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珠玉琳琅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林瑶此行，随行的人只有贴身丫头丁香、账房先生丁一沉，还有沐风，也算是轻装简行。
徐沐秋倒是没有来送林瑶，沐风说，宫里突然有事，传徐沐秋进宫了。
林瑶想想，徐家最近没有事情，她可以很安心的把颖州的事情处理好。目光缓移，冷不丁发现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林莹。
“快停车，停车。”林瑶从车里出来，对骑马而来的林莹问话，“你怎么来了？有事情吗？”
林莹勒住缰绳，跳下马，跑到林瑶面前摇摇头，“没有，我是偷偷跑出来追你的。我也想去颖州。”
林瑶揪起眉毛，“你去做什么？”
林莹过来拉林瑶胳膊，“我想大哥，想去看看他。”看林瑶一脸生气的模样，林莹只好晃晃她，“求求你就让我一起吧，好姐姐。”
林瑶无奈，“好吧，但是你得听话，等到了珠城驿站，我就给父亲写封书信。”点点林莹的额头，“你呀，真是鬼灵精。”
见林瑶答应下来，林莹乐的拍手，“那我们快走吧。”一下跳上车子，窝在里面看起书来。
她们在珠城买了些日常用品，又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和水，把家书交给驿馆的信使，便继续往颖州出发了。
一路上，林瑶听到许多关于云袖布庄的事情。
云袖布庄的司马云袖是京都人。
司马云袖的夫君是皇亲，还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这可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林瑶在心里笑笑，明明徐沐秋在颖州的线报说，司马云袖是三皇子的人。可在颖州百里外竟然有这种传言，这个司马云袖只怕是个很会掩藏自己的人。
颖州的夜色极美，这里远离京都的繁华，夜晚静谧。
林瑶没有直接去商号，她们到颖州的时候暮色已至，便找了家客栈暂且休息。此刻林瑶坐在客栈小院的露天小台上，半仰着头看天。
天上的星星很亮，银河很长。
“少夫人，您为什么不直接去商号呢？”
对于沐风的称呼，林瑶仿佛没有听见，她抬头指着天空的一角，笑了笑，答非所问。
“也不知道，这月亮是不是和小时候的月亮是同一个，看着比小时候看的月亮远了很多，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圆了。”
沐风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也抬头望天，感觉颖州的月色是很凉，很远。“可能是因为颖州地势太高的原因。”
“多奇怪呀，明明这里地势高，应该是离月亮更近，反倒比京都的月亮更远。”林瑶有着困意，打了个哈欠，语声哝哝，“沐风，你跟着徐沐秋已经很多年了吧？徐沐秋是文武全才吧？他长得可真好看，我以前没发现呢。”
沐风有些想笑，仔细想想，回道：“二公子长得确实好看，不像京都那些纨绔，我这一身功夫是二公子教的，其实即便没有我保护，也不会有人能伤的了二公子。你的眼光不错，以前没发现大概是因为没见过我家二公子，我给你说啊 ，”他提起来徐沐秋，总有些滔滔不绝，兴奋地转过头，想再继续夸夸徐沐秋，却发现林瑶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月光清辉洒在院子里，洒在林瑶身上、脸上，她的眉毛很是英气，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那般柳眉弯弯。
沐风看着林瑶的睡姿，禁不住笑了笑，这一笑，竟把自己怔住了。愣怔半晌，沐风才起身，去把丁香叫了来，自己回房睡下了。
早上林瑶有些受凉，鼻音有些重。丁一沉早早就抱着一摞账本在客栈外等着了，他很着急，希望能快点到柜上去帮忙。
林瑶叫他把账本放回客房，丁一沉莫名其妙看着林瑶，说起话来带着三分憨意，“我不，大小姐，老爷吩咐过了咱们来颖州是来商号干活的，您可倒好，又是住客栈又是要出去逛街的。大少爷还等着咱们呢。”
林瑶拍拍丁一沉的肩膀，“嗯，是个老实人，那你就先回商号吧。不要把我来颖州的事情告诉林蕴，等我玩完了，自然会去商号的。”
丁一沉脸往下一耷拉，“大小姐，老爷让咱们来颖州”
“是干活的嘛，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林瑶把丁一沉推上马车，往马屁股上一拍，马车就一路往南而去，丁一沉一脸委屈的从车窗趴着，回头望着林瑶。
林瑶拍拍手，收了脸上的笑意，对林莹和丁香道：“走，拿好我的那些月银，咱们去云袖布庄逛逛。”
云袖布庄在颖州林氏商号对面，无论是装修上还是从布局上，都要比林氏商号要招眼缘很多，而且云袖布庄门口，永远站着两位清秀姑娘，穿着云袖布庄布料做的衣服。
林瑶进门之前，特意和两个姑娘说了会儿话。
“你这身上的衣服可真好看，我看着像是云锦，云锦也能做出这么垂面的衣服呀？”
被林瑶问的女子莞尔一笑，“是呀，咱们老板娘以前可是在宫里做过绣娘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我穿的这件叫做广袖曳地望仙裙，是用上等云锦裁剪，十八位绣娘缝合刺绣制作而成，用时小半月，而且广袖曳地望仙裙最适合大家小姐穿着，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您可以到里面试穿一下。”
林瑶笑着附和，“还真是显气质呢。那我进去看看。”
云袖布庄的布局也是别具一格，所谓布庄，只是卖布而已，而这云秀山庄却极体贴的将布料做成时下宫中小主们最喜欢的款式挂上，不仅如此，二楼还做了一个个的隔间，隔间上挂着男子试衣间、女子试衣间。
林瑶眼风扫了个遍，心里感叹，怪不得云袖布庄的生意这么好，看来这次，林家是遇到对手了。
老板娘仔细打量了林瑶几眼，笑着过来招呼，“这位小姐看着不像是咱们颖州人，是从京都来探亲的吧？”
林瑶心里一惊，面上却笑得柔和，“您就是这家布庄的老板娘？”
“是的。”
“哦，您眼光可真好，我确实是从京都来的。不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司马云袖文雅的笑笑，一指林瑶的钱袋子，“京都桃花坞的绣工，他们每年只接定做，非达官贵人不做、非富贾不做、非皇亲不做。”
林瑶有些尴尬的笑笑，“哦，还真是，我竟没注意。”
“小姐平日在身上带惯了，自然是不注意的。”司马云袖这算是把这话圆了过去，习惯性的在一排衣服里挑出来一件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走到林瑶身边，“小姐，这件黄色的嫘祖织缎很适合你，可以试试看。”
鹅黄色的衣服确实适合他，长清曾经说过，她穿着鹅黄色的烟罗就像翩然的蝴蝶。想起长清，林瑶心中涌起一丝难过。
“我不喜欢穿这种颜色，麻烦老板娘把那件青烟锦缎给我包好，我很喜欢比较重的颜色。”
司马云袖有些疑惑的看看林瑶，心想这小姐不过十五六，怎么穿的衣服这样老成？毕竟是做生意，尽管心里疑惑，司马云袖还是给林瑶把青烟锦缎包好。
付钱时，林瑶竟然还从门口的那个女子手中拿到了一张可以抵扣银钱像银票一样的东西。
站在大街上，再看看对面荒无人烟的林氏商号，林瑶握着手里的布匹，有了主意。
回到客栈，林莹已经吃了好几盘葡萄。沐风就跟快木头一样，压根不跟她说话，客栈里有没有好玩的东西，林瑶带来的几本书都被她看完了，吃了几盘葡萄以后，林莹觉得要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瑶回来了，林莹一下子有了兴致，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林瑶往外走，“姐，我听客栈的掌柜说，今儿夜里在酒仙庄有一场选美大赛，说是云袖布庄在选什么形象使者。你说怪不怪？我听说过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布庄也要选来使的吗？”
林瑶拉住林莹，诧异道：“你说什么？！”
“云袖布庄要选形象使者啊。”林莹莫名，“你去不去嘛。”
林瑶心里舒口气。
原来这不是司月白的手段吗？她嫁给司月白的第一年，司月白曾经给她说过，这种做生意的手段，不过是让原来买布的客人参与选美，目的是把老客人的忠诚度培养起来，又通过老客人的参与，吸引更多的新客人。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林瑶拉住林莹，模样认真道：“今晚不去看选美，你去叫沐风收拾收拾，我们去林氏商号。”
林莹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听到要去林氏商号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能见到林蕴了。她和林蕴是双生，自幼两人就常在一起玩，半年多没见到林蕴，她可是很想大哥。
丁一沉虽然早到了林氏商号，可是他着实是个听话又老实的账房先生，当真是没有把林瑶来颖州的事情告诉林蕴。
对面的云袖布庄已经打烊了，林蕴还在柜上点着灯，这半年来，因为生意上不景气，十四的林蕴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甚至于小小年纪，两鬓竟然生出些华发。
他坐在那里魂不守舍的，盯着满屋里都快发霉的布匹，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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