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间历劫
过两日晚儿便要下凡历劫了，润玉寻思着去见她一面，也好向她赔罪。
来到水神府邸，那人正侧卧在院中的榻上午睡，手中还拽着一本《道德经》，领款不经意间敞开了一撇缝隙，雪白的颈项暴露在他眼前，落花沾上她的衣裙，飞红散乱，静美如画。
“陛——”在一旁修剪花草的熬鑫看到天帝差点惊呼出声。
润玉示意他噤声，悄悄地走至她跟前，整理好衣服然后坐下，替她摘去发上的缤纷落英。
熬鑫见状不再吭声，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春寒料峭，润玉给她盖上了一层毯子，盯着人的睡颜，不禁出神——她的五官越发长开，雍容大气，且她爱尝试各种新鲜事物，今日试那桃花妆，明日又是寿阳妆……她生的漂亮，怎样都好看。
想当年他对锦觅一见钟情，怕是一半栽在了那颠倒六界的皮相上，如今，这向晚虽不是第一美人，却分外合他眼缘。
握住她的手，润玉的心又痛起来，如今她可是他放在心尖的人啊，总是这副心冷口冷的模样叫他如何是好……
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一滴泪无声落下，润玉连忙起身离开。
待到向晚迷迷糊糊醒来，坐起身毯子滑落，她懵了，她可不记得给自己盖过，看来熬鑫这家伙还是很有良心的。
又感觉脸上有异样，她伸手轻点，湿的……
一滴泪，何其沉重！
疑惑自己何时落泪，只不过又在梦中见到了天帝——那人哭着握着自己的手，诉诸肺腑之言，声泪俱下，她的心再次有所动摇。
“我常常思念与你初遇的日子，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经过那么多，我不再期待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唯盼寻得一人与之细水长流，看花也好，对弈也好，隐逸也好，只想平淡了却此生，真情永驻。现在，那个人，我找到了，就是你，向晚。”
“你说不曾喜欢过我，我明白那是气话，不过就算是真的那也无妨，我爱你就够了……历劫的时候我会保护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否则我真的会疯掉……我的心，因为你再次活了过来，晚儿，不要再让它死掉了。”
“怕你逃离，没有在意你的感受让你陷入窘境，我想娶的，不是水神之女，而是你，自始至终都只是你！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我对不起你，我可以想办法弥补吗？你是润玉此生遇到最重要的人，我，还是不想失去你。”
“晚儿，我爱你……”
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脑海。只是一场梦境，她居然记得如此清晰，他那悲伤欲绝的表情，一闭眼就能看到，可是她又怎会心痛至此，连哭了都不知道……
“熬鑫，刚刚可是有人来过了？”
“没，没有。”
周身萦绕在一股甘甜清新的香气中，她对气味敏感，这味道除了天帝，不会有别人了，想来刚刚那场梦，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揉了揉太阳穴，她轻声唤人，“熬鑫，将天帝送的那扇子给我取来。”
一柄有些分量的龙角折扇，她缓缓展开，扇面上洁白的花朵次第开放，灵力萦绕，绝美无双，轻轻在空中扇过，一侧落红漫天飞舞。
她轻笑，还不赖。
“如此，我便收下了，转告天帝，等我历劫归来再去道谢。”
隐身在侧的润玉，终于笑了。
尊后在天帝那边碰壁，还牵连长芳主被贬、花界被收的事传遍了六界，大家都已经对尊后没有头脑的行事作风习以为常，嘲笑她嫁给仇人儿子的傻事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可这下又偏偏去自己曾经逃过婚的天帝那里讨要花界，实在是拎不清，不免又沦为了人们的谈资和笑料。
锦觅沦为笑柄，魔尊旭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令尊后禁足，风言风语更甚。
“唉……”缘机这边却愁眉苦脸，她本是最喜欢八卦的，可距离向晚跳下天机□□已经有好几日了，她还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安排命格，天帝早已在催她，还是毫无进展。
这天帝断然是不肯委屈向晚的，只是随意糊弄，那帮老神仙又要议论，给天帝出难题，到时候她又成了替罪羊，横竖都得罪不起啊。
“机机。” 知道妻子为何事烦恼，丹朱神秘兮兮地递给她一册话本，“你就照着这个上面写的来。”
大概扫了一眼，她将信将疑，“你写成这样我照着安排，你说天帝会不会法灭了我们？”
“你放心，这可是我特地为向晚量身定制的命格，这回大侄子肯定会感谢你我的！”丹朱信心满满。
回首人间。
天玄国宇和城内有一苏姓富户，老来得女，名为苏晚。这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可爱得紧，老两口也是宠爱非常。
苏晚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便有一位丰毅俊朗、仪态不凡的先生主动上门教她看书练字习武。不消说，这自然是放心不下亲自下凡来探视心上人的天帝陛下了。
苏晚天资聪颖，在先生的□□下，文武双全，写得娟秀的若水小楷，弹得一手好琵琶，就连剑术也是十分了得。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平淡地过去，待到苏晚及笄，这教书先生却突然要辞行外出远游。
“师父为何突然要离开？”
“为师素爱云游四海，七八年前路经此地，见你是个可塑之才，这才流连至今，如今你已长大，为师也该走了。”好不容易接手了这教书先生的职务，润玉自知不能久留，否则会影响她人间的命数，再不舍也只得寻个由头离开。
“师父，晚儿舍不得你。”
“此后，所有的路都要晚儿自己走了。”看着扯着自己袖子撒娇的小姑娘，之前从不曾见过她这样小女儿的一面，润玉表面装作悲伤万分，内心却欢喜的很。
“晚儿已将师父当作亲生父亲一样看待，此去一别，不知此生是否再相见。”小人双眼泪花闪烁，伤心的很。
润玉听得一声父亲只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下不去，还只能面带微笑地安慰她，“乖，为师别无所赠，这一串手链权当作留个念想吧。”拿出当日被她归还的蓝色手串，亲自为她戴上。
“这手串真好看，我好喜欢，谢谢师父。”
人鱼泪，物归原主。
“晚儿要保重。”看到面前的人发出和当日一样的感慨，润玉的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在人间的她，是否还要经受那些痛苦，看来自己要去姻缘府好好问上一问了。
“知道了，师父，你在路上才要小心。”
而就在教书先生离去后不久，苏晚年事已高的双亲却都因病相继逝世，独留她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家宅，悲痛不已。
厄运这才刚刚开始。
家道中落，苏家的下人基本都被苏晚遣散，只留了个贴心的侍女。人走茶凉，曾经热闹的府邸现在门可罗雀，她还没从失去父母的悲痛中走出来，就又收到了退婚书。
男方是城中尹知府的儿子，这门亲事是十五年前定下的，当时这知府还只是个小官，仰仗苏门财力支持扶摇直上，双方交好，便定下了娃娃亲。
“小姐。”侍女金衣万分担忧，她根本不敢告知苏晚另一个噩耗，小姐那无良的表哥表嫂早已偷偷转移了家产，将大多田宅店铺占为己有，现在除了这栋祖宅，小姐已经一无所有。
“人往高处走，也罢，我和那尹少爷见面不多，也无感情，纵使他是知府的儿子，若是女方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也会另择良缘。”苏晚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自己以后会面对怎么样的人生简直是不敢想象，只是一时这么多事压在心中真是难以接受，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小姐，那你要怎么办？”自古以来被退婚的女子哪得善终，金衣很是担心她家小姐会做傻事。
“如今我被退婚，人言可畏，这宇和城必然是呆不下去了，放心，我不会自尽的。”像是知道侍女在担心什么，苏晚努力扬起的一抹微笑，扯得金衣心很疼。
“金衣，这么多年你伺候我很是尽心，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拿了这些钱找个好人家过安生日子吧。”苏晚递给她一小包银子，眼角泛红，神色落寞。
“小姐，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你的！”
“跟着我，你要永远经受旁人的白眼和非议，找不到意中人，最终也可能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苏晚将钱袋硬塞到金衣手中，转过头不看她，意思让她赶紧走。
“金衣不怕。”
苏晚轻叹，她也不舍得这从小相伴的姐妹，刚刚是狠下心来让她远离自己的，但看她不愿离开便自私地不再相劝，她终究也不想一直孤独一人啊。
“就是这里。”
忽闻男人的声音，苏晚一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苏家？
“参见公主，属下来迟。”一行人跪在她面前，身着朴素的衣物却也能看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习武之人。
苏晚虽然受到些许惊吓，但是从小就拥有异于常人的冷静，听来人的陈述方才得知自己居然是前朝公主，身怀国仇家恨，“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就是前朝公主，你们找错了人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你们这帮凶徒私闯民宅却是事实，我要去报官。”苏晚拉着金衣就要往外冲，却被人用刀拦住。
刀未出鞘，但是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苏晚就算会武功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身边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退下！不得对公主无礼。”为首的男人再次跪下来，“属下无修，是先后娘娘的心腹，十五年前，公主殿下出生在春季，那日皇后娘娘的寝宫内花不开一朵，寝殿上方也一直环绕着乌云，当时任丞相的高文昌说这是不祥之兆，劝陛下赐死刚降生的小公主，是娘娘想方设法保住殿下的性命，托我送出宫。这户苏姓人家，就是属下千挑万选最后决定的。”
高文昌？那不是当今皇帝的名讳吗？苏晚何其聪明，一下便猜出这其中七八分的缘由，“既然你说我是公主，那皇后嘱托你将我送出宫，自是希望我能当个普通人，不再卷入皇室纷争，你们此番前来怕不是只为告诉我身世吧？”自己没有那段记忆，也没有和所谓的皇室至亲的感情，空口无凭，她凭什么要相信这些人？
“殿下英明，当朝天子无道，民怨鼎沸，更何况还是弑君篡位，殿下是正统血脉，理应带领旧臣拨乱反正，如今，两位老人家也已经去世，殿下不该有所顾虑了。”
苏晚心里乱得很，她想父母，想师父了，从没有人告诉她的身世，她也不辨真假，或许这些人只是需要一个幌子来造反，但是自己流着皇室的血也未可知，只是看样子这群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走自己的，本来就不知何去何从，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行，她要冷静。
“小姐……”金衣害怕的很，还是勇敢地护在苏晚身前。
“罢了，如今我也家破人亡，我随你们走，只是，此后你们都听我调遣吗”
“唯殿下马首是瞻。”
“如有违逆——”
“不得好死！”
润玉透过观尘镜看着凡间的向晚，也不禁暗暗敬佩，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这领袖气质却与生俱来，之前教她习武也是对的，本想责怪叔父叔母安排的命格，他却突然想看看这个丫头单凭一人之力能做到何种程度，如果有危险，他会立刻靠那人鱼泪手串出现在她身边救她的。
这两日他看着向晚率领着这些人在两年内秘密发展到拥有不少信众，不禁想到她以前一本正经忽悠人的样子，真是有趣得不得了。
好啊，叔父，你是要我看晚儿在人间成为女帝吗？
虽然向晚终日和一堆男人在一处，他却看到她从不与人有肢体接触，除了侍女金衣，与其余人等总是保持着距离，也算是心里有所安慰，还好不是让她去人间学着如何谈情说爱，不然他该嫉妒到发狂吧。
只打了一会盹儿，等润玉再睁开眼时，人间的向晚已经长到19岁了，只是，她提着灯笼在这林子里干什么？
前朝王室姓项，所以苏晚现在是项晚了。
项晚提着灯笼，在林子中穿行，她在寻找神明，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她过得甚是辛苦，挨饿受冻是常事，虽然部下对她很好，只是终究见不得光。渐渐地，她的心里越发阴郁，自从亲手杀过人，晚上时常做噩梦，手上沾满了鲜血，她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有真的有神明，请出来见我一面，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些？我也曾经很想当一个好人……”项晚跪下来，终是哭出了声。
看到这番场景，润玉心里不忍，虽然很想现身告诉她，有神存在，还有个深爱着她的神，终究还是忍住了，他万万不能干涉晚儿的历劫过程，不然她所有的苦都白受了。
“神明早就死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啃着苹果，“小兄弟，你这样提着灯笼找神仙，一辈子也找不到的，哭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项晚瞥了那人一眼，站起身就要回去，偏偏又被人拦住，“你女扮男装也敬业一点啊，大半夜的，小心色狼。”
“要你管。”
“那我还非要管了，这世界上还没我摇光办不妥的事，治不了的人！”
润玉眼见自家媳妇被人拦住，还动起了手，心里自然不快，再定睛一看，这小子不是文曲星么？在凡间投胎了个闲散的异姓王爷，终日游手好闲，但却行侠仗义，没想到叔父竟然将这两人安排到一处去了，好啊，等他回来看自己如何收拾他们。
本以为自家媳妇要杀人灭口了，不想两个人不打不相识，渐渐地还成了朋友，一看势头不对，润玉立刻把月下仙人给宣了过来。
“大侄子，小晚晚不就是去凡间历个劫么，再过两日都要回来了，你犯得着这么紧张吗？”丹朱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有点害怕。
“你看看你安排的姻缘。”要不是理智尚存，润玉真想把丹朱从南天门给扔下去，早知道这个叔父屡屡破坏自己的姻缘，一开始就不该把事情交给他办，还以为过了万年，自己也成了亲会稳重靠谱一些，是他太天真了。
“我觉得挺好的啊，晚晚在凡间经历了快乐的童年，及笄就体验到了钱财散尽、失去至亲、被人背叛悔婚的痛楚，加上国仇得报和情劫得解，最终生病、身死，七苦齐全，功德圆满。”
“晚儿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她受这么多苦！润玉眼见那两人都快私定终身了，急得直咬牙，“可是晚儿都快爱上这混蛋了！”这讨人厌的王爷对他的晚儿死缠烂打的，没看见她要专注于事业吗！你快滚啊！
“好好拿纸笔记一记，学学人家是怎么哄媳妇的，老夫特地给你安排了文曲星君给你当老师，你可别辜负老夫的一番苦心啊。”
闻言，润玉冷静了很多，这凡间的文曲星倒确实是个很了解女孩心思的主，连那样淡漠冷酷的项晚都能被逗得很开心，看来自己也要借机好好研究一番该如何讨晚儿的欢心了。
原来如此，若是晚儿生气了，不仅可以送书，还可以给她做点心，她爱吃桂花糕和山楂糕，可惜肠胃不好，不能多食，否则会胃疼……哎呀太多了，还是要记下来。
“晚儿不喜欢别人碰她，这个时候就不能强迫她。”润玉刷刷地记着，虽然还是记恨着那摇光想抱她的事情，好在晚儿拒绝了，不然他可能想自杀！
“这家伙为了晚儿不仅放弃继承王位，还愿意助她匡复故国，还真是用情至深啊……”润玉一边冷嘲热讽地看着镜子上的画面，一边还是在纸上记下了一条，“晚儿最大。”
“晚儿喜欢的口脂叫淡红心，下次去多买几盒。”润玉一边委屈巴巴地吃着醋，一边用功地记着，生怕落下心上人的哪一条喜好。
“啪！”润玉看到两个人牵着的手，终是忍耐不住，把砚台给摔了！
他的晚儿，究竟什么时候能死啊！他实在是嫉妒的看不下去了！
相伴了五年，项晚那颗冰做的心也已经被捂热了。
“若是此举成功，我愿永远站在你身旁，替你守护这大好江山。”经过九年的蛰伏，成败就在明夕的一搏，和往常一样，两人并肩坐在山头看夕阳。
“摇光……”项晚看着身边这个为自己牺牲良多的男人，感慨不已，万一失败，他和她就再也没了未来，她突然不舍。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这么多年和你的相处，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千万不要怀疑也不要自责。”前些天她亲自杀死了无修，只是怕自己成为傀儡，九年来经历的腥风血雨，她早已成了恶鬼。
可在自己心里，她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项晚嫣然一笑。
“是啊，你才知道？自从我第一次见你，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接近你。明明我都告白了那么多次了还视而不见，真过分啊，算了，过阵子我就去向你提亲，这次可不能再拒绝我了呀。”摇光伸手宠溺地轻点了人的额头一下。
“我可是被人退过婚的，带来不祥之兆的亡国公主，你也敢要？”
“那是人家狗眼不识泰山，我可宝贝着呢。”
“如果明天我失败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好，若是我们活下来了，我便嫁你。”项晚的眼睛亮了起来，若是能重来，她宁愿不曾遇见过他，可是如今她真的害怕了，害怕再也不能和他这样谈笑风生，可是，她不后悔。
毕竟，能认识就很好了啊。
吃了整整五天飞醋的润玉都快疯掉了，眼看自己的媳妇儿被人亲了，心中翻江倒海的只想发火，还有说的什么喜欢、接近你和嫁给你之类的情话，听完差点暴毙，要不是丹朱和缘机拉着，他就要亲自下凡法灭了那文曲星君了。
民心所向，项晚一军和摇光的队伍果然成功推翻了高氏政权，恢复了旧时项氏宗族。摇光一力拥护项晚即位，表示只愿在旁边守护她。
只是还未继位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项晚也没料到自己夜晚在宫殿角楼吹风时会遇到仙女，还在惊叹之时，那白衣女子已经气势汹汹地飞来朝自己发动了招式。
“你是谁？”这地带守卫不足，她清楚自己不是对手，看来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你好容易来这凡间历劫，却害我好找，现在我就要替先主和长姐报仇！受死吧！”
肉体凡胎的向晚此时也敌不过小小的芳主，只几招便伤及内脏，口吐鲜血，待摇光赶到终是受伤不治，香消玉殒。
魂归九重天，待向晚睁开眼，她还是放心不下那仍未安定的天下，站在南天门看着脚下的人间，她心中又多了一份兼济天下的大爱之心。
失去所爱，那摇光伤心万分，立了项氏旁支的一位年轻才俊为帝，尽心尽力辅佐他治理国家，歌舞升平。
以帝君仪制厚葬了项晚，便终日守在陵墓，直到身死。
“晚儿，我没有负你，你看到了吗？”这是摇光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向晚内心不免有些难受，却也看开。
只是自己也未察觉到有一滴泪落下，化成了雨。
红尘如梦，身死梦醒，往事如风。
色即是空。
空也即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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