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偶径入长安（3）

　　这是他俩从小就形成的习惯。

　　梁平向来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家里管得也没有蒲珏这种公府公子的严格，也常常偷跑出去四处溜达，时间长了，肚子里自然就装了各种各样的小故事。每次蒲珏想要了解的时候，梁平便各种半带要挟着磨着蒲珏帮他造暗器。蒲珏心性又善，又乐得听他瞎说，从来不拿公府的架子来胁梁平这位陪读，乐得帮他制作。一来二去，两人竟然混得比自家的兄弟还要熟些。

　　“好！成交！”梁平一拍手，引得周围人都向他侧目。梁平顿觉有些说话不方便，忙低了声道：“我跟你说啊，越是这样战乱的地方，就越是繁华。”

　　蒲珏仍然有些不解。他向来对史事大局有一定的理解，但是大多数都是从书上看来或是从夫子和略阳公这里听来的。这样渗透到了细端末节的小变化他自然考虑不到如此细腻。

　　梁平见他还是不解，有点急了：“笨死了笨死了，这都想不到。”说着白了蒲珏一眼继续解释。原来，以梁平的理解，在大战来临之际，往往有各种势力暗流涌动。各色人等都汇聚长安，形成了一个消息中心。如若想要打听消息，来长安是最好不过，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长安的人会如此之多的缘故。

　　这个解释也颇有些道理，蒲珏恍然大悟，望了望前面的人流，开始观察起来。

　　他们一路从上邽到太白山，都是荒山野岭，即便是偶有一两座小集市，也是人烟稀少。而这长安，仿佛是将这里方圆数千里压抑已久的繁华通通聚起来，一扫之前的荒凉与乱象。

　　即便是在略阳最为繁华的地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里的街道甚为宽敞，鳞次栉比的楼房比街而立。这满街满都是货摊，五颜六色，从街头摆到街尾。川流不息的人流在街头上攒动，也有不少熙熙攘攘地围在各种各样的货摊面前讨价还价的人。这讨价还价声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声，形成了一支格外欢快的曲子。

　　街上的卖艺人也为数不少，各色杂耍、说书、弹唱的人面前都围了一圈的人，更是为这首曲子唱响了伴奏。

　　蒲珏不禁感叹，这大赵朝廷虽是恶名在外，却不愧是占据了中原地区最为繁荣的地方。一座长安故都就足以让他见过的所有城市汗颜，更不知道大赵的都城邺都又会是怎样的繁华盛景。

　　不过这时梁平和慕容芷清这时可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一路催促着蒲珏往前赶。三人这时身上的衣物在之前被水淋湿，又被禁闭了数日，颇为狼狈。

　　不过慕容芷清容姿绝美，即便是衣服有些不齐整了，仍然还是引得不少人侧目。三人又都是出身王府大族的贵胄，哪里曾有这么狼狈过，忙换了玉佩去衣服店里换装。

　　慕容芷清这么一换了装下来，更是引人注目了。路上连连有人一边逛着街也朝她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甚至有人连买东西的钱都忘了付，惹得卖家一阵大怒，揪着行人的袖子大声讨钱。

　　只不过慕容芷清可能是习惯了这样，倒也没觉得诧异，只是低了头往前走，催促蒲珏和梁平早点找个驿馆休憩，明天一早起来一道赶路。

　　梁平身上带着的玉佩果然值钱得很，不一会儿，三人便补齐了衣物和干粮。

　　梁平还买了一堆制暗器的器具，顺便给蒲珏补了一把剑。虽然说这剑一点也抵不得蒲珏的苍梧剑，但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将就使用了。蒲珏连使了几次，顿觉比之苍梧剑实在是手生得很，连使用起来都很不利索。

　　这时，只见一条街上排了两条极长的长龙，生生占满了整条街道。梁平一瞧人流，往前再望了一眼，眼神马上亮了起来，推搡着蒲珏，小声欢呼道：“凤栖楼！”

　　蒲珏见他极其兴奋的样子，转头问道：“仲平，什么是凤栖楼？”

　　“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时排着长龙的一队客人带着一脸的陶醉之色，听见蒲珏的问话，立即说道：“你们现在来了这长安，凤栖楼可不能不来一趟。”

　　蒲珏正想问，便已经远远瞧见了一间极高的阁楼，立在人流的最末端。

　　这是一间立在街心的阁楼，现在还未开门。蒲珏看着这凤栖楼的风格与其余店铺差异甚大，装饰得异常华美。雕栏画栋，花墙粉饰，一股别样的华丽中又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艳丽，一股脂粉香气从楼隐隐约约中透出来。

　　梁平低声道：“你真是个呆子，这是青楼。”

　　略阳民风淳朴，从未有过青楼，最多也就神殿里有个别巫妓。但她们同样也是神的使者，极为高贵。

　　不过杂学子集看了不少，蒲珏还是知道青楼这个词的含义。听到这话蒲珏不由得一阵脸红，便离了人群，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时只听得后面有人在议论纷纷。

　　“哎，要是能一睹素商姑娘芳颜，便是死也愿意了。”

　　“是啊，弹琴弹得那么好，身姿又曼妙得很，就是不肯揭下面纱，这么久了，却是谁也没见过她。”

　　“不管了，不管了，这琴音能听一次，老子就已经难忘终身了。”

　　“嘿嘿，她每天晚上才奏一曲，不然怎么现在就那么多人来排队。”

　　“这种仙乐，只应天上有哦。”

　　“别说别说，听说连从来不近女色的麻秋大将军都来了这凤栖楼，听说当时这位征战多年的大将军的神色却温柔得很。”

　　“欸，你们小声点，麻秋大将军的名号也是我们这些人能随意乱说的。”有人听到这句话，立即纠正了过来。

　　看到人们这个反应，蒲珏不禁又想起了上次在王家村时那个拿麻秋吓小孩的女人来。看来这里的人对麻秋真是忌讳。

　　在蒲珏的猜测中，这麻秋定然是个身材极为魁梧粗壮的大魔头，不然怎么会连小孩也怕得很呢？也真不知道这位素商姑娘能有什么魅力让他停步于此。

　　蒲珏不禁停了下来问道，“阁下，那位素商姑娘又是何人？”其实这时，他早已忘了梁平一早就在草河寨之前便说过这位素商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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