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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前妆 笔墨诗


  赵知父母在吉日前两天来到京城,随其同来的还有赵家三少爷。除每日吃饭前会和赵老爷,赵夫人问候回答几句外,没有其它交谈。

  赵夫人每每见他欲言又止,但赵知装作没看见。她是嫡母但不是赵知的生母,骨肉不亲没有太多感情,甚至有几许憎恶。

  深门宅院里待久了,加之年岁老去,急切的想为自己儿女铺好后路。赵同她狠心送往边疆,赵任自小离家,赵荟正在寻个好人家。

  可以说赵家年轻一代都被赵夫人安排妥当,赵老爷不爱管事,前院后宅都是赵夫人在掌权。

  赵知其实佩服这样的女人,放在现代华夏,也是受人尊敬的女强人。但她自私过头了。兴元十三年子月初十,中都迎来秋尾冬首的第一个喜音。

  尤家请来的喜娘是个新嫁妇,早起来给赵知梳头穿衣。喜娘活泼,不停的和赵知搭话。赵知耐心好,她问一句答一句。

  “两天前,尤家长房管事还专门同我夫君喝酒说请喜娘的事呢!”赵知一开始见到她就觉得这小妇有书香气质。尤家重请,身份应该不凡,赵知好奇但不会问。

  “一早上,多谢你了。”今日之后,在这亚国他就有家了。

  “人之于世,如尘埃矣。得遇一人,青丝白头,是幸运的。公子,恭贺新喜。”赵知转过头去,他怕他流泪被外人看见。喜娘在迎亲队伍来到门口前,都要说句吉话。

  大多说的都是“出嫁从夫”之类的。因为吉话不是说给女方听,是说给男方听。告诉男方,他迎的是位好妻子。

  “公子,人来了。”喜娘催他,赵知仰头半秒。在赵任的陪伴下出了房门。喜娘洒了些金银在地上,表示送走的是给家里带来富贵的。

  任南翩看着赵知步步走向大门,欠身行了一礼。尤凭算他表弟,她是真心祝福着。她求不来终老一人,所以她希望其他人可以比她幸福。

  “小知,为兄有口难启,别委屈自己,军书职品级高我半级但仍受我监督的。”赵任觉得让赵知明白自家的地位是很有必要的。旁边的赵同忍笑忍的难受,大哥这话说的——匪气十足。

  赵知感动,赵夫人对“赵知”是多有苛待,赵老爷也对“赵知”不予管教。但他却有两位好兄长,平日不相见,千里婵娟同。

  赵同到的时候,人坐在高头白马上,穿着戎装,手提长枪。洪声问着赵夫人:

  “四弟大事,缘何不找人通知我?”赵夫人笑容凝固,甩手回了正屋。今天的赵同换了白色君子袍,亮眼的很。

  赵同正要交待赵知几句话,赵知已经疾跑着到了门前。尤凭身长玉立,仔细看脸色仍然苍白。刘管事在后面要上前又退回去,两手搓着,很是着急。

  “站了多久,难受吗?”尤凭左手攀在门框上,右手在袖里握成拳。摇头没有说话,赵知不知道他跑过来有没有乱了吉礼。

  “可以省略吗?”尤凭知道他在问什么,他苦笑,在赵家门前,他可做不了主。赵同走上前,两人互相行礼。

  赵同看他很是煎熬,想摆手让他直接把赵知迎了去。赵任慌忙打住,礼不可废。

  “你觉得如今南阳军退守齐州如何?”尤凭再次苦笑,这是迎亲时候的需要说的话吗?奈何,现在他们是大。

  “不如何,南阳军与青阳军各守东西。有何相干?”赵任早知尤凭大谋大略,却还是惊讶于他虚怀若谷。

  初来京城,不明时局所以回答的中规中矩。尤凭说完,弯身行了全礼。右手拉着赵知走了,赵知尽量迎合他的步伐。

  “太医来看过,扎了几针,无事的。”尤凭见赵知都不抬头看一下,感觉他生气了。

  “你不抬头,我写的诗给谁看啊!”诗?赵知闻到很新鲜的笔墨香。

  “青海远来翻白浪,梧桐树栖粉红墙。

  山风不动枯旧叶,群鸟乱叫空谷音。

  莱回亭中中都月,迂游廊上上宫灯。

  空街朗日洒金线,袖手香添笔墨诗。

  蜉蝣天地朝暮亡,人世百年不轻诺。”每走百步见一句,十个百步走完后就到了尤府的马车前。白底黑字,肃穆长街。

  常见十里红妆,却没有比笔墨赋诗令他动容。尤凭牵着赵知一步一停,街边阁楼上偶尔有人望出窗外。

  有些年轻书生,慕尤家的名而来,感叹于尤凭的真情,纷纷提笔应景而歌。这天的管家街道上洒满“千金”。

  “尤凭!”赵知开车窗,看着偶尔从楼上飘下的白纸。他觉得言语苍白,但尤凭说的写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动。

  “幸好,我认得这些字。”尤凭从袖中拿出帕子,给赵知擦脸。

  “你不识字,我念给你听,你听不懂,我画给你看,你看不懂,我身体力行。”赵知感觉被骗了!

  “当然,我会一直身体力行。”这样舒服了点。尤凭说完,靠在车上,闭上眼睛。赵知叹气,过去给他捏了捏腿。

  “待会儿怎么办?”迎亲才进行了第一步,尤凭身有残疾,方才又固执牵强了一番。尤凭伸了伸腿。

  “无碍,三拜过后就可歇息。”尤凭指的是他可以坐轮椅了,招待宾客也是烦人。赵知第一次进尤家的家门,红木的门大开,红漆已掉,没有重刷,它的历史没有故意被掩盖。

  今天尤家的喜庆并没有忘记这扇脱漆的红门,上挂红绸。一路上尤凭行到高堂,行三拜之礼。赵知打算跟着符儿回喜房,被尤老爷阻止。

  “和远执一起去席上吧。”尤凭对尤太爷点头。

  “是,父亲。”赵知应声后推着尤凭出席。宾客们都给足了尤家面子,没有向尤凭劝酒,连着赵知也只喝了两三杯酒。在宾客将行的时候,尤家门外响起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尤凭拉着愣住的赵知跪下行礼,尤家乃至在座宾客都跪下行礼。

  “朕只是过来送喜礼,各位爱卿都平身吧。”

  “谢皇上。”尤老爷招待皇上到书房里,关上门,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在座心里都有了各自的计较,纷纷行礼祝贺离席。回到住处,赵知直接摊在床上。

  “符儿,叫人热水进来。”尤凭脱了外衣,吃了两口糕点,见赵知还不起来。

  “起来先净完身再睡。”赵知脑子突然灵活了起来,三拜之后,还有一礼啊!想到这里,赵知拉过被子蒙在头上。

  “不洗可以吗?”尤凭不知道赵知脑子里想的事情,想着不能让赵知太任性。

  “可以不洗,今晚我去偏室睡了。”赵知立马跳起来,今晚分房,这发展方向也太偏了。

  “你先去洗,今天要人服侍吗?腿现在感觉如何?”尤凭摇头,虽然现在腿脚难受,但他不愿他人近身,已经变成了习惯。

  “我帮你,行吗?”尤凭拉赵知坐在他腿上,抬头盖在赵知的唇上,解了赵知的头发。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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