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水灵芝，曾经让修仙界非常头疼的一个灵植，服用此物，可提升仙资，这样神奇的功效本应让修者趋之如骛，恨不得全采光了吃下去才是。可偏偏有个不可忽视的副作用，水灵芝剧毒且无解，服用后一段时间内除了仙资提升，看不出别的反应，可是身体里，它的毒正在慢慢侵蚀五脏六腑，待一个月后毒素遍布到身体的每一处，服用的人必死。
早期有许多天资不够的修者，总抱着侥幸的心理，服用水灵芝，还没怎么享受仙资提升带来的喜悦，就面临着死亡的阴影，求仙问药遍寻解毒之法，均不可得，最终只能清晰的感知着身体一天天衰败，无望的死去。
那时的医者药仙最头疼的就是服用了水灵芝的病人，虽理智告诉他们，都是这些人自己找死，但医者父母心，看到病人一天天离死亡越来越近，却束手无策，心里终归不忍。他们只能一遍遍的向整个修仙界呼吁，切莫服用水灵芝。
那个时候，水灵芝虽夺去了不少修者的生命，说到底终归是这些人自己造成的，怪不到别的上面。
直到八百年前，曾经的九大仙门之一宸华宗出了一起震惊天下的丑闻。宸华宗当时的掌门有一独子，宠爱非常，偏偏这个独子天资不够，还不爱修炼，又无天分又不努力，实实在在的废材一个。这样一个废材被宠的飞扬跋扈，眼中没一个怕的，到处惹是生非，别人虽因他掌门之子的身份，不愿追究避让三分，可都记在了心里。宸华宗的掌门心里也明镜似的，哪天自己不在了，这独子估计立时能被仇家群起而吞了。
不愿反省自己子不教的失败处，宸华宗掌门倒动了别的心思，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再多的仇家找上门来又有何妨。掌门居所，清越池中碧菏深处，拨开绿叶粉莲，秀丽景色中藏着的却是一出人间惨剧。这空着的一处，水里长着繁密的水灵芝，绿色的长叶在水下纠结缠绕，攀在一个个泡在水里的孩童少年身上。
这些人，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肌肤早已起皱发白，有年纪甚小身体弱的，撑不住就这么死在了水里，被拖到清越池畔的假山深处掩埋掉。宸华宗掌门动的心思，竟然是拿无辜的人做药人试验。到宸华宗弟子游素心拼死在仙门大比上捅出这件事的时候，宸华宗掌门的药人试验已长达十年之久。
受害者前前后后加起来有百余人之多，除了最后被解救出的十几个，其他人都已惨死。推倒清越池畔的假山，不需深挖，只薄薄的一层浅土下全是药人的尸身残骸。所有在场的修者都惊呆了，当时的青冥派掌门远益真人一巴掌拍死了要逃的宸华宗掌门后，宣布彻查此事，未完的仙门大比也不再继续。
一个月后，所有相关的人员都已调查清楚，除了祸源废材独子，有两个长老八名弟子参与其中，其中有四人受宸华宗掌门□□挟制，包括之前的游素心，免于受责，剩下的六个人加上废材独子，全被废掉了修为而死。一天后游素心被发现抱着一具幼小的尸骨，自杀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另外三人也不堪良心的谴责，后来都自杀了。
彻头彻尾的一出悲剧，当事人全部已死，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水灵芝上面，留还是不留。人祸怪到灵植身上毫无道理，可其自身无罪却非常容易被有心人用来做一些恶事，难保以后不再出现宸华宗掌门这样的人。经过反复的拉锯争论，最终敲定，整个修仙界灭绝水灵芝，一棵不留。
苏清御拿起桌上的那棵水灵芝道：“我在天镜湖寻找摇光荇，三年无果，却在前段时间，无意中在湖里发现了这水灵芝。早该灭绝的植物又突然出现，且水灵芝繁殖极快，除了这一棵，天镜湖里必定还有。我本欲去附近的凌云宗，拜访松风真人商讨此事，刚走到凌云宗宗门前，另一个方向过来几名修者，离得近时竟闻到他们身上带着这水灵芝独有的气味。守门的弟子笑着打招呼喊乐澄师兄，让这几个人进去了，原来这几名修者是凌云宗的弟子。”
原啸真人道：“当时灭绝水灵芝，凌云宗也是参与其中的，门下弟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灵植。身上都染了气味，说明这几个弟子已与水灵芝接触了不短的时间。”
苏清御点头道：“是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不宜再贸贸然上凌云宗谈及这水灵芝的事。我假装问路，离开后直接赶回师门来汇报这个事情。”
原啸真人道：“做的对，这事先避开凌云宗，你带上几个人调查清楚再做打算。”说完看向风动。
风动摇头，“我去不了，我这有更重要的事情。”将天极门的事详尽的告诉了两人。
原啸真人不可置信的问，“此事当真？”
风动道：“千真万确，弟子和自在谷少谷主花铃、戚家唯一幸存者林弃，都亲眼看到了天极门禁地里的活死人。”
原啸真人是万万想不到，一共就五大仙门，竟然两家出了问题，天极门掌门还跟鬼道牵扯上了。沉思了一会道：“天极门这边更为严重，要尽快出发去调查清楚。除了你们几个人证，没有别的证据，去的人不宜过多，你和我就行。”看向苏清御，“水灵芝这事，叫上你二师姐，再带几个内门弟子，悄悄去打探，有什么情况，及时向门派汇报。”
苏清御领命。
风动道：“务必小心行事。顺便查一下天镜湖附近有无孩童失踪。”
另外两人也都想到了宸华宗药人惨案，但愿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苏清御叫上二师姐，点了几个内门弟子，刚回门派，一夜都不歇，当天就出发了。
原啸真人有门派诸多事情要交代，让风动回去休息，准备明日出发。将姚淮音、洛明朗叫进房间，让这两人在他离开后暂管青冥派，有什么事商议着处理。
次日清晨，两人向青冥派众人道别，上了陆行舟往燕城赶去。陆行舟速度极快，三日后就到了燕城，原啸真人把陆行舟降落在燕城北郊，没想到自在谷的人也提前赶到了，除了花铃父女、林弃还有个看着修为就不浅的男子。双方寒暄了一番，一同上了陆行舟前往天极门。
林弃十多日没看到风动师兄，过来找他说话，风动有意让师傅认林弃为徒，领着他拜见原啸真人，向原啸真人说了他的身世，故意留他呆在原啸真人身边，“我去看看花铃练武，你留在这，师傅需要喝茶了帮忙倒下。”
赶路途中，喝的哪门子茶。原啸真人稍微想下，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徒弟的想法，心内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天资是不错，不过还是要相处一段时间观察下品性，再说收徒之事。
花锦正和陆行游在一旁说着话，看到风动径直往花铃那边走过去，心道要打我女儿主意，想都不要想，扯上陆行游要去督导花铃练武。
花铃正在不知道第多少遍练霜寒剑法第一境界寒起初霜九式，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在旁围观，剑招一滞，凝霜剑上刚凝出的薄薄寒霜又消失了。放下剑，瞪着这三人。
风动慢悠悠的抽出月下剑，道：“我已卡在月照剑法第十式数年，今日看铃儿妹妹练剑有所感悟，或许突破的机缘到了。”
花铃狐疑的看着他，但也不好不让人家修炼，转头看向花锦和陆行游。
陆行游在花锦身后举起手摇了摇，然后指了指花锦，示意是花锦让来的，不关他的事。
“叫什么妹妹，哪个是你妹妹。铃儿才练霜寒剑法的第一个境界，这也能让你有所感悟？修行卡了数年，就看了这么一会会就能突破，鬼才信啊！”花锦脑海中疯狂吐槽，面上平静如常，见女儿要“赶”自己走，心道这怎么可以，瞪了回去道：“习武就是要心无旁骛，外界这么一点点干扰，就打乱了修炼的节奏，心不够静继续练，我和你陆叔叔正好看看你这段时间练得如何了。”
林弃见那边四人貌似起了争执，不停向那边张望。
原啸真人拿起茶杯，吹了吹道，“没事，一只大猫在护食而已。”喝了口茶，心道这弟子预备役泡茶的手艺不错。
四时新树上常年盛开的花朵，随着季节的变迁，由妃色慢慢转变成石榴红，衬得整座漠沙城都灼灼生辉。花锦走进城时，见到枝头热烈的红花，想起林新第一次带他来漠沙城，也是这样的景色，一时神思恍惚，停下了脚步。有人凑过来，挽起他的胳膊问，“爹，怎么啦？”
花锦转头，看是花铃，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客栈中，几个人聚在一个房间里。原啸真人道：“就我们目前知道的天极门情况，一是天极门问林家要人，按风动听到的，林修武说天极门要人一事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而且送去的十几位，很大概率是死了。二是戚家灭门一事与天极门很有可能有关系。三就是天极门禁地里的一群活死人了。”
花锦道：“问林家要人这个，我们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除非有办法让林修武夫妇开口。禁地里的活死人若是已经被处理掉了，见不到活死人，林弃说的话别人只会当是在胡言乱语。”
花铃道：“我看到天极门掌门掉下天堑了。没有人控制，会不会那些活死人还在那？”
花锦道：“若这些事只与散绮真人有关，应该还在那。若是有同党，见你们三个逃走了，定然会第一时间销毁掉。不如先去天极门禁地看下，此事得有劳原啸真人了，我去趟林家，想办法让林修武同意在众人面前揭露天极门的罪行。”
原啸真人点头，“好，我明日与风动一起先去天极门禁地查探。”
林修武夫妇因林弃失踪一事，已是焦头烂额，天极门都来催过好几回了，看来人的脸色，就知天极门已大为不满，再不送上去，估计就得直接过来抢人了。林修武动了送老二去的心思，只是知道夫人必定不同意，处理不好闹起来，怕是会给整个林家招祸，正愁得不行。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喊：“林弃少爷回来了。”
林修武大喜赶紧出门，见被家仆领进来的不正是失踪了许久的林弃，看着比之前消瘦了些，一身衣服着实破烂，灰头土脸，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林弃见到他，大哭着跑上来，抱着他哭道，“林叔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卫婉容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她已察觉到丈夫起了要动自己孩子的心思，盘算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老二送走，不曾想老天开眼，竟将救命稻草送了回来。将喜悦的神情掩去，挂上担忧的神色，走上前轻轻拍着林弃后背：“乖，不哭，这不是回来了嘛，回来就好。”
林弃与林修武夫妇演了场叔侄情深的戏码，被领进了屋，告知了他俩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林弃做了个噩梦，惊醒后，记忆中一片混乱，总是掠过一些破碎的画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林家，出了漠沙城，沿着漠沙河一直向东走。许是太过恍惚，一个不慎跌落了漠沙河，被湍急的河流一下子冲走了，被冲到下游很远处，才被一个好心渔民救了上来。林弃昏迷了多日，醒来后与渔民道别，顺着漠沙河赶回漠沙城，走了许久的路今天才走回林家。
林修武夫妇对视了一眼，林弃那天做噩梦，可能梦到了戚家。卫婉容道：“可怜的孩子，真是辛苦你了，赶紧去洗漱下，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唤来丫头，带林弃去了。
林修武道：“他会不会想起了戚家的事？”
卫婉容不耐烦道：“都是要死的人了，想不想得起来有什么区别。等他睡醒了，赶紧喂他吃下灵煞丹，通知天极门的人带走。再生事端，只怕有的人就要把自己亲生孩子卖了。”
林修武自知理亏，不答她的话。
林弃整整睡了四个时辰，被饿醒了，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出门去找吃的，门刚打开，见到林修武正站在外面，见他醒了笑道：“你婶婶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需要补一补，亲自下厨给你熬了这补汤，她被琐事缠住了，让我过来，也巧，我刚到，你就醒了。”
林弃连连称谢，接过碗要往嘴边送，林修武道：“别急，进屋喝吧。”两人进了屋，林修武在后面把房门关上，看着前方的林弃背影催道：“赶紧喝了吧，喝了再睡一觉，精神就彻底能养回来了。”
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人，道：“是吗？只是我看这碗补汤不太适合林弃，倒是适合叔叔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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