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情经 > 29.河东狮断情归黄泉,呆霸王含恨入囹圄(下)

29.河东狮断情归黄泉,呆霸王含恨入囹圄(下)


  那夏金桂家的老娘见了薛姨妈,一声儿哭天抢地,便上来拉住撕抓哭泣,抹了薛姨妈一身的鼻涕眼泪。宝钗哪里劝解得,幸好兴儿连忙上来呵斥住了。

  那金桂家的众人见兴儿带了好些小厮来,便也收敛了些。薛姨妈方道:“亲家太太,这事来得突然,我们也料想不到的,金桂那孩子怎么这大雪的天出去,不知怎么就冻死在那雪地里了。这原不是谁害的,若说责任,我们也有些,只是她这么个大活人,谁人时刻拿链子绑着不成。如今事已至此,说不得我们这边多出些银子,风风光光将她的后事了结了是正事”。

  金桂老娘一听这话,立马哭骂道:“你一家子死绝了,我姑娘嫁到了你家,好好的就没了,你这会子倒是推脱得干净,天下那有这般混账的理。你以为拿出几个臭钱便了啦,没这般容易”。

  薛蟠此时胡乱披了件衣裳,便过来怒道:“你以为你女儿是什么好货,前儿香菱死了,还没和她细分辨,她这会子自己出去冻死了,却是活该,关我们鸟事”。

  金桂家的众人听了薛蟠这话,便道:“原来你们是替那什么香菱报仇来着,这又关我们姑娘什么事,倒要仔细说明白”。

  薛蟠还要说什么,宝钗忙叫住了,便道:“这一码归一码,咱们只说你姑娘的事。这原本是场意外,谁人料得到的。今年这场大雪来得突然,听说那城里还冻死了多少人呢,却找谁去,难不成怪老天爷不成。若说我们照顾不到,她本是一个大活人,主子奶奶,又不是三岁孩童。你们若要闹,也得站得住理。否则,再这么胡搅蛮缠,王法都没了不成”。

  那金桂家的老娘等人见宝钗说话甚有条理,不怒而威,顿时便都撒泼起来,欲来厮打。兴儿忙呵斥道:“你们再胡闹,绑了你一干人见官去,这里原是贾府的后院,容不得你等胡来”。

  金桂家一干人见兴儿等人如此威势,又一时寻不着把柄,便都只得忍了自去。

  一时众人散去,宝钗方扶着薛姨妈回屋子里来,两人对泣而已。

  薛蟠也忙过来安慰薛姨妈道:“妈妈和妹妹不用担心,她们横竖只不过想多讹诈些银子,我偏一两也不给,看她们如何”。

  薛姨妈只是一声儿孽障,早哭得泪人一般。宝钗便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人死在了咱们家里,那夏金桂家的人又是不讲道理的,混闹了去,于大家也没甚好处,也惹人笑话,不如你趁早和她们了结了,立个字据咱们拿着,日后也不怕她们闹,咱们也太平”。

  薛姨妈道:“到底是你妹妹虑得是,你把那夏金桂的后事了结了,便打发人去和她老娘商量,看要多少银子方能了结。只要她肯立了字据,就算多给她些钱也使得。说不得拿钱消灾罢了”。

  薛蟠只得答应了,便出去张罗料理诸事不提。

  这边金桂的老娘等人来闹了一场回去,什么也没捞着,心里越想越气,一时人多议论,便有一人提出来道:“咱们索性报官告他去”。

  一人便问:“告他什么?咱们没拿住人家什么把柄,姑娘也确实是冻死的,身上没一点子伤痕,也无中毒迹象,到了官家那里,说什么。他们薛家原是金陵一霸,在这京都里也是有势力的,且和贾府那边太太是亲戚,那政老爷早听人说现当着什么员外郎,官大着呢,这衙门,只怕都是他家开的,况且官字两张口,衙门朝南开,没钱莫进来,咱们只怕没告成人家,反到给人家倒打一耙,寻个由头弄死了”。

  金桂老娘听如此说,哭得死去活来,便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你们一个个也忒窝囊了些。若说没钱,我如今也诺大家业,只要告倒了他们,我卖了家业,哪怕死了也无悔”。

  那人听了金桂老娘这话,便冷笑道:“表姐若真舍得花钱,我倒是有主意,只要大家齐心,都去告他,那官老爷也是包不住的”。

  众人便问那人有何计较。那人笑道:“昨晚你们也听见了,那呆子说什么香菱死了,却没和咱们姑娘什么细究,这便是机会”。

  金桂老娘呸了一声道:“难不成咱们的姑娘害死了那什么菱的,你拿这个去说些什么”。

  那人冷笑道:“你们仓老鼠一般,哪里知道,那香菱原是薛阿呆花钱买来的,听说那年还为她打死了人。后来亏了贾府的力,花钱买平了。如今这事只要我们提个头儿,便有了。只要表姐肯给兄弟些银子,我保管叫那人翻了案来,合着咱们姑娘这事,告他薛家倚势豪强,草菅人命”。

  金桂老娘听如此说,见有些眉目,随即叫来丫鬟,进去拿了三百银子出来,交个她这表弟,又拿了些散碎银子来分发给大伙。便拉着她这表弟道:“你且细细说来,若告死了他,我还谢你”。

  这金桂老娘家的表弟便道:“当日薛阿呆了结此案时,是一个门子出的主意,断案的便是贾家的连宗名雨村的,如今这门子被那雨村无故打发了,流落回来,却和我交好,所以我尽知道。原来当日薛阿呆为强抢那丫鬟香菱,唆使奴仆打死了冯渊,后来事发,又花几个臭钱买平了。如今那冯家败落,当日苦主正愁没钱花,花子一般,我们若把这桩旧案叫那苦主翻了出来,他薛阿呆不死才怪,即便是死不了,也得脱层皮。表姐若肯时,我便去找那门子商量,他原和那冯家的苦主有些首尾的”。

  众人便道:“那贾家势力,只怕咱们惹不起。当年都没怎么着,现如今咱们又能怎样。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岂会这会子便白了不成”。

  金桂老娘的这表弟便冷笑道:“说你们知道些什么。如今可比不得从前,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但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黑乌鸦也不是当得一辈子的”。

  金桂老娘见她这表弟说得如此成竹在胸,便道:“我把银子既给了你,这事便由得你去办,告死了那家杂种,我还重重谢你,也为你侄女出得一口恶气,免得人说我们夏家没人,死了姑娘,屁也没放,将来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来”。

  众人便都点头,这金桂老娘的表弟便揣了银子自去周旋不提。

  薛蟠打理好了金桂的后事,以为事情了结了,竟连金桂老娘那里也不曾差人去得,索性心安理得的和宝蟾整日高乐,又花天酒地,无所不至起来。

  这一日,两人一夜翻云覆雨,累得不行,太阳高照了还未起床,却突然听得外面一干人等吆喝之声迭起,忙披衣出来,却见一干衙役拿着铁索进来,不由分说便来套住薛蟠。

  宝蟾吓得瘫软在地。早有人去禀告了薛姨妈和宝钗,两人心惊,连忙过来。

  那领头的衙役忙上来道:“这位想必便是贾老爷家的姨太太,我们老爷吩咐了,叫不要惊着您老人家。薛大爷因旧事发了,现有人翻案,告他倚势豪强,唆使奴仆打死了人,连同故意折磨死了自己的老婆夏金桂。如今两案并审,那两家苦主十数人在那里,太爷勒令我等前来拿人”。

  薛姨妈听了这话,几乎气晕过去,眼泪便下来。宝钗急忙扶住,也自垂泪,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领头的衙役忙又低声道:“那夏家的苦主不知怎么就寻上了当年那冯渊家没死绝的,两家竟联合了起来告,又到处使了些银子,太爷没法,只得叫我等前来拿人。太爷说了,只是叫薛爷过去说说清楚,横竖里边有咱们自己的人,薛爷也不会受罪。只是你老赶快过贾府那边想法子,那两家亡命之徒竟连那边也一起告了,迟了恐不妙。小的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告诉了你老,如今比不得从前。况这两家苦主背后,肯定有人出谋划策,摆布着两家,不然这两家苦主不会这般刁钻,竟连太爷也挟制住了。你老切记,赶快赶快”。

  薛姨妈哭得几乎昏厥,宝钗倒是听真了,忙叫李富过来,去账房了拿了一张银票,悄悄塞给了这衙役。

  众衙役一声吆喝,一把锁将薛蟠锁了,拉一条铁链,便踏着积雪去了。

  薛家上下顿时人人胆颤,个个心惊,一时人心涣散,都想法躲了去。那些没法的,也有些推三阻四起来,幸亏宝钗果断,言语间安抚众人,又弹压那些乱议论的,众人方渐渐平息了心。

  宝钗便安排了李富等人在家看家,盯着宝蟾,不让她出家门;又令几个丫鬟小厮全天两班倒,候着听命传话。众人见宝钗稳重,便都又安下心来。

  宝钗只得扶了薛姨妈急急过贾府王夫人这边来。才进门,早听得王夫人在里面垂泪。

  薛姨妈见了王夫人,难免又对泣一场。宝钗说不得忍泪劝解住了。

  未等薛姨妈开口,王夫人便道:“我都知道了。那雨村早遣派人来府里说了。我已经和老爷说了,他已经叫琏儿和赖大家的去办了。那雨村原是世交,时常来往的,又是连了宗,老爷的门生。咱们且安心在家等消息便是了”。

  薛姨妈泣道:“我只这么一根独苗,若有些好歹,我如何活”。

  三人便只又垂泪而已。彩霞倒了茶来,才出去,迎面兴儿便急奔了来,几乎和彩霞撞了个满怀。

  彩霞呸了一口骂道:“什么混账东西,太太这里也是你混窜的。谁放你进来的!”。

  兴儿忙道:“事情紧急,原叫平姑娘来的,只是没找着。爷那里急等着两千银子,说迟了,恐那边薛大爷要受罪。小的便急急忙忙进来了,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快进去说一声儿”。

  彩霞只得进来,这里薛姨妈早听见了,早又流下泪来。

  王夫人道:“还是救蟠儿要紧”。

  薛姨妈只得叹气,便叫宝钗回家去拿银票。宝钗只得回来,拿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兴儿,又拿了两百两银子给钱良,叫他带了两个小厮跟着兴儿一起去,若有什么,便急来回话。

  兴儿和钱良拿了银票和银子急急领着人去了,宝钗便只在这边等消息。未知阿呆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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