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范增作品集 > 那年暑假 第四章

那年暑假 第四章


  第二天上午李建华来找我,我拿着铁链,狗不情愿的走过来乖顺地趴下,等我把它拴完猛地蹦起来铁链蹬的老直。

  李建华指着狗说:“你来咬我啊,哈哈,不老实吃了你。”

  狗对着他凶巴巴地叫。

  他仰天长笑。

  “我把它解开了啊。”

  他立刻敛住笑,“别,别。”

  我却笑了。

  他手里握了个知了,是在外面的树上抓的,这会开始叫了,引起了我对平时不太留意的院子那颗梧桐树上蝉鸣声的注意。我把手挡在额头,看着枝参叶茂的梧桐树,确实有不少隐藏在树叶后面和树干相差无几的知了。李建华让我找个长杆子来,我从屋里却拿了把弹弓,那个弹弓的把是钢筋的,能支起任何厚皮筋,是我爸在单位特意为我做的,我曾用它打下过一只黄颜色叫不上名的鸟。

  我递给李建华:“用杆子不如这个。”

  他在地上找个石子夹在皮筋中间的垫子上,却对准了狗,狗立即有了反应,眼中射出怯懦的光。

  我制止他:“干吗你?”

  他笑着说:“我能真打吗,吓唬吓唬它。”

  高举弹弓,打向了树,随着噼噼啦啦的小石子从树上滚落几片树叶落下也不见再有什么掉下来,第二下还真让他打下一只。我俩兴奋坏了,争抢着往树上射,各自又打下来几只。后来的目标已不再是知了,任何出现的器物都成了我们的靶子。

  我不让他走了,晚上我们一块去铁道。

  一路上李建华的话特别多,并且口无遮掩地带着口头语,甚至口头语比他的话还要多。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说。

  他却笑:“你又是好人啦?”

  找个地方我们坐下后,李建华说:“这有什么好玩的,除了人就是人,不如到我们那打牌玩去,去吧?”

  刘东说:“过会你就知道了。”

  “什么啊?”

  我给刘东使个眼色:“哪有什么,他逗你玩的。”

  李建华看着我俩充明白似的,“噢……,”我俩也跟着噢。

  “这多好,凉快,风景又美,你那除了打牌的,有这些吗?”这时过来几个女孩,我说:“还有,你看。”

  李建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家,

  我碰他:“别看傻了。”

  被个女孩听见,回过头瞅我们,没忍住说:“讨厌。”

  我们一阵哄笑。

  李建华乱看着说:“还别说,是谁发现这个地方的?”

  我把一直在玩的一颗碎石子扔到刘东脚下,“他。”

  “看不出啊,平常挺老实的一个人,路子倒不少。”

  “这和老实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和老实有什么关系?”我已在笑。

  “怎么话从你嘴里就变味了?”

  我不断的往个方向看,后来李建华也跟着看,见没什么异常啊,问我:“怎么,你等人?”

  “哪,哪。”

  “别骗我了,哈哈。”

  “如果你要在这见了你喜欢的女孩,你高兴吗?”

  他登时大放光彩,然而却狡猾地说:“我哪喜欢谁,别逗了。”

  “行啊,你知道过会谁来吗?”

  “谁来啊!”

  “王小会。”

  “她真的来?”

  “还说不想见。”

  “脸都红了。”刘东在一旁说,我俩笑。

  “问一问至于吗,都一班同学,就给你们不想见的样?”

  我俩同时摇头。

  “我们不想见。”

  “见她干吗,在班上我就不大怎么理她?”

  “我是根本不理,就看不惯她那副觉得自己是学习委员的样!”

  “有什么,让咱当咱还不当。”

  “就是。”

  我俩一唱一和,李建华在一旁极不自然的说:“说人干吗,好歹和人家也是同学,人家又没得罪你?”

  “好像还有个弟弟吧,”我说:“小舅子起来的,哪天见了非练练他。”

  可乐坏了刘东。

  李建华窜过来趴在我背上把我压了下去。

  “早承认不完了,”我被他压着头贴着膝盖很困难的说着话:“好了,别闹了,大热天的。”

  他松开我,我打掉被他这么一闹搓出来的胳膊上灰说:“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想了想说:“我们都说行吗?”

  “行,随便。”

  他轻点下头默认了:“就是她。”

  我和刘东顿时怦然而笑,引来很多人都朝我们看。

  李建华很不安的说:“该你说了。”

  “我吗,刘东知道。”

  刘东使劲咬着嘴唇控制着笑说:“其实,你也知道。”

  我跟李建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边说跟刘东比划着:“高高的,一班的,赵什么来着?”食指放在垂下的脑门上想着。

  “赵小文。”

  “对对,赵小文,赵小文,她挺漂亮的。”

  “那还用说。”我非常自豪。

  “刘东该你了。”

  “我没有。”

  “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都说了。”

  刘东摇头:“我真没有,”把头转向一方望,那一会他比我还希望赵小文赶快来。

  “我们保证谁也不告诉,我们还信不过吗?”

  刘东左顾右盼吞吞吐吐地说:“真实……也算不上喜欢,和你们情况不一样,就是……”

  “不见特别想见,见了却又紧张。”

  刘东点点头。

  “这就是啦!都这感觉,谁?”

  他害臊的双手交差向下握,发现一连串响,“下届的。”

  “视野挺广的,”

  我俩尽量不去笑,异常小心生恐一个多余的表情他就不说啦,尽量多称赞:“我就说啦,刘东是谁。”

  “是个姓李的……”他说,手又变成往上伸。

  我猜到是了谁。那个阶段对女孩的爱慕不外乎就是看她是不是漂亮,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味道。经常会出现一大帮男生共同喜欢一个女生的事情。我和许多同学在话到干涸时话题就转移到这上面来交流,惊讶的发现原来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有一回一个要好的同学,他说了班上一个并不怎么起眼但很受看的女生,我也说了她,他求我别去喜欢了行吗,不断请我吃饭和好吃零食,最后还送了我把让我喜爱不已的橡皮刀,我答应他喜欢谁都不去喜欢那个女孩,他当时那种成功感比得到那个女孩芳心有过之而无不及。刘东说的那个女生我也留意过,只是那段时间赵小文更多的频频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填补了我那个时期浑浑的非要栽个人身上的爱。

  我说出那个让刘东默认的名字,李建华对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我们就好像有了一个共同秘密,使原本的关系又增进了一步。

  赵小文还没有来,昨天这个时候应该早到了。我胡思乱想的想了种种可能性,到最后都是让我感到很受伤的了心里阵阵跌落。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李建华就来了我家。他美滋滋的吃了我妈上班前给我买的早点,羡慕不已的说他在家早上只吃煎饼和剩菜。

  他告诉我陈向阳这小子天天泡他邻居家玩游戏机,听的我心痒痒的,让李建华陪我去找他,到了街上,却去玩了台球,台球室那张崭新的台面上的绿布绒像草坪一样温馨的斯*诺克台球桌有两个水平很高的人在玩,后面围满了人,我俩也围了上去,看高手球打球比自个在那瞎戳的享受多了,这和不会玩游戏机更喜欢看的道理相同。那个技高一筹的人长的挺像刘东,李建华也颇有同感,声音举止连走路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我真想上前去问他。中午散了场,他和一帮抽好牌子烟用时髦打火机的人说说笑笑走了。我还在盯着他看,他走到我身旁不悦地问我,有什么事吗,其余人都停止了各自的动作目光一致盯着我俩,我非常清楚只要稍稍顶一句,就会招致一场挨打。在以少打多方面,我受过早期的香港影片影响,只要无所畏惧足以以一敌十,我选择沉默是因为他长的像刘东而不自觉的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我让李建华到我家吃饭,他说怕我爸说什么不去。我们去菜市场的小饭店吃饭,他身上有他妈给他买菜的十元钱,我的二元也给了他。我俩算计着如何炒最便宜的菜从而喝更多的冰镇啤酒。以前我俩都曾吹嘘过自己的酒量,都是根据喝二两白酒晕的程度推断的,但究竟能喝多少从没试过,今天都有这个意思。

  我俩喝的很铁,我对他说我和赵小文已经上手了,论证了大量的足以表现赵小文对我有意思的可能,听得他心花怒放,同时信心百倍,立马就要去找王小会,我举杯酒祝他马到成功。我们非常痛快的借着这个祝酒辞连喝好几杯。

  起风了,乌云密布,街上的人自顾自的忙碌起来,有个一直喋喋不休讨价还价的赶忙付钱走了人。小商小贩紧张地往室内搬运货物或者用塑料棚遮盖,一片挨着一片的遮阳布棚撤的差不多了。转眼间原来乱七八糟的街面变得空荡、宽阔,除了一些粗糙的用来缚布棚一角让多少夜行人栽了跟头的大石头,零乱地置在路中有点碍眼。

  我俩被让进屋,屋里特别闷热,风扇咯吱咯吱转着,有个小孩正光着屁股趴在一张铺着烂席的双人床上看电视,腿上胳膊上的灰花花搭搭。

  “小孩看得什么?”

  “也不去写作业,光看了。”我俩逗小孩玩。

  他一点也不害怕:“我还没上学呢,”并不看我们继续两手托腮的看电视。

  电视里出现个和他差不多的小孩,也光着屁股,我俩乐坏了,小孩生气的关上电视。

  “来,小孩喝一杯。”我端一杯酒继续逗小孩,“我像你这么大早喝了。”

  小孩冲我翻白眼,“我才不喝呢,就给你们是大人的样?”

  我俩捧腹大笑,“我敢说你爸的酒肯定没少偷喝。”

  小孩他妈进来见小孩正和我们弄样,让他出去玩去。

  风把云吹走,外面滴了几下豆大的雨后又成了晴天,人们纷纷开始上棚,均有被愚弄之感,各自说着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话,无非抱怨老天喜怒无常之类。未撤棚的在一旁则乐了,明明是由于人手不够没来及撤却硬说成会看天象早就看出雨下不下来给个仙样。

  最后在把所有酒喝完后根据我俩各自的状态和对后来的那几瓶酒的积极性来看我的酒量要明显高出一截让我很开心。

  李建华说困了,我说到我家睡觉去吧,我爸妈这时候都上班去了,就是他们见了也没事,你又不是我爸不让跟玩的人行列。他还是坚持回家,我俩舍不得分开,在个树荫蹲着吸烟商量,最终决定去他那,一起到他回老家钥匙放在他家的邻居家。我们找了个菜园子摘了不少茄子南瓜之类的蔬菜,让他带回家交差。到那后我又想去玩牌了,对他说我去打牌去,你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来找我吧,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那玩牌了,小牌桌随着太阳的西移挪了好几回,挪桌子时大家各人拎着各人的板凳,趁机攥攥粘在屁股上的裤头,一群人哗啦啦的给打狼的样。黄昏,李建华抱着个煎饼啃着来了,两眼通红,我正打兴头,看着他一口口咬着煎饼很心疼,他要我没给,给了别人,把他叫到没人的地方后连忙夺过他的煎饼说,呱叽呱叽的快让你吃完了,趁他不在意把头瓣掉扔了,但还是被他发现,他说,扔干吗给我啊,真不知节约。我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大口嚼煎饼。中午光喝酒了就没吃饭,又大咋呼小吵的挣了一下午的命,早就饿了,我让他回去再弄个。

  不断有人回家吃饭又不断有人吃完饭来,所以这个场一直没有断。晚上我依旧玩着牌,时不时地问穿袍裤顶有些败戴大头表的人,直到不好意思再问,便歪着头斜着眼目光跟着他一抽一动摸牌的手臂移动,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弄清楚时间后,便开始做思想斗争,不多久还是让李建华帮我去借辆自行车。有个和我打了一下午牌的,很和我有感情的要把他的车子借给我,听说不能在十点他上夜班前赶来犯了难,我说不用了,还是让李建华帮我找辆吧。李建华问我,你借自行车干吗去,我说别问了,有点事。

  他给我找了辆大轮的,不能往后倒的那种。我推着它笑,还从来没骑过,不知能玩了吗。他说,我都能玩了你玩不了,只要想着往后倒就是刹闸就行,将就着吧,实在借不着了。我骑在上面像骑个另类的,同样地是坐在车鞍上双手掌着把,感觉却不一样,好像不是自己在操纵,而且呢,还就想往后倒,就像有块疤,明知揭它不利伤口的愈合还会有撕裂一般的疼痛就是想去揭。

  我迅速向铁道的方向骑去,把它放在附近居民楼里,然后步行走过那一段。我没有见着赵小文,我甚至对见崔田田也充满了渴望,也没见着她。注目着人来人往等了很长时间后,迈着失望步伐地回了家。

  第二天下了一天的雨,晚上停了,云层仍很厚,时而的电闪雷鸣,大雨随时会来,几乎没人出来玩了。

  我喜欢雨天的晚上,穿着雨衣出门,感觉像个杀手,电闪下一定很恐怖。雨衣就像个风衣,我没有风衣,经常在电视上看到那些穿风衣很有型气势夺人的人,也只有在雨天时才有机会过一下风衣的瘾。

  走在路上,不惧怕任何程度的暴风骤雨,想在哪坐下就在哪坐下。我喜欢坐在百货商场那的台阶上,看着雨像垂帘一般掷地有声的下落,地面很快汇集成水流,雨水滴在上面泛着大水泡。大雨似万马齐喑铿锵有力波澜壮观;小雨则缠缠绵绵清凉习习多愁善感。我最喜欢的是急骤而下泼水一般的雨声。听着那样的雨声仰倒,手枕着胳膊,享受着渐渐入睡。想走了就走想睡了就睡,一点没有拿席子的那些牵挂,多自在啊!

  第一次去这个地方是那天我爸喝多了酒打了我。起因我的确犯了个错误,可我特别不欣赏他借着酒劲小题大作,把话说的危言耸听。事情发生在他没喝酒前,为什么不喝酒不说,分明酒在作崇而非针对事情的教育我,所以我不服。对他的出手不去躲闪,我清楚只要稍稍表现的害怕就完了,可我没给他这个台阶,让他打够为止。我穿着雨衣泪流满面的出了门——当他的面我没哭,不停的擦眼泪又不停的涌满,后来也不擦了,混合着雨水一片模糊的跌跌撞撞在雨中穿梭,后来来到这个地方坐下,后来就睡着了,后来还感到了享受。

  第二天仍下一天。傍晚,我穿着雨衣,走向了赵小文家。雨并不算大,我却扣上了后面的帽子,这样就不怕碰见任何人了。我不清楚她家具体是哪个门,就在那一片瞎转悠。只要赵小文出来,就跟着她,然后就像一次偶遇一样去和她说话。可这些并没有实现。我终于壮着胆子走向那个相对干净的门,耳朵贴在上面听,紧张的心怦怦乱跳,时刻做着被人发觉后撒腿就跑的准备。隐约倒是听见隔着几米的小院子的屋内传出来的说话声,但好像都是大人的。后来听到一声很大的咳嗽声后紧接就是开门声,也不知是哪家传来的,我拔腿就跑,手重重的砸在那个门上。我跑到拐角那停下露出半张脸往回看,那个门前出现个穿短背心左右乱瞧的男人,我专注地盯着他的脸仔细寻找和赵小文相似的地方,像还是不像实在不好说。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

  这几天白天我泡在刘东家附近的居民楼内叫王五的人家玩游戏机。我终于找到个梦寐以求的玩游戏机的地方,机子崭新,游戏又是那么齐全,我爱玩的游戏都有,巧的是,全被编在一个卡上就像现在的十年经典音乐榜中榜CD,让人得心应手。有几回,有个和王五配合正热俨然双双超脱的家伙,由于我的到来,不得不牵强的让给我。虽然那家伙帮王五收钱,对我客客气气的让我多领些人来玩,可在外面见我却愤愤的。我也不鸟他,我见过我一个表舅把个家伙揍的满脸血,我当时没看清那个人的脸,现在敢断定就是他。那个咖啡和乳白四方块相间的裤头就没见过第二个人穿。我问过他,这衣服是借人的吧,他很鸟的抽口烟弹弹地说我从来不穿人的衣服,我说我知道你不穿人的衣服。

  我在王五那玩的非常着迷,烟一颗接着一颗,有时太投入了,一颗烟在手里就那么着完了。回家后我仍是一贯小心的该掖哪掖哪,可我却没注意到熏的焦黄的手,我还得意洋洋地边吃饭边和我妈闲聊,我妈一把夺过我的手,“哎呀!怎么回事……行啊,你吸烟吧!”

  我看着被我妈拽着的手,说什么都没用了,嘿嘿地傻笑,想尽快地把手抽回来。

  “你还笑。”她拍了一下我的胳膊,很响,说:“你才多大就吸烟,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吸烟不长知道吗?”

  我装着很害怕的嗯一声后低下头。人们常形容一个人老实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就是我现在这样子。

  “行啊,你跟你爸学吧。”

  我觉得她这个说法非常不错,像在为我开脱,我说,有意往我爸身上栽的说:“我就是看他吸烟特别好玩,所以才……”

  “好玩,不知道厉害,”我妈疾言厉色打断我的话说,“不能学听见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我想该完了。

  “你听见了吗?”我妈稍要缓和的气重又燃起。

  “听见了。”

  “我问你以后还抽烟吧!”

  “不抽了。”

  “再抽怎么办?”

  “怎么办都行。”

  “好,今天的话我给你记着了。”

  我表现出这几年在我妈面前少有的畏惧,希望她赶紧结束,因为我爸快下班了,不想再被他重掀一次。我妈见我的确怕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让我继续吃饭。我重新回到坐位上端起碗嘴贴着碗沿瞅着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眼球的倒影的已经静了一层的汤,想着如何跟我妈开口让她不要告诉我爸。她拿着筷子慢慢地夹着菜,老大会的沉默后说:“以前我就听你陈叔说过见你在电影院抽烟,挺油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

  “他胡说,”我愤怒的反驳着,十分委屈的狡辩:“我就这一回。”

  向我妈传达这一消息的是个说话一贯不爱照唠的人,因此我的态度让我妈对这个人的话产生了质疑,“没有更好。”

  “我根本不会抽,纯粹是拿在手上玩,不然手哪会熏那么黄。我爸爸天天抽烟也没见他的手怎么着啊!”

  我妈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然后说:“千万不能跟学啊,一点好处没有,沾上了现在想戒都戒不了。”

  “噢……你也别对我爸说了?”

  “那就看你的了。”我妈已经快要笑了。我尽量不去看她,她现在在我面前最想显得威严。

  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就用刷子抹上冼衣膏,逮着手指头使劲的刷,指甲用小刀刮。

  我在路上见个骑大轮车车把上挂着塑料筐里面放着毛巾毛巾裹着肥皂还有刮胡刀往澡塘方向驶去的老头,突然想起件事情,李建华的自行车还扔在那个楼道里,怎么忘得这么彻底呢?我隐隐感到了不妙,王五家也不去了,慌里慌张的往那里赶,路上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从哪里找辆类似的自行车补偿呢?到了那座楼,自行车放在哪个楼道竟没点印象了,只好五个楼道的挨个找,在最后一个楼道里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时,看到那辆大轮车,我拍打着车座上厚厚的尘土,高兴坏了。

  我骑回家,把它放在院子一角的棚下。

  晴天那天,李建华来了我家,他瞅了我半天说:“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没事,车子没丢,”我领他到棚子,拍拍车坐说,“我怕雨淋,一直放这,多给你爱惜。”

  “这就是你说的一会就给送来?”

  “不是下雨了吗!”

  “幸亏你没借那个人的,人养家糊口就指望这辆车了。”

  我俩哈哈一阵大笑。

  晚上我迫不及待地把他俩拽去了铁道。一望到头一片雨后的气息,两旁的农作物好像一下子窜了老高,散发着浓浓的自然芳香,桥下面涨满了水,河水缓缓流淌。

  从始至终也没见着赵小文。她是在躲了,我想,可她为什么要躲呢,躲又说明了什么呢,别不是在有意的自我克制吧――我还是丢不掉这些美好的念头。我坚信她心里有个人,假如不是我,那会是谁呢?我列举了一些人又把他们排除掉,每当理由充分的排除掉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不免一阵高兴,尤其是让我感到很有压力的对手。我突然惊奇地发现自从没见过赵小文也没再见上届的那个人,而见赵小文的时候也见他了,这个重大的发现让我惊悚不已,感觉很糟,我努力的回想着,真希望哪个地方我记错了,后来问刘东,第一次在这里见赵小文的时候,见上届那家伙没有?

  他想了一会说:“想不起来啦,我们那天不是见他了吗?”

  他显然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李建华问:“怎么回事?”

  毕竟只是猜测,我也不想说的太清,“没什么,想起点事随便问问,没什么,没什么。”

  李建华问我第一次抽烟跟谁学的,我说,谁都没跟学我自学成才。

  “你呢,我听说你第一次抽烟跟刘大峰学的。”

  李建华来了劲:“就是,都是这小子的事,以前我只会叭叽叭叽玩,有一次刘大峰说你咽试试,我咽了,呛的满脸的泪,把这小子乐坏了。从那以后我就会了。以前抽也行不抽也行,现在不行啦,一天不吸就难受,都是这小子的事。”

  刘东说:“烟有什么好吸的,那么苦,我再吸也不会上瘾。”

  遭到我俩一致的反驳。

  “你现在这样说到时就知道了”我说。

  “我一上来也跟你现在一样。”李建华说。

  “沉住气,看呀”

  “早晚的事。”

  我吸口烟吐到刘东脸上,呛的他直煽,我俩在一旁乐。

  “当时看我爸边吸烟嘴里边嚼着菜那个香啊,就想哪天自己也这么尝尝。”我说,“直接往鼻孔进也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

  “你说怎么看他们吸就那么香呢。”

  “我三年级的时候就会抽了,当时一大帮同学凑钱买一些最便宜牌子的烟,花卉普藤什么的,然后再到矿集体宿舍楼顶上去抽。你去过吗?”

  “去过啊,怎么没去过啊,每天下午一放学就去。”

  “当时去的人很多。”

  “有种黄颜色细长一舔挺甜的烟你抽过吗?”

  “水浒!当然抽过,我都是先把它添一遍,等干了再抽。”

  “我也是。现在这烟哪还能买着吗?”

  “买不着了,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是啊,有几次我专门从那过,也不见那个卖烟的老太太了。”

  后来李建华说去逮知了吧,我回家拿完手电,一块去了学校。操场上积满了水,我们趟着水来到校园西墙跟的那片大树那逮知了。有的直接从树上抓,有的从附近的小洞挖,树上的要是爬的太高就不好够了,因而大多是从小洞挖。李建华很会挖,我不会认小洞,挖着挖着才知是蚂蚁窝,我所获得的都是从树上找的,当然也不乏高兴之余伸出手后才知是空壳的情况。

  他俩让我带回家先用盐水泡着,明天想法弄着吃。我的意思是李建华别走了,晚上我拿钢丝床一块到外面睡,明天让我妈给做好,等他们上班走后,再买瓶酒,绝了。

  听的他也很心动,可很快就露出胆怯之色,“不行啊。除非半夜偷跑出来,不回去还真不敢。”

  “你就半夜跑出来吧,别说害怕啊。”

  他笑着说:“还真有点。”

  “这样吧,你回家说有个同学家没人,你上他家给他作伴去。”

  “这主意倒不错。”他俩听后很兴奋,一致赞同我这个主意,我俩陪同他回去,远远的选个地方等他,不一会,他来了,那副一筹莫展的神情我俩清楚凉了,沉默着,四周的蛐蛐的叫声非常刺耳。

  我对刘东说:“要不你去对他妈说,就说让建华到你家住去,你一个人在家害怕,说得诚恳些。”

  刘东却为难了,吞吞吐吐的说:“我行吗……还是你说吧!”

  “我要能去还用说吗,他妈对我没好印象,本来该答应的也不答应了,你就去吧!”

  “可我怎么说啊……”

  “算了,还是我去吧。”

  李建华拉住我:“要不就算了吧,要是一上来让刘东去说就好了。”

  “干脆,你就硬走,反正你说过到同学那去了。”

  “那哪行。”

  “怎么不行,就这样吧,”

  我说着拽他的胳膊,刘东拽另一条,他挣扎着一直被我们拖了老远。我们的笑声在繁星点缀的静静夜空下回荡。

  第二天我妈把知了煎了。

  刘东下午来了,我把给他留的那份拿出来,他吃着说:“不等李建华了。”

  “还等干吗,等了他一上午,害得我都没去成王五那,昨天就不该让他回家。”

  他光顾着吃了,也不知听没听就点头。

  我给他倒了一盅我爸的酒,看他喝我也想喝了,也倒了一盅,边喝边捏盘子里的知了吃,他不情愿的闪着身子让着我时不时伸来的油汪汪的手。我端出中午的剩菜,我爸的酒是不能碰了,我把那瓶在还剩将近半瓶时就被我故意当成空酒瓶挪到门口的空瓶堆至今他也未曾察觉的酒拿了过来。

  “你说赵小文这段时间怎么不去铁道了呢?”

  “不知道!”

  “不是因为……那什么吧?”

  “什么?”

  “就那,”我有点说不出口,一番暗示仍无果后终于说:“因为见了我。”

  刘东则很平静:“你又没怎么着躲你干吗。”

  是啊,躲我干吗,但他的说法还是让我很失望。

  “也说不定,也许看出了我的意图故意不来了。”

  他没有作声。

  我的情绪变得激动:“也用不着吗,她来她的完全可以不理我,就像那天不是很冷淡吗,干吗躲呢。”

  “我觉得先没必要乱猜,或许她有别的什么事?”

  “她要是为了躲我而不去呢?”

  “要是那样,未尝不是件好事。”

  “真的,”我高兴坏了,“你认为她不讨厌我?”

  “我不觉的她讨厌你,相反她特别爱听你说话。”

  “别逗了……”

  “真的,你比如……她都是很认真的听完再专注的看你。”

  可把我给高兴坏了,决定请他到王五那玩游戏机。

  他犹豫了下说:“算了。”

  其实要说把钱花在两个人身上还真有点不够呢。

  “你真不去了。”

  “不去了。”

  “那……我去了啊!”

  我惋惜般的独自去了。

  路上那个高兴啊,可突然想到上届那个家伙一下又变的忧忧然。

  王五经常在我面前说刘东家的坏话,很多地方表现出两家存在过矛盾。一上来,王五对刘东只看不玩表现的只是生意人的势利,但自从弄清楚他的一些情况后,话明现带刺了。刘东对去他那十分不舒服,我也不想去了,可要是不去吧,其它又没地方,只好忍了。

  我最不欣赏的是王五的不爽快。有一次中午我去时,他正午休,安排完后接着睡了,我以为能多玩会,他却正准时的醒了,两眼通红的过来通知我到点;我吸烟时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眼睛不停的看我手上的把子,生怕我不小心烧着,我是无意中才发现他那赶快躲闪的眼神的;每回我走时,他从另一个房间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反复看把子,这个舅子;几天不去他就问这问那,生恐我到别的地方玩的小鸡肠心理,我胡编些理由,常常前言不搭后语,想想特别不舒坦,花钱还挨拷问,我图的什么。

  我向刘东传达王五说他家的坏话并提了他爸的小名,刘东气坏了,把他狗血喷头的骂了一番,我也跟着骂,并如何要去揍他。

  王五有个爱慕的女性,那是个挺洋气的女人,我在他家见过一次,一进那个小房间就感到一阵浓浓的香气扑来,她穿着黄色连衣纱裙正在和王五一块说是配合吧她也不太会玩的玩游戏机,见我来了让给了我。看得出王五不知多少次邀请人来他家玩游戏机才来的。她是我第一次从衣服后面的印上见到的胸罩三角短裤穿一身的女性。王五那一次最慷慨,他很会化我破了他的好事为优势的大力吹捧我,让其一饱眼福的见识下一等一高手的风采。我玩的惬意他们看的尽兴,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准备掏钱时,王五皱着眉头很烦的说干吗,看不起他。算了,和他较劲干吗,我把钱装回去。

  我在街上铁道上多次见过她,指给刘东看,刘东愤愤地说:“人家理他吧?”

  可乐坏了我,也觉得她要和王五好了实在可惜。

  我终于在铁道见到那个上届的,把他叫住聊天,始终本着一张脸,专门等着看赵小文来吧。直到很晚赵小文没有来,让我长舒口气,开始和他谈赵小文做进一步的试探,才知误会了他。

  在几次三番的抱以崇高的热情去了铁道都落空后,对去铁道也不再抱太多的希望了。我没事就去赵小文家那一带转悠,有时步行着就那么走去了,有时骑自行车;有时到了那后就走,有时则来来回回的那么好几次。但从没见到过赵小文。我想,她上厕所总该出来吧,抱着这个念头又很多次的等了很长时间。多么希望她能有个什么每天去从事的活动规律啊,我一定会每天准时在此恭候的。

  后来我想到以前她去铁道的时间段,即使不去铁道换地方了,那个时间段总会出来吧!赶在之前去了几次,也没能见到她。一度让我对是否弄错了地方产生了怀疑。我再次的仔细核对记忆中的标记:那颗大树和下面的大石头,巷口对着的门前坐的那个长白胡子老人和他旁边下象棋的局,准确无疑,的确是我那天一路跟踪亲眼见她解了书包,书包从背上滑到胳膊,然后进了一个门的地方。除非那天正巧她回的不是自己家,如果那样就没辙了。


  (https://www.23hh.com/book/172/172895/8852474.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