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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江西危局


  咸丰十年三月,曾国藩指挥湘军三路进攻安庆,曾国荃、多隆阿、李续宜各部分路进兵。皖省战事胶着,此时太平军主力则聚于天京附近,李秀成部正佯攻杭州。


  五月,太平军在干王洪仁轩、英王陈玉成、忠王李秀成指挥下突然出击,攻破天京城外的清军江南大营,绿营大溃,和春、张国梁败逃镇江。


  八月,太平军诸将云集天京决定第二次西征。陈玉成部从安徽向湖北挺进,准备攻打武昌以解安庆之围。此时安庆再次被曾国藩统帅的湘军包围,曾国荃等部死死困住安庆,曾国藩大营驻于皖省祁门。李秀成部则从浙江进逼江西,准备配合陈玉成攻打武昌。消息传来,一时间江西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时任江西巡抚是满人毓科,恽光宸已于这年四月告老还乡,因为身体实在不行了,支撑不住了。陆元俍也在年初告病辞归故里,他是因为赣省保守派和旭报的争论搅得头痛不已,干脆不干了---恽、陆两人都在这年先后辞世。


  现在的赣省官场三巨头是巡抚毓科、布政使庆善、署理按察使涂远山。毓科和庆善都是外省调入,久闻江西富庶,特别是到任后发现赣省的确不是一般的富有,遂大起贪婪之心,甚至对旭营的资产也觊觎不已!两人私下商议一拍即合,勾结一班对旭营心怀不满之人准备发难。考虑到旭营兵强马壮不是好惹的,于是开始只是暗中动作。


  太平军在浙江的攻势引起朝廷不安,诏令曾国藩赴援浙省。于是曾国藩推荐左宗棠督战浙江,调旭营出援浙省。赵向东按照李旭行前部署,亲率旭营一团和江西绿营一部计五千人马进兵浙江衢州、开化等地,狙击李秀成部。是年夏季,赵向东三战三捷,大败太平军于浙西江山、龙游,攻占金华。朝廷擢升赵向东为从二品南赣镇副将。


  李秀成本就无意西征,见赵向东悍勇,堵住了西进江西的道路,遂就坡下驴率部东返,一心一意攻略江浙二省,于八月挥师上海在江苏青浦大破洋枪队。


  江西战火稍缓,又见旭营统兵大将赵向东不在,毓科和庆善长出了一口气,开始明目张胆起来。首先就借口组建抚标绿营将拨给旭营的五万两银子停了,接着就下令在全省重新设立厘金关卡,大肆提高税额,征收厘金关税,弄得往来商户怨声载道…又勒索江西商会必须缴交巡抚衙门每年十万两银子,美其名曰管理费!还宣布要重新核定全省田地,发还旧主,增加佃租和田税---一时间,江西民怨沸腾,新旧对立,矛盾不断。


  涂远山坐立不安,连忙找到匡济民商量对策。在抚州知府衙门书房,匡济民眼望窗外,沉默不语,内心在不断盘算着应对之策。


  涂远山有点着急,问道:“济民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大人不在,这家里的事你是抓总的,你倒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看着毓科、庆善一伙坏了大人的事业吧!”


  匡济民稳稳一笑,说道:“远山兄,稍安勿躁嘛!眼下之事,我以为首先稳住咱们的阵脚,自己千万不能乱!其次,你是按察使,可以想法回绝毓科的一些要求。第三,大人不在,咱们就用拖字诀先回避毓科的一些做法,待大人回来后处置。第四,咱们也不能干坐不干活,先发动舆论鼓噪,把民意转变为清议,把毓科等人名声搞臭---为将来做点准备。”


  涂远山频频点头,两人密密细议,又召开铁血会议,传达部署方案。很快江西各界都开始行动起来,涂远山软顶硬抗毓科的一些指示,拒不执行;匡济民为首抚州、袁州、吉安、赣州等地官府也是百般借口拒绝或推脱庆善的命令;旭报公开毓科、庆善的政令,大量登载群众来信和评论,激发社会不满;江西商会四下活动各地官府乡绅甚至联络京官鸿儒,指责毓科等人贪婪苛政,为害百姓。


  毓科没想到自己的一些措施引发了这么多反弹,顿时头大不已,前两天甚至有人半夜往巡抚衙门扔砖头,这可不妙。急忙和庆善商议,庆善说这是因为咱们手里没有实力,压不住场面!


  毓科一拍大腿---对啊,自己虽然是主政一方的巡抚,但是手里没兵没将,谁怕你啊!一定要有自己的人马方能压得住阵脚,说话也才能硬气,也不怕别人敢闹事,更不怕半夜扔砖头了!于是决心建立抚标。可是招兵买马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事啊,怎么办?


  庆善说:“好办,调人就是。从南赣镇、九江镇调人组建抚标,还省了训练的活儿,都是现成的兵。”


  于是毓科一纸调令发下,命两镇各调兵二千组建抚标。不料南赣镇回复总兵不在,没有将令不敢妄动。毓科没法,只好命九江镇先调兵到省城。


  谢文财接到调令,牙花子直痛。他不想得罪抚台大人,更不敢得罪李旭!这段时间江西闹哄哄的情况他一清二楚,知道毓科一伙儿找旭营的茬。如果他派兵去帮毓科组建抚标,那和旭营的交情就完了!


  谢文财在黄土军校学习了一年多,大开眼界,思想和意识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早把自己当旭营的人了。但毓科又是顶头上司,捏着自己的命门呢,怎么办?生性老好人的谢文财拿不定主意,愁得在房里转圈。


  老婆问怎么了这是?弄得驴拉磨盘似的!谢文财就把事情一说,老婆骂道:“就你笨!把这事告诉旭营当家的不就行了?”


  谢文财一拍脑袋,如梦方醒---对啊,我告诉匡济民啊,有事旭营兜着。


  很快谢文财回复毓科,说朝廷钦命李旭提调江西军务,未得李旭指令,九江镇不敢妄动一兵一卒。毓科哑口无言,心里这个气啊---敢情李旭不在,老子调个兵都没门啊!


  九月,广东天地会大首领翟明开聚众起事,粤北数万民众响应,声势浩大,连克数城。时任广东巡抚耆龄率兵镇压,翟明开率部北上江西赣南,攻占安远。同时,随石达开进入湖南的太平军一部在原石达开部将彭大顺、朱衣点等人率领下东归天京,号称天兵二十万浩荡而来,极有可能进入江西…消息哄传一时,江西全省震动。毓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赣州城内总兵府议事厅灯火通明,赣州知府何向贤、沈思德、范横溪、杨玉河等人正在紧急开会商议如何处置翟明开天地会会匪一事。贺红玉在内宅听闻此事,想了想,把孩子交给柳氏姐妹照看,自己拎着一把宝剑来到议事厅。众人一见贺红玉忽然出来,都连忙起身问好。


  贺红玉问事情商量好了没有?


  何向贤是南康进士,本是莲花县令。是随涂远山一起到袁州上任的那批官员之一,和旭营接触日久,深受影响,彻底投向了旭营。他今年三十三岁,大头方脸,皮肤黝黑,性格方正细心。便躬身说道:“回夫人,卑职和众人商议了,决定派兵救援南安府,收复安远。只是调兵将令需要报告钱五将军批准,需要派人飞报袁州。”


  贺红玉惊讶地问道:“老钱不在赣州吗?何时去了袁州?”


  沈思德回答:“哦,钱将军担心长毛从湖南窜扰赣西,决定亲自去袁州坐镇,确保我旭营后方不乱,日前刚走!”


  贺红玉点点头,想了想,说道:“目下情况紧急,不妨一面派人报告钱大人,一面出兵平匪。军情紧急,事急从权,各位大人以为如何?”众人纷纷点头。


  贺红玉又问准备派谁带兵剿匪?


  范横溪说赣州兵马不多,目前只有一个宪兵大队、运输营一个连、一个工兵连、重炮连、二个警卫连和绿营,总计四千官兵。吕明、徐棒子等高级军官都随钱将军赶赴袁州备战了。众人正在考虑从瑞金调王德胜来带兵。


  贺红玉秀眉一扬,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没人就我去!让参谋处调几个参谋跟随,留一个警卫连和一千绿营士兵守城,其余三千人马出动剿匪。”


  众人大吃一惊,夫人要亲自带兵剿匪?太不可思议了!杨玉河连忙说道:“夫人不可!这出兵上阵,万一有个闪失,我等如何向大人交待?”众人也纷纷劝阻。


  贺红玉笑道:“当年老爷一介书生还杀了萧朝贵,现在老爷不在,赣南危急,我岂能安坐家中当太太?何况三千精锐消灭数千乌合之众有何危险?就这么定了!”


  次日,贺红玉穿上连夜修改的李旭的一件棉甲,带上头盔,跨上战马,飒爽英姿,煞是威武。赣州百姓听说总兵夫人亲自率兵出战,好奇不已,纷纷赶来送行,见三千精锐威风凛凛,总兵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一片声叫好…鼓乐声中,号炮三响,旭营战旗飘飘,贺红玉宝剑一挥,大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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