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双羽四足

　　即将赶至北渡口，洪九公这才想到，前些年，小菜听闻北渡口正对第九行第二棵柳树乃和统之兆，便将它剥了皮，并把它的主干做成三尺木棒，说是要用这个木棒“大闹天空”。

　　而自从那棵柳树只剩树桩后，整片柳树林都尽皆枯萎了。柳树林枯萎后，小湾湾便终年酷热，加之小湾湾四面环水，许多有识之士，尽皆说小湾湾被小菜整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思及于此，洪九公不由得暗自伤神，放缓了脚步。

　　忽听得几声清脆的鸣叫，洪九公抬头一看，只见在微风中，在阳光中，几只燕子斜着身子在天空中掠过。

　　望着那一身乌黑光亮的羽毛，一对俊俏轻快的翅膀，和那剪刀似的尾巴，洪九公心中疑问道：“春天已然久不光顾小湾湾了，这个时候怎会无故有燕子？”

　　再细听那燕子的叫声，隐隐之中似乎叫的是：“不如归，不如归！”这不应该是子规的鸣叫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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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北渡口后，洪九公望着青翠的柳树林，不由得楞在当场。这片柳树林不是已经枯萎了吗？

　　穿入柳树林，洪九公细数着柳树的横纵，不久便找到第九行第二棵柳树。柳树身上似乎画着一只双羽四足的动物，走近了看却原来是一个“燕”字。

　　微风吹拂着千万条才展开的嫩叶柳丝。洪九公抬头往树上看去，见一只稳重端庄的燕子不停地在树上树下穿梭着。它每飞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柳枝便显得更加青翠。由此，不禁令人想到一首儿歌中说道：

　　小燕子，飞呀飞，

　　一把剪刀身上背。

　　飞来又飞去，

　　剪刀挥呀挥。

　　剪得桃花红，

　　剪得柳枝翠，

　　剪出大地披绿袍，

　　剪出祖国山河美。

　　那燕子见来了人，便收了翅膀，悄然落在柳梢，上下一番打量着洪九公。

　　洪九公知道这燕子绝非凡品，当下高兴地对着手中扫把的竹柄说道：“咱们困也不改其节，终于等来了现在最后的裁决！柳树已然再度焕发出青翠，种花家即将合而为一，成为一个完整的种花家，当真是‘否极泰来久郭春’的时候了！”

　　那燕子听见洪九公这一番言论，竟然口作汉言道：“杨柳再青是因为土地有灵，否极泰来其中已早有征兆，难得的唯有你困不改其节呀！”

　　洪九公吃惊道：“先生让我来找北渡口第九行第二棵柳树，主要就是为了找你吗？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那燕子回道：“我不过是替人传话的罢了。具体是什么，你自己看吧！”说着，飘身而下。

　　洪九公伸出手去，那燕子落在他掌心之中，忽地化作一封信件。洪九公将扫把靠在肩头，赶忙拆开信件，只见其中不仅有信笺，还附带着一片浑身散发着清香的洁白圆片。

　　等读过信笺，洪九公不由得大为感动：“先生既如此信任我，我必定当不辱君命。”说干就干，他当即便朝灯塔行去。

　　来到灯塔之下，洪九公对着他的扫把说道：“老伙计，就看你的了。”说着，他念动真言，那扫把闻咒，便如同活了一般，满天乱窜。几下过后，它热完了身，便稳稳地停在洪九公身前。

　　洪九公高兴道：“我就知道你并不比现在那些流行的什么光轮18000差，咱们还都宝刀未老呢！”说着，便骑着扫把向上飞去。

　　那扫把将洪九公带到了灯塔顶端。不想塔顶却是一片狼藉，洪九公不禁摇了摇头。又想到这灯塔上次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灯塔现在还能不倒便已然是奇迹，还能再多要求它其他多余的什么呢？

　　好一番收拾后，灯塔总算稍稍整洁了些。洪九公忙将信件中的那片散发着清香的洁白圆片小心翼翼地放在灯座上。这可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因为先生在信件中说，这一片叫“九窍真心”，它关系着种花家到底是和平统一，还是小湾湾将成为一片废墟。

　　傍晚到来，眼见天色渐暗，那片真心在灯座上发出淡淡的柔光。洪九公看了看周遭，又用袖子将灯塔边上的玻璃擦拭了擦拭，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灯塔。

　　不久之后，种花家当家的劝军宣言便传遍了小湾湾。大家一齐抬眼往那灯塔瞧去，谁也不知这荒废了多年的灯塔怎么就忽然发光了。

　　等灯塔发光的原因明了，小菜赶忙让几个无头精灵时时刻刻守护着灯塔顶端，万不可让那柔和的光明有什么意外，而她自己则仍抱着侥幸，不停地与一帮怪胎讨论着如之奈何！

　　然而灯塔亮了一夜，灯光便略显暗淡了一些。等再到晚间，灯塔的亮度已不及原先的一半。可一心想着分家的小菜却仍旧不曾有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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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天刚蒙蒙亮，宴桃源拿着锄头，在自家的后院中呆呆出神。望着总也长不大的菜苗，除也除不尽的野草，宴桃源不由得哀叹连连。

　　是照顾的不够周到吗？还是说是土地的问题？宴桃源心里很清楚：都不是的，是菜的问题！

　　正当宴桃源望着菜地呆呆出神的时候，忽听得洪九公到访。宴桃源假作不知，理也不理，开始轻挥起手中的锄头除草。

　　洪九公借着蒙蒙天色，看见宴桃源正在弯腰刨地，不由得做歌笑道：“徒劳无功，做者有罪；不若弃之，不若弃之；弃之不可谏，来者方可追。”

　　宴桃源立锄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当年与之国兄有旧，故不免有些别样情怀。”

　　洪九公摇头道：“情怀难以割舍，实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了这片好土，自此地脉断绝，只怕生于其上的草木也要尽皆受池鱼之灾呀。”

　　宴桃源回道：“我也知道有些情怀是最要不得的，但立场使然，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洪九公丢给宴桃源一包东西，说道：“我们都不止一个立场，但立场分大小；我们都有同样的情怀，但情怀只能服从于大义！地脉是关系到万物生长的根本，其中孰轻孰重，宴将军心中自己掂量掂量吧”

　　宴桃源打开那包东西一看，吃惊道：“桦树种子？”

　　洪九公点了点头，说道：“桦树只会接续地脉，其他万物生长照旧。如此，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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