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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魄子因情成传奇,幽情女奇缘得情经(下)


  女孩转身看时,却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进来,穿着青衣素净长衫,手里一串念珠,脚下一双芒鞋,一条青色绦带把披肩长发稍稍一拢,虽年逾古稀,却两眼有光,精神矍铄。

  竖指禅师道了声宝号,女孩忙也合十问讯。

  老者见女孩立在绣球花荫下,合十看着自己,顿时竟有些惊异,却又道:“女施主果真是梦中人,所求何事,且请随禅师到大殿里把签求来”。

  竖指禅师领着女孩又进得大殿,跪拜祈祷,诵经摇签毕,两人出来,竖指禅师向风月居士单掌行礼,相视一笑,便自离去。

  女孩拿着签,微笑着向风月居士躬身行了礼,便把签递给风月居士。

  风月居士却不忙着接,走到那绣球花下的石凳上坐下,缕缕花白的胡须道:“你且来坐下”。

  女孩于是过来,告了声失礼,便也在花荫下坐了。

  风月居士定眼看着女孩,良久才道:“小施主从哪里来?欲往哪里去?所求何事?”。

  女孩知道风月居士有弦外之音,便笑道:“从心里来,到心里去,但求心安”。

  风月居士笑道:“心在何处”。

  女孩道:“在梦里”。

  风月居士道:“梦在何处?”。

  女孩道:“在心里”。

  风月居士笑道:“梦里不知身是客。梦若随心,诸多魔障;心若随梦,诸多挂碍,万般皆因一个‘情’字。你且把签拿来我看”。

  女孩把签递给风月居士,风月居士看了一眼,念道:“日边红杏倚云栽”。

  风月居士沉吟良久,又看了看女孩,只见她羞涩时,左边脸上的那一个小酒窝时隐时现,便道:“你今生诸多魔障和智慧,皆因你脸上那一点春色酒窝而起,想要得脱,恐有千山万水,条条迷津。这签倒是好签,只是还有些挂碍。杏花似火,春神无心,好梦转眼便散。这‘日’于你是晨曦,倒也无妨,若是你家中有上了年纪的,恐怕便有些不好”。

  女孩便道:“家中祖母尚在,只是近日连做同一个梦,醒来犹在眼前一般,便觉得心神不宁,晚间也睡不安稳,精神竟大不如前了。我今日前来,便是替她老人家还愿的,已经舍了五十斤香油钱,在满月光菩萨前点了常明永生灯”。

  风月居士点点头道:“这便是了,不知你祖母贵姓?只是想要好时,恐怕还有些计较”。

  女孩道:“祖母姓冷,名春山,再过几个月,便已经一百零八高寿了”。

  风月居士笑道:“正是天罡地煞之数,冥冥之中,恐难逃此劫。若要她心安,度完寿数,你尚有一事要做”。

  女孩便道:“但请居士吩咐”。

  风月居士道:“这雷银山巅向北十五里,有一杏花村,村名正和你这签相应。在村北一架山坡子上,又有座艳骨埋香冢,有数句解灾降魔偈语藏在那里,你去寻了来,告诉你的祖母,她的梦只怕自此解了,从此心安”。

  女孩听了,嘴角隐隐含笑,便觉得有些荒谬,却又不便表露出来,只得笑着连忙道谢。

  风月居士笑道:“天下之大,人心最大。须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不可敷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诚心到了,金石也开,况且这也是你做晚辈的一片孝心”。

  女孩听得如此说,顿时连忙拜谢,不敢嬉笑。

  风月居士又道:“梦中人现,我心可了。可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三日后,你来这香山寺,我有一卷《情经》传予你,可解你此生情劫心魔。若于那风清月朗,或者寒雨敲窗时诵读,便可在急要关头令你猛一回头,得以解脱。若我不在,竖指禅师会把经书交予你,你千万紧记”。

  女孩拜谢,一时无话,两人各自散去不提。

  却说这女孩姓秦名芳,乃是省城一高官掌上明珠,这次偶然回元阳老家来探望祖母,听得这香山寺有前朝旧迹,寺内有高僧居士,又因祖母不安,夙愿未还,便独自来拜访山门,一者游玩,二者了却祖母心愿,不想竟得遇风月居士,听了一番似是而非的偈语,虽不大懂,且半信半疑,怎奈这时日尚早,索性独自出得山门来,便向人打听杏花村的道路,问清方向,便独自一人向大山里的杏花村行来。

  一路上鸟语花香,无尽山野风光,秦芳倒也兴意盎然,及到得杏花村外,已经是中午,又向路人打听那村北山坡子上艳骨埋香冢所在,路人皆笑着摇头道:“哪里有什么艳骨埋香冢,只有一座颓败了的土坟在那山坡子上,听老人们说,那是个屈死的女鬼,每逢月圆之夜,便出来作怪,若起风时,时常有人听得嘤嘤呜呜的哭泣之声,你若不怕,大白天的,便可去瞧瞧,只莫待得久了,天黑前一定要离开”。

  秦芳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一时好奇,便顺着路人的指引,一路沿着林荫小路向那山坡子上行来。

  到得山腰,远远的果然见一座土坟立在荒草里,四周却是几株白杨,坟前几块乱石。

  秦芳大着胆子走到坟茔前,只见坟茔颓败不堪,虽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却斑驳剥落,竟无一字,心想这坟墓里埋着的不知是谁,这坟倒有几分怪异,遂又走至坟后,只见坟上草丛中冒出几株紫绛色的植物来,说不上名目,却只含苞未放。

  秦芳四处查看,并无异样,哪里有什么解灾降魔偈语,便道风月居士信口开河,遂看了一回山野风光,便欲离去。刚走至坟前,突然一阵风起,满山野树枝乱舞,白杨呜咽,头顶一堵乌云蔽日,竟落下几滴太阳雨来。

  秦芳正自奇怪,这大晴天的怎么就突然下起雨来,对面却是艳阳高照,却只见这风一过,须叟金乌耀眼,又是炎炎烈日,不禁暗自道:“这地方倒是有些怪异,那风月居士既然知道这地方,又叫我来,想必定有缘故,他不会无缘无故耍我,于他又有何益处”。

  秦芳于是四处仔细寻找,却依然一无所获,正自气馁,索性便坐在墓碑前歇息,抬眼却见脚下一块石头下面似乎压着东西,随即跳了起来,搬开那石头,竟露出一个铁皮匣子。

  秦芳大喜,见这铁皮匣子早已经锈迹斑斑,和这石头颜色相仿,难怪自己寻了半日,竟看不见,若不是坐在这墓碑前歇息,定难发现,可知风月居士所言不假,亦冥冥中注定。

  秦芳见这铁匣子虽有一把小锁,却竟未锁上,于是便轻轻将匣子打开。秦芳的心不禁砰砰直跳起来,却只见里面是一本发黄的书,封皮虽剥落了些,却依然能见到“楼梦”两个字。

  秦芳立马反应过来,这莫非是一本《红楼梦》,风月居士竟然要我来寻的竟是一本人情小说!秦芳心里暗自生疑,想到“人情”两字,瞟眼又看见了书本上的“梦”字,心里便有些醒悟,莫非风月居士是要告诉我,人情即梦,梦即人情。转念又想,他既然说这里有什么解灾降魔偈语,可这里除了这本书之外,别无他物,莫非这偈语就在这书里面。

  想到此处,秦芳便小心翼翼的翻开书来看,只见扉页上写着数行字,却是一首打油诗,诗曰:“两情若是长久时,便在朝朝与暮暮;两情若是无解时,朝朝暮暮都不在”。

  下首亦写着两行小字,却是“寒江雪惠赠小芸,某年某月某日”,又另一行小字,写的是“小芸芳情,令江雪批注,某年某月某日”。

  秦芳看这笔迹,一个遒劲有力,一个清秀灵动,便知道此两人定非俗人。想自己也曾读过百二十回的《红楼梦》来着,只是不大懂得,难解其中真味;又看这落款年月,距今竟有一百多年了,心下骇然,便迫不及待一页一页的细细读了去,只见里面批注琳琅满目,许多以往疑惑不解之处便都释然,虽有的地方尚待商榷,但果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别有新意,大有醍醐灌顶之感,便尝到了些滋味,不禁心酸起来。

  秦芳本自聪慧,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太阳偏西时,便把书看到第八十回,后面却无批注,索性便欲起身,往回走,却只见那西天乌云漫天,须叟雨点便来。

  秦芳一时没有躲避的地方,又看看天色将晚,便只得冒雨赶路,早被大雨淋得透心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的地方,那手里的一本《红楼梦》早被雨水淋得稀巴烂,只得索性丢弃了。来至杏花村路口,幸好家人日中还不见她回来,早令两个女佣人一路急急寻了来,却正好接着,三人便冒雨向雷应山下走来。两个女佣边走边抱怨,说着什么鸟居士,坏了良心,好端端支使一个小姑娘家往大山里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定要他好看,秦老爷的枪子儿有他吃的。

  秦芳知道自己连累了两位女佣受累,自然她们要发些牢骚,否则憋在心里,岂不受罪,索性便不理会。

  秦芳回到家中,竟一连病了三日,至第四日方好转了些,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祖母。冷春山听得那首《红楼梦》扉页上的打油诗,顿时老泪纵横,竟又笑了起来,如此哭哭笑笑几番,又不说破,直令众人惊愕不已,摸不着头脑。

  一时众人散去,冷春山颤抖着嘴唇对秦芳道:“好重孙女,他竟然还活着,比起我,更是老妖精了,只是他竟比我逍遥,解脱了。他既然嘱咐你去,有东西给你,你便去吧。顺便替祖母向他陪个不是,就说当年我没帮他,也是不得已,过后懊悔。另外,他当年答应我的,还没兑现,如今八十多年过去了,四代新人,几世几劫,他却不能赖账,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他也逃不掉”。

  冷春山说完,扁着嘴一阵呵呵大笑,众人便又进来,见她高兴,便都在膝前承欢。

  冷春山道:“我这老做同一个梦的毛病只怕从今好了,梦也做到头了”。

  秦芳笑道:“没想到他说的倒是凑效,老祖宗果然好了,该好好谢谢风月居士才是。只不知我病了这几日,竟爽约了,也不知他还等不等我,我去了,还能不能见到他”。

  冷春山便道:“你回来一连病了三日,满口胡话,什么宝什么玉,又是什么斋,什么馊的,想必是在寺里饿急了,吃了些馊斋冷饭,原叫你早些回来,你就是不听,可喜又都好了。今天是第四日,你既好了些,便快去吧,只别忘了我嘱咐你的”。

  秦芳笑着答应,收拾了些东西,便走了,依然那日一般打扮。两位女佣跟了来,秦芳忙止住道:“若是你们跟了去,恐见不着他了,那风月居士从不轻易见人的”。

  两个女佣只得转身回来,告诉了冷春山,出来便暗骂道:“什么鸟居士,竟也这般好色”。冷春山只是笑笑。

  秦芳来到香山寺前,只见山门紧闭,里面松柏幽幽,竟无半点声响,便上前扣了半晌门环,才听得有人来。

  须叟山门打开,却是一新来的小沙弥,向秦芳道:“女施主可是前来见风月居士的?”。

  秦芳诧异,道了声是。那小沙弥便拿出一锦缎包裹着的东西来道:“这是风月居士嘱咐交给你的,你便下山去吧”。

  秦芳接过东西,急忙问道:“居士可好,我还有话要向他说呢”。

  小沙弥转身道:“好便是不好,不好便是好。若要好时,便是了时”。说完便把山门关上了。

  秦芳待要再问,见山门已关,只得作罢,随悻悻转身,向山下走来。刚来至一棵大榕树前,见烈日炎炎,金乌正盛,树下一方石条长凳,却正好歇息纳凉,便走过去坐下,拿出那锦缎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来看,却是一本厚厚的书,蓝色的封皮上用篆书写着“红楼梦话”四个烫金篆字,下首却是小一些的“风月三叔著”五个楷书金字。

  秦芳打开书来,见扉页上题着一首诗,诗题“情经”,诗曰:“觅得闲愁吟成诗,零落相思化为泥。一捧艳骨凭收起,红楼梦话有谁知?”。

  秦芳一时不解,便又翻看后面,只见后面是目录回目,从回目名上可知,这本《红楼梦话》竟是一本章回小说,写的竟是《红楼梦》八十回后的事,和通行本百二十回版的《红楼梦》后四十回有些相仿的,也有些大不同的,心里不禁一阵欣喜,便迫不及待的翻到第一回细细品读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书中所写何事,却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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