段。如果去除一些不必要的水份，人类的生活就可以归结为过往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问号。弗洛伊德高明地把这一现象定义成凝缩。因为它并不只是简单的抽象，而更包含了一种新的可能的孕育过程。就我个人而言，无须引诱，特别是在青年时代，总是会极其自然地发自肺腑地提出一些生活中的疑问。然而，往事总是不堪回首，如今有机会细细品味，却也是有口难言。而这恐怕就是我们大多数人所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人生。出于就简的考虑，我只能列举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几个疑问。亦即：为何总是会有人无惧愚昧之名而偏要坏事做尽？为何学校会集体包庇喜欢贪赃的厨师？为何高中学校也要那样的不具道德？诸如此类。当然，我充分相信，这大概也不是某一个年轻人的专利发明，而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一种潜水之下的共识。而且，等到成年，豁然开朗之后，每每回想起当年的自己，我们又能够多说些什么呢？由此可知，生活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让我们不得不爬上常识的高地。

　　然而，事情并不会就此而止。随着成年的脚步越来越蹒跚，你忙碌之余，夜深人静，辗转反侧而倍觉孤寂之时，或许另外有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念头会于无意识中扑面而来。亦即：为何女人们会流于心狠手辣？为何男人们会衷于巧取豪夺？为何自己总是差强人意？诸如此类。当然，这一回，我们具备了足够的经验；尽管思虑不通，但也未必就会在意。因为其实大家已经知道，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全部取决于时间的流逝。而这也就是我们经常会毫不客气地以为过往的自己一贯愚昧的原因，进而也就在无形之中为自己大开了许多方便之门。

　　事实上，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们不得不把视线转移到寻求物质保证的方面来。然而，在此之前的情况却往往异乎寻常。一提到这个问题，我就非得要说说许多年以前我曾观察过的一家人。那还得回到供给年代去。当时，总有一些老百姓家里会缺衣少粮，但唯独那家人给我印象深刻。为了哪怕只是一点钱财，他们总能做到一拥而上，而且毫无顾忌。即便就是翻遍古籍也很难找到描述他们模样的文字。以至于事到如今，当我从电视上看到一个屎壳螂在充满崎岖的山间小径上奋力推动一个粪球的时候，我还是免不了要纪念一下他们昔日的行行径径。

　　在逐步勾勒出一个有关常识的人生成长轨迹之后，我依旧不能够完全排除，至少有一部分人的成长经历几乎完全沿用了这一生理轨迹。而且，据我观察，甚至会存有一些人，他们的态度似乎并不能仅仅满足于此；而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竟然会对于一些看似与其毫无相干之事大加针砭。这在很多时候就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很显然，在每个人无所顾忌的聊天或者行动背后，有一些起决定作用的东西存在着。而且这些东西往往埋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让人得知，哪怕就是当事人自己；就好比真正的爱情非得要经过对方的言语所表达一样。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们会对人们的若干心理来源负有窥视的偏好。相反，我们始终不应该忘记的是，只要我们注意到了现实中会存有如是的情况，则就有可能帮助我们打开思想的大门，进而解决我们所真正需要关注的心理疾病以及与之相关联的诸多问题。

　　我们自然也都知道，哪怕就是完全参照上述的人生轨迹，其实也并非所有的问题皆无答案。反之亦然。那么，问题随之又出现了。为了消除那些看似不必要的烦恼，我们究竟要等待多久？再或者说，就象前面已经提到过的：当初的我们为何要表现得那么愚昧？以至于就连可以无师自通的道理都不能明了。这就是说，不论谁对谁错，随着岁月的流逝，至少我们有机会得以改变一些当年我们非得匍匐于其上的观察事物的立场。更何况，几乎无人能够否定：无论主客观都不可能凭空产生，万物原本就有其相互关联。

　　恰如前言所及，对于那犹如屎壳螂般行事的一家人，我一直深表遗憾。然而，当我无法忽视电视上那个在山间小径上奋力转圆的屎壳螂的影像时，我却又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浅薄以及对于生活常识的匮乏所引发的愚昧感。这看起来似乎很荒唐完全不比以往的豁然开朗。或许我无须自责，但的确也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观念中所曾经的大错特错。既然人们可以在绝境中为求一口饱食乃至竭尽所能而不应担负各种完全不必要的谴责之名，那么，依此类推，是不是说，女人们以及男人们都具备某种不得已的苦衷而可以罔顾其它呢？而且，当我们感觉到郁闷的时候，是不是说其实我们触犯了某种常识而自取其辱呢？当他人无所顾忌行事之时，我们的冷静每每又会跑向何方呢？当学校必须面对厨师贪赃或者女生怀孕的时候，我们真的就如同传说中的那般模样而充满正义感吗？结果似乎总能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们所有的思维是建立在某种价值体系之上的话，那么现在看来，恰如当年我们所曾经给予过的肯定一样，这种体系如今显然已经变得不堪一提。究竟我们为何要对于一个同样的问题，做出如此前倨后恭的丑态呢？而且，在此期间，我们为之而付出的所有又该如何去进行弥补计算呢？

　　为了弄清楚个中原由，我还是决定从那家人说起。毫无疑问，我被假象所迷惑，曾经愚蠢地贬低过那家人。而原本我该欣赏他们的。就象对待一只努力工作的屎壳螂一样。为什么会刚好相反呢？究其原因，其中最有可能的是，在我的潜意识里面，或许早已经将那家人看作是竞争对手之一，然后它经过潜抑，再以一种所谓公正的极反面孔而展现在我的意识里面。同样的，我也可能因为在潜意识里面需要一个温柔的伴侣而抱怨女人们的恶毒以及因为害怕失去自身所得而大骂男人们的不公，或者因为保护家人而苛责所谓的仇人以及因为贫穷而愈加注重厨师的清廉，再或者因为性意识的朦胧而指出他人的不道德，尤其是为尊者忌！那么，于此也就不难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潜意识会对抗常识的存在而被迫将假象拉入意识之中，进而增强双方的模糊性，为梦作准备。所以说，梦或许应该就是潜意识与常识相互矛盾的产物。在这里，我们不妨借用一个比喻来说明问题，潜意识通常会是一个镜像物，但当镜面被弯曲的时候，这个镜像的结果无疑也就失去了它本身该有的作用，进而导致了诸多变化，其中就包括梦的产生。而且，对于潜意识来说，一旦它的形成镜面获得了一些必要的修正之后，那么，有关它的梦以及其根源自然也就都不会存在了。而这，或许就是对付所有的心理疾病所需要达到的一个最基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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