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谣言四起

　　就在山子在梅镇人的心里成为英雄还没几天的功夫，另一种言论就如一股龙卷风一样传遍了梅镇的大街小巷，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所有的人都在传话，人们难辨真伪，但既然传得这么凶，那就当真事儿听吧。

　　谣言里说山子打死的这只熊不是普通的熊，而是东海龙王那顽皮的三太子，这龙三太子在海里玩腻了，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头黑熊在树林里闲逛，哪曾想，碰到了山子这个愣头青，堂堂龙三太子竟然枉自送掉了性命。这东海龙王痛失爱子，他能善罢干休吗瞧好吧，明年一准是个大旱年，大家伙就等着颗粒无收，到时候拿好自己的饭碗和拐棍出去要饭吧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弄得有些愚昧的百姓恨不j能现在就拿山子祭了龙王，以求平息他老人家的怒火。

　　山子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人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像一把刀一样扎在他的心里。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山子招谁惹谁了山子在家关起门来，只能用喝点儿闷酒来打发时光。

　　过了几天，镇上又有见识非凡的人说话了，那人说，说山子打死的那头黑熊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纯属子虚乌有，那龙三太子不是化作小白龙跟随唐僧去西天拜佛取经去了吗哪有空到这里来变黑熊啊这岂不是太扯了吗他此言一出，马上又有人站出来反驳，反驳的人说，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还能说在哪吒大闹东海的时候，这龙三太子就被哪吒的亁坤圈给打死了呢又哪来的取经的一说呢所以说不要牵强附会，此龙三太子非彼龙三太子，也就是说，东海龙王有不止一个三太子，死了一个，再生一个吗，还是龙三太子。

　　争来争去的，看客们自行又悟出了一个事儿，那就是龙三太子的命咋这么苦呢要是这么看的话，这三太子的命也不比小山子强到哪里去呀于是又有好心人站出来说，既然这龙王也不缺这三太子，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的，山子打死的那黑熊，就算是真的龙三太子，看来他在他爹那里也不吃香，所以，明年也未必大旱。若是没收成，老百姓拿什么来供奉他呢这点子道理，龙王还是应该懂的。

　　对的错的好的坏的一时间甚嚣尘上，传得沸沸扬扬，甭管言论对山子有利还是没利吧，反正，他小山子在这小镇上都已成了不吉利的人了。从前相热的叔叔婶子们，从小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全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躲着他，仿佛他身上有瘟疫，沾了就要倒霉一样。

　　梅儿的爹娘也听到了这些话，这几天，他们刻意不让梅儿出门，所以，尽管外面已经传开了锅，梅儿却一无所知，每天还都快快乐乐的，自己一个人沉浸在等着当新娘的喜悦当中。

　　夜深人静的时候，梅儿爹娘在一起不停地核计，琢磨来琢磨去，山子和梅儿的婚事都得缓一缓，在这风口浪尖上，若是得罪了东海龙王可不是耍的，山子虽然是个好孩子，那也得过一阵再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梅老爹语重心长地说，“咱梅家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可不能毁在一个小山子身上”

　　这天傍晚，赵周氏领着她的儿子铁蛋儿带着礼物登门道谢。“铁蛋儿，快给裴郎中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铁蛋儿听话地跪地就给裴俊磕了三个头。裴俊忙上前抱起孩子，热情招呼赵周氏落坐。

　　梅儿爹娘闻听也忙出来招呼客人，只有梅儿那天有一点儿不舒服，早早地就睡下了。几个人不断地寒喧着，聊着聊着就说到小山子身上，毕竟这几天他一个独揽了梅镇所有的新闻之最，日日都是焦点人物，怪不得别人聊他，此时在梅镇聊天不聊山子，那才叫不正常。

　　一看话题入了巷，裴俊讨好地对梅老爹说：“师父，今天正巧赵周氏在这里，您何不顺便让她给小妹和山子劈一劈八字，这山子很快不就要来提亲了吗您老也得有个心里准备不是”

　　梅老爹一想也对，就把梅儿和山子的生辰八字报了上来。赵周氏也不推却，微合双目，双手快速地掐算着，口中还念念有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赵周氏眼开双眼，面露难色，口中一个驱儿地叨咕着：“罪过，罪过。”就不再言语了，掸掸衣裳起身要走。

　　梅老爹一看这情形，大有文章啊，什么都不说就走，那哪儿成啊必须得把话说明白了啊。

　　“大仙妹子，您得给撂个明白话呀，您这一打哑迷，我这心里就打鼓啊”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这小山子从小没了爹娘，是我们全镇人看着他长大的，谁不知道他和你家梅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天生的一对现如今，这亲事马上就要成了，我这个当婶子的虽然蒙仙家的眷顾，能知晓一些过去和未来，但我怎忍心棒打鸳鸯，毁人家的姻缘呢这不是我这么善良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罪过，罪过。”说着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话已至此，即便赵周氏什么都不说，也已足够了，这不是大凶是什么梅老爹陷入了沉思，看来，他们的婚事不是缓一缓的事了，是必须得取消啊

　　看着梅老爹的样子，赵周氏起身告了辞，临差一脚就迈出门了，她又回过头说了一句：“看在多年街坊的份儿上，我就给您透个底吧，小山子命犯煞星，小时克父母，他父母不是已经让他给克没了吗长大克妻克岳父母，大凶啊”说完，赵周氏一扭屁股出了门。

　　梅家此时无异于被一记重磅炸弹击中，梅儿爹娘都面如土色，女儿一生的幸福难倒就这样被这三言两语给断送了说句实话，山子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勤劳，善良，懂事，孝顺，最重要的是他对梅儿是真好啊，自己家的女儿又有缺陷，跟了山子，老两口就是到了地下，也能放得下心啊可如今，美梦彻底破灭了这以后，让他们苦命的梅儿去指望谁啊他们老两口又去指望谁啊想到此，两位老人老泪纵横，抱头痛哭起来。

　　裴俊急忙上前，“师父，师娘，俊儿知道此时您二老心里难过，可是，老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山子再好，可人争不过自己的命不是我们不能逆天而行，跟老天爷作对不是山子没有做您二老女婿的缘份，您不是可以把他当儿子来疼吗至于小妹，那么好的女孩子，将来不愁好姻缘的，说不定您二老将来的女婿比山子能强上一万倍呢”裴俊一顿花言巧语，老两口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看裴俊，满面含笑，玉树临风的，心想好在他们还有一个有本事的徒弟呢。唉，哭也没用，反正就是自己的梅儿命苦哇

　　一夜无话，各自回房安歇。梅儿爹娘心里像塞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的慌，而裴俊的心里却像开了花一样，无比的畅快这桩本来板上钉钉儿的亲事算是泡了汤了，以后就是他裴俊拼命表现的时候了一切都将唾手可得，在不久的将来，他裴俊将是这整个梅家的主宰，同时也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哑女的主宰等着瞧吧，一切都将是他裴俊的。

　　窗外刮起了凛冽的北风，未出正月的梅镇，人们依然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不时的有阵阵的鞭炮声传来，月亮又大又亮，透过窗棂照进千家万户。此时此景，又应了那老话：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

　　几个飘零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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