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无可奈何进入婚姻围城

　　蒋萤说要考虑几天，蒋婷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蒋萤心里还有个结未解，再怎么劝也没用，与其劝她，不如另找解决办法。

　　第二天，蒋萤去找刘母，远远听到门里传来蒋婷的声音，很气愤的那种:“你就是恶毒，你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所以拽着萤萤陪你一辈子对不对？萤萤单身一辈子，等她死了以后就能和你儿子葬在一起，你儿子在地下就不会孤单了，你说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打算的？”

　　“姑姑！”蒋萤气冲冲地冲进门，看到坐在椅子里默然垂泪的刘母，心痛不已，忍不住冲蒋婷咆哮:“不想嫁人是我自己的主意，您要怎么骂我都行，别把怒火迁到我妈头上。”

　　“你妈？你认这个妈我没有意见，刘耀要是还在，我会欢欢喜喜把你嫁到他家来，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你为他守一辈子就是不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从一而终这套？”蒋婷一向能说，只要嘴一开就跟洪水开闸似的，训完蒋萤，又训刘母:“你比我大两岁，我尊你一声姐姐，请你将心比心，不要让我这个做姑姑的为难，我养大萤萤也不容易的，我们蒋家还指着她开枝散叶，萤萤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她结了婚也不会丢下你，她一样会孝顺你的，你如果一定要把事情做绝，那可是遭天谴的罪，我怕你会有报应，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怒不可遏地摔门而去。

　　蒋萤长叹了口气，将心里的压抑排放出去，正要安慰刘母，刘母忽然起身，往厨房走去，蒋萤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赶忙跟了过去，但见刘母到了厨房旁边的杂货间，拿起一瓶农药似的东西打开盖就要喝，蒋萤眼疾手快夺了过来，瞧了瞧瓶子上的字，真是农药，吓得魂都快没了，牙关打颤地哭着道:“我代姑姑向您道歉，您下次别这样好不好？您如果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刘母抹了抹眼泪，哽咽接话:“你不想我做傻事，就答应你姑姑去相亲，我不想她以后再指着我脊梁骨骂我害了你，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蒋萤不吭声，相亲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比上刀山下油锅还难，刘母见状去夺她手中的瓶子，蒋萤死死拽住，哭的一塌糊涂:“我，我答应，我去还不行么？”

　　刘母松了手，死死地抱住了蒋萤，不知哭了多久，刘母才松开了蒋萤，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道:“闺女，别哭了，我知道你对阿耀有心就行了，你的人生还长，不能耽误，我相信阿耀在天之灵也会赞成你这么做，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你想看我随时回来。”

　　蒋萤含着泪点了点头，心底一片冰凉，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迈这一步，可是，已经太迟了。

　　蒋婷打了招呼，媒婆很快就带着男孩子上门了，男孩子叫高国隆，长的白白净净的，比蒋萤小一岁，蒋婷招呼媒婆和高家父母，蒋萤和高国隆出去走走，高国隆话不多，基本上蒋萤问一句他答一句，聊了半个多小时后，蒋萤知道了高国隆的职业是铺地砖的，做了一年，他上头有个哥哥，已经结婚了，他的爱好是听听歌，还会做一手好菜。

　　聊的没什么聊了，两人往回走，蒋婷和媒婆期待地问蒋萤怎么想的，蒋萤知道如果她说不满意，还有第二个等着她，就像当初舒晓那样，一个不满意还有第二个，第二个不满意还有第三个，蒋萤不想折腾，这个高国隆给她的印象不是很坏，一般吧，看起来像会老实过日子的那种，让蒋萤最终决定选择他的应该还是他说的一句话，他说，我家人很齐心的，我赚的钱给我哥哥娶老婆，现在我要娶老婆，他也帮我，这句话微微触动了蒋萤的心，她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家人齐心更重要的？一个男人知道和家人齐心，必然会顾家，就这样，她，选择了高国隆。

　　蒋萤做梦也没想到，她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枉她在社会上历练了几年，终究还是没练就一双慧眼，这也不能怪她，人心恐怕连上帝都看不透，何况她只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平凡人。

　　既然蒋萤同意，在高家人离开之前，便与蒋婷约好第二天来接她们上门看房子，这是乡下的习俗，看完房子以后如果一切满意事情就等于定下来了。

　　到了第二天，高国隆的姑父开着辆小轿车来接蒋萤她们，轿车左拐右拐拐到一个房子不足三十户的小村庄里，这个地方偏僻不说，放眼望去都是些破房子，高国隆姑父怕蒋婷蒋萤嫌弃这个地方穷，主动说:“这个村的年轻人都挺勤劳的，挣到钱后都出去买房了，所以村里就剩下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这些旧房子，等以后隆隆赚到钱了，也可以到外面买房子，委屈只是暂时的。”

　　他的意思是说，没有房子不代表什么，只要会赚钱，一切都会有的，蒋婷和蒋萤听了后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一行人下车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这栋楼不用说也很陈旧，应该有十多年的历史了，大厅的墙面灰灰黄黄的，还堆着很多稻谷，高家父母是种田的，早中晚稻加起来有六七十亩，据媒婆说他们是附近有名的劳模，而且女主人也就是蒋萤未来的婆婆特别好说话。

　　高母一面招呼蒋萤她们坐，一面倒茶端水果点心，吃吃喝喝说了会话，高母带着蒋萤她们到楼上看看，这栋房子的设计有些奇怪，楼梯居然建在大门外，这样挺容易招贼的，也不知设计者和屋主怎么想的，楼梯口有一个小房间，关的紧紧的，蒋萤刚开始还以为是卫生间，即使不看里面，也知道空间很小，想当然以为是卫生间，嫁进来才知道大错特错，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了楼，来到楼上的大厅，右边是高国隆大哥大嫂的房间，他大嫂刚刚生完孩子，在坐月子，左边就是高国隆的房间了，房间收拾的挺干净，床是新买的，衣柜则还是高母结婚时打的，中间一块很大的镜子那种，看得出来，这个家的家境着实不富裕，蒋萤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奇怪的，高国隆说他们兄弟俩都读了中专，刚参加工作没几年，再加上已经娶了一个媳妇进门，没多少钱置办家具也很正常，她还是太单纯了，事实与这完全相反。

　　参观完房间后，高母和蒋婷出去了，留下蒋萤和高国隆在房间里看电视，高母端了一盘零食给蒋萤吃，蒋萤拗不过她的热情，尝了一块饼干，当她顺手去拿第二块的时候，高国隆说话了:“不要吃太多了，上火。”

　　一般女方第一次上门主人家是不会这么说话的，有小气的嫌疑，换了别的女孩子，听了高国隆的话不说甩手就走，事后肯定会不同意这门婚事，蒋萤也不知怎么想的，当高国隆是好意，于是看了会电视后就下楼吃午饭，同意婚事则留下来吃午饭，不同意掉头走就是，乡下就是这么个规矩。

　　吃完午饭后谈聘礼事宜，舒晓的聘礼是二十万，蒋婷想让蒋萤和舒晓比肩看齐，免得蒋萤心里不舒服，只是高父高母是种田的，把他们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最后谈了个八万八，高父当场付了六万，其他的说等结了婚之后再给，其实八万八他是拿的出来的，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怕蒋萤进门后反悔，到时候钱一分拿不回去，能留一点是一点，每个憨厚外表下隐藏的都可能是一颗攻于算计的心。

　　订婚仪式定在五天后，订婚和结婚没啥区别，后者就是多了个证而已，想到五天后就要彻彻底底成为别人的人，蒋萤的心里真是像有一窝蜜蜂拼命地蛰，蛰的她痛不欲生，她提出缓缓，理由是想再多了解高国隆一点，高父急了，看了看媒婆，媒婆像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对蒋萤说一些宜早不宜迟的话，蒋萤的意志力最终松懈，答应五天后订婚。

　　那五天时间估计是她这辈子觉得最煎熬的时光，希望时间走的慢一点，甚至希望时间静止，只是，可能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五天后的早上，又是高家姑父来接的蒋萤她们，这次，蒋萤带上了刘母，看房子的那天，蒋萤就想让刘母一起去的，不巧的是那天刘母临时有事去她弟弟那了，如今订婚，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缺席，不管别人怎么想，蒋萤都把刘母当亲妈，哪有不请亲妈去参加自己订婚宴的？

　　中午那顿饭是蒋萤这辈子吃的最没味道的一顿饭，不时用眼角看看高国隆，脑海乱糟糟的，思绪万千，这个人以后就是她的丈夫，他们在一起会有她和刘耀在一起那么自在么？她心里还有刘耀，该怎么和高国隆相处呢？

　　只觉得自己好像只身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对未来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惧。

　　吃完饭后，蒋婷和刘母她们要回去了，蒋萤想到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忍不住想哭，刘母看出她心里的害怕，让蒋萤送她一段路，蒋萤挽着她的胳膊出门，高父让高国隆跟着，好像怕蒋萤跑了似的，蒋萤让高国隆别跟的那么近，她想和刘母说些心里话，可不等她说，刘母先开口了:“你现在心里一定跟挑着十五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的对吧？想当初我刚嫁给阿耀他爸也是一样，我很舍不得离开父母，哭着喊着要跟他们回家，可是舍不得也不能跟他们过一辈子呀，你说对不对？相信我，过一段时间你就会适应了。”

　　“您觉得他怎么样？”蒋萤的目光扫了眼身后的高国隆。

　　刘母实话实说:“从外边看他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嫁给了他，就要慢慢学会做个贤妻良母，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齐心协力，有商有量，不过如果他做得不对，你不能一味由着他，当初如果我不是太纵容阿耀他爸的话，或许他就不会离我而去了，总之，妈希望你幸福，不要像我一样，我，太失败了。”

　　蒋萤见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赶忙转移了话题:“以后我不在您身边，您要好生照顾自己，不要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凡事凑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刘母用她那粗糙的手抚了抚蒋萤的脸，哭中有笑地道:“乖孩子，好好过日子。”

　　高国隆姑父的车开了过来，刘母坐上了车，和蒋婷一块冲蒋萤挥手，蒋萤像块望夫石似的目送她们远去，离愁别绪绳索一样勒着她，心底悲凉弥漫，从这一刻起，她将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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