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笑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丁胖子终于肯放下那火把了，他将火把插在一旁，我心虚地看了地上一眼，便强装镇定道：“洪将军说伙食不太好，让我来盯着你们。”

　　“哎呀，我就说嘛，姑娘这几日往我们这跑得勤快，原来是将军吩咐你前来查岗。”他说完后行了个礼，“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这，这么快就走了？我还在疑惑，但当然，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仅仅在他刚出去之后，就进来两个小兵，直接捂了我的嘴，把我绑下，丢进了林笑尘的营帐里。我是喊也不得，骂也不得，只能坐在地上暗自气愤。

　　林笑尘站在我面前，他似乎是刚被叫醒，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衣。他走近，半蹲着身子慢条斯理地替我解开绳子。我晃动脑袋，发出几声呜咽，示意他先替我把嘴上的布条去了，他却摇头发笑，仍旧在解绳子。

　　挣脱绳索之后，我伸手将布条解下，大骂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你故意让人守着我！”

　　“是啊。”他将手中绳子往旁边一丢，“你想跟着来，应该直接告诉我才对。”

　　“告诉你。”似乎我的却没有告诉他，“告诉你，你会答应带着我吗？”我露出一丝天真笑容试探问道。

　　“不会！”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就知道！”我几步并一步迈到他面前，仰头瞪着他：“那告诉你有什么意义。”

　　“我不喜欢你瞒着我做这样危险的事。”他认真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一时无言。于是我绕过他，走到书桌前，假意翻了一下书，缓解内心的尴尬。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他当然什么都是为了我而考虑。

　　“你在读兵书啊？”我找到椅子坐下，没话找话道。

　　他转过身子，来到书桌旁收了我手里的书，“我送你回去。”

　　“林笑尘。”我看着他，“你既然担心我的安危，就不怕峯城有人想加害于我啊？”

　　“加害于你？”他嗤笑道，“你不要惹怒他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啊对啊。”我赞许地点头，“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可不知道自己在峯城会惹出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我一无聊了就喜欢去闯一闯那些强盗土匪的老窝。”

　　“不许去！”他瞪了我一眼。

　　“保不准......”我嘻嘻笑道，似乎抓到了他的短处，便越说越放肆，“其实我觉得赌场也挺有意思！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青山赌场闹事那回吗？”我一边玩手指，一边观察他的脸色，见他陷入无奈和思考，我又继续道，“不然我帮你广结峯城高官贵人，保证那些公子都记得你林笑尘的大名！”

　　“笑晏。”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双手撑在桌前，直勾勾盯着我，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是放弃了抵抗。“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乱跑，第二，不许随意出入其他营帐，第三，不许和小兵厮混。”

　　“嗯！”我拼命点头，“我保证，我保证！”

　　许是我答应的模样太过乖巧，惹得他原本绷着的脸露出无奈笑容。他绕到我身后，伸手抚摸的头顶，叹息道：“如果万一遇到危险，你只管跑。”

　　“安心。”我侧转过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抬头看着他得意地说道：“我好歹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你别小瞧我的生存能力。还没有我逃不出的地方呢。”

　　“是吗？”他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道：“那刚才是谁被小兵抓住了？”

　　“我......”这我还真解释不清了。主要问题在于，我如果喊叫就会被发现，我若是同小兵打斗也会被发现。还是混错了地方，若是去其他人的营帐里假扮报信的小厮未必混不过去。

　　“但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啊。”我不甘心道，“爹爹说了，我可是一本活兵书。”

　　“嗯。”他这回倒是没有再反驳我。

　　但是洪淘执意出兵，我还须得了解清楚情况。于是第二日行军途中，我便拉着洪淘手下的一名小将询问情况，大致了解到从峯城到胡人第一个邦城大约要行进三天。此处多为荒芜的戈壁，但有了胡人的骑兵部队引头，水源和安营扎寨的地方都变得无比顺利。

　　只是，似乎是太过顺利了一些。第三日的时候，洪淘派了一支三千人的先锋部队绕过绑城，向胡人腹地深入，先锋部队由胡人骑兵部队的副将带领。但是绕过第一个绑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之后，这支先锋小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的痕迹断在了一座名为阴岭的小山丘南面。

　　我找林笑尘要了地图，却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标注阴岭这个地方。询问小将，他答道这地图是胡人给的，阴岭似乎是我们的地图上才会标注的地方，而他们除了水源和绑城，以及固定的迁徙地点，其余地方并不会标注。

　　“所以我们现在用的是胡人给的地图？”我仔细对比了两幅地图，发现除了一些山脉，基本没有差别。但是，地图上不标注山丘，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有什么不对吗？”那小将把地图收起，有些疑惑道：“除了山丘未标注，水源地几乎无差。我们的地图只是水源地不够详尽，所以正是需要他们的地图相互补充。”

　　“行进太快了。”我摇摇头，“军队基数太过庞大，即使水源不用担心，但是粮食一旦中断，军心必定大乱。”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却是洪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看着我似是嘲讽道：“姑娘未免太过武断。我帝国三十万军队踏过胡人境地，三大绑城已经有两个送来降书，只等到达腹地，一举歼灭那些顽固的！”

　　“洪将军，打仗不是靠人多就可以。”我并不想与他争执，但是看到他这副骄傲的样子，我只觉得胜利还未到来，他就已经在暗中庆祝，掉以轻心。

　　“北疆毕竟还是和林负将军曾经抗击的南蛮有所出入。你毕竟不熟悉胡人的秉性......他们无恶不作，屠杀同胞，没有任何纲法制度。只是靠着聚集的骑兵横行北疆。没错，胡人的骑兵确实强于帝国的军队。但此次，胡人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前来投降，献上地图。他们自相残杀，不正好是我们坐收的时刻？”

　　“你仅凭借一支忽然来降的骑兵部队就判定胡人内乱，这是你不对的第一点；胡人的地图上未标注山丘，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在某个山丘处埋伏，你不加以思考，这是你不对的第二点；你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却让三十万大军踏进你自己也从未深入过的胡人腹地，你心中根本没有怜悯士兵，这是你不对的第三点！”我指着他大声骂道，“你根本不是一名合格的大将！”

　　“住嘴！”他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桌面，“你是林将军的后人，我敬你三分，却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行军打仗！一介女流之辈，无需多言。送客！”

　　“洪将军！”我还未说完，就被他直接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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