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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华佗无再世


  桓鸩笑了笑,从来只有医治伤痛,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医治人心的,这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医治人心,医治天下,小可怕是没有这个本事!”

  他是一个连自己的都治愈不了的医者,又如何说悬壶济世?这怕是他心头上的伤,空有这一身本事,又能成什么气候?医不自医,这怕是这世间所有医者的痛,能给别人治病,但不能医治自己的病,从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便开始欺世盗名起来,玩世不恭,在这天地之间,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周围的人,也只有那一个人能能明白他的苦痛吧,

  希望有一天这荒诞的行为可以欺骗过上天!他还能在这尘世多活些时日,再看看这风光无限的万里江山,曾经他也妄图染指,在这绚丽的景色之下分得一杯羹,可是现在看来,这天下到底是谁家的结局,他怕是看不到了,只是希望过去的人,可以好好的活着,这或许就是这样,得到往往不会珍惜,健康的时候从来不会珍惜,等到命不久矣的时候才会后悔,只是为时已晚,

  桓鸩看着眼前这双银灰色的眼眸,她的瞳色极为淡雅,看起来如水般清澈,可是她的行为处事却不是如此,她抛弃了很多东西,将她救活的时候,自己就在想,之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结果真就走上了一条最坏的路,

  而她的瞳色由原来的漆黑如墨变成烟雨江南般朦胧的烟灰色,可如今他亲自见证了,又再次变成了淡若琉璃的银灰色,仿佛每次历经生死都会变得极淡,或许真的如她所说,她已经不是夜鹞了,

  “医治天下?何人有这个本事呢?”高晚悦冷哼一声,这腐朽的世界已经无药可救了,所有现在极为需要出现天下一统的局面,可是这样的局面出现有需要好久好久,百姓又要饱受战乱之苦,又会有多少人会无辜枉死?

  桓鸩依旧云淡风轻的看着远处,“小可也不知道,怕是也看不到那一天的存在了!”或许是在这悠然的飘雪之中带着一丝凄美,“但愿这场倒春寒,可以冰冻住那帮蠢蠢欲动的人的野心。”

  在这一地洁白之后,终归是会被无情地践踏,然后被世人所厌恶、忘记,这些都会成为要不可知的过去,被人遗忘,就像他一样,最终化为一捧黄土的时候,又会有谁记得呢?

  “喝酒吗?”高晚悦侧过头看着桓鸩,此时此刻,她似乎又想喝酒,这美丽的雪景中,饮一杯淡酒,遇到一个促膝而谈、志同道合的友人,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只是眼前的人是桓鸩,怕是不能开怀畅饮了,也罢只要是有人陪着喝酒就是幸福的事情。

  他想了想,还是阻止不了她,看起来他们高家的人还是很愿意饮酒作乐的,酒量都还不错的样子,“那

  小可去叫人拿酒来。”他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她拉住,

  “不用,那岂不是还要等好久?”高晚悦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将一件自己许久不穿的灰色披风扔给了他,拉着他一路小跑,在这个雪夜里,清冷唯美,雪花纷飞,喝着酒望着满天飞雪,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一整天的不愉快也会一扫而光。

  桓鸩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只是任由高晚悦做些什么,不过这样的疯癫与他不符,他似乎好像好久都没有见过高晚悦这样过了,像个孩子一样欢快的奔跑在如若无人的宫廷里,想起来上次与她在集市相遇,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的她似乎也很爱喝酒,好酒无量,更是趁着酒劲为所欲为,也是不知道今夜会闹成什么样子。

  高晚悦抓着他的手腕拉着他一路来到酒窖,这宫中的酒窖倒也是各式各样的酒都有,每年都会有各个地方进贡的酒,为了迎接这茹茹部啊,她提前来此蹲点过,借着挑选明日宴会的酒来谋私,挑几个自己喜欢的先留着,就像此刻,她与桓鸩来此,也不会有人在意,

  按着步数数着脚步,从一进去的门口,最里边的就是果酒,旁边便是陈年佳酿,“桓鸩,你看你想喝哪种,随便开,我请!”

  高晚悦张开双臂,又大方的拍拍胸脯,虽说皇家的酒窖,也是被她控制了的,即使喝了他两坛酒,高洋也是不会计较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记得的,现在在此处,就像在天堂一样,空气清新微凉,带着浓郁的酒香,

  “虽然有些扫兴,可是小可还是要说一句,您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饮酒!”桓鸩苦笑,明知道即使提醒了她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可偏偏还是要哆嗦一句,也是本着自己的医者本分,

  毕竟她的性命是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而且还是两次,这世上再无往生,也就没有什么再帮住她排忧解难的,师父曾经为她算过,这一生要经历三次劫难,可她却把珍贵的往生赠予别人一粒,可是算着她还有一次劫难,不知道会在何时应验?他也很难再保她平安了。

  “莫要啰嗦!”已经埋头在酒坛子寻找着的高晚悦,早就不想听他这般扫兴致的话,反正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她想要喝酒的决心,所以说再多的话,更多的规劝也只是徒劳而已。

  高晚悦拎起一坛酒站起身来,回过头望着桓鸩,说道:“喝就完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难道还有什么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已是一副残破的身躯,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能强撑着过完如今的岁月,就很不错了,又何必奢望什么长寿无极呢?关于活到什么时候她没有想过,因为已经历经了生死,所以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感

  觉到庆幸,这都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一只手捧着一小坛酒,而桓鸩见状也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坛酒,走到旁边的架子旁,高晚悦不拘小节的坐在那上面,起开酒坛,顿时觉得香气扑鼻,捧整起整坛酒仰头喝着,这酒格外的清丽沁香,虽然度数不是很高,但是仍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桓鸩学着她的样子,起开酒坛,也只不过是喝了一口而已,说起来他似乎并不喜欢喝酒的感觉,平日里连碰都不碰,若说上次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也是她带着自己喝的,因为这是一种可以让人上瘾的东西,所以能不碰就不碰,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能借酒消愁,

  “好酒。”高晚悦轻笑着,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心情是有些高兴的,或许她的心情都是一直是这样起起伏伏,时而高兴时而不开心,或许有的时候,真的应该自己独处,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

  桓鸩再次试探性的喝了一口,只觉得口中满是辛辣的感觉,除此之外再也分辨不出其他的味道,“小可倒是分不出来。”

  低下头望着那坛酒,这似乎是他很不了解的领域,从小就十分好学勤奋的他,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搞个明白,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却始终也不懂。

  夜鹞也很喜欢喝酒,就连喝酒时的模样与她一模一样,看起来也带着男子一般的豪爽,可是为什么,难道他的味觉失灵了吗?却始终尝不出这酒中到底能传达些什么?而为何她又对这种辛辣的感觉欲罢不能。

  “喝就完了!这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怕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高晚悦望着手中的酒坛出神,毫无疑问,她从心底喜欢喝酒的,也拉着各式各样的人陪她饮酒。

  或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高洋就从来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喝酒,记得册封长公主之时,他就是如此,让自己将酒杯递给他,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方式吧。

  而她与安幼厥还未成亲时,她带着安幼厥去芳菲阁饮酒寻欢,两个人也是对桌而坐,自顾自的喝着,很少有什么交流,婚后她却很少再碰酒了,一方面是他不让自己饮酒,另一方面想着他不喜欢,自己也就慢慢的放弃,现在竟然有一种想要把他灌醉的冲动,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喝醉之后就会是另一个的他,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人。

  自己先前有孕在身的时候,一时之间极度的想要饮酒,可是却又不得不为这孩子,顾忌着不能碰触,而那时元怙,为了满足她这个小小的心愿,所以就听着自己的话,喝酒给自己看,而且回答出酒是什么味道,那时的他似乎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挽留着已经逝去的东西,可是这样什么也留不住,她也不过是巧用心智来瞒天过

  海罢了。

  “愿您永远如此这般快乐!”桓鸩拿起酒坛,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酒坛,学着她曾经教过自己的模样这样碰杯,一仰起头喝下了两口酒,入喉一一阵灼热,果然是辛辣无比的味道,确实很令人难忘。

  “承桓公子吉言!”高晚悦举起酒坛示意,一样头喝去了将近快要半坛酒,酒水洒在她的秀发,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或许这就是她喜欢的就的味道,如此的别具一格。

  终究是在这万丈红尘走过一番之后,才能真正的品尝到酒的滋味,烈酒入喉,顺着嗓子流下一直灼烧下去,这才是酒带给她的印记,常听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句话倒是真的,在这急了之后她却倍感孤寂心酸。

  望着窗外的雪花不由得伤感起来,“在这寒冷的夜晚,也就只剩你我,能在此饮酒赏月了,可总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高晚悦看着桓鸩,或许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心里最思念的那个人,他刚才严肃认真的离开了自己的身边,高晚悦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拒绝安幼厥想要巡查宫禁的决心,因为在他的心中责任始终是第一位的,这一点自己需要苟同,可是在心底里,私心想着,总是他能抽出一些时间,来多陪陪自己,可是现在在自己看来这些都是一些遥不可及的奢望,很难实现,既然她选择了这一条路,走向权力的帝王之路注定是孤寂的,所以她必须要承受,这带来的痛苦才能走向巅峰。

  “或许是缺少了一盆炭火?”桓鸩似有醉意,天气寒冷,若不是许多人围着喝酒,怕只能感受到寒冷了吧,所以人的心口也会跟着冷下来,觉得孤寂,这是他常有的感觉,因为他不能触碰温暖,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哪怕是触及到。分毫便会贪恋那种感觉,但是又有可能会为此丧命。

  “炭火?哈哈哈…”高晚悦放声大笑起来,他的脑回路真的很清晰,可是细细想来也是经得起推敲的,也是吧。

  可能真的只是少了一盆炭火,来得更加实在一些,能触碰到的温暖总比那些遥首期盼得不到的东西强,或许有许多人会说这就是现实,但现实真的不堪一击,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现在的生活而变得现实,谁也不会例外,高晚悦扪心自问也是如此。

  看着窗外的景色,只觉得眼皮沉重,这一天下来要处理的事物太多太多,凡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一天下来当真觉得劳累不已,怕是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的时光才是属于自己的,才能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与安静。

  “小可似乎好久没有听见您如此的笑声了…”或许是被这笑声感染到了,桓鸩回过头望着已经睡着的高晚悦,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最近的这些事她当真是操劳

  过度了,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喜大权旁落,所以将一切都总览在自己的身上才会安心,不相信任何人,其实也包括自己,她也无法真正的信任自己,不然那些议政大臣的会议,也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不让他参加。

  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睡着的身影,怕是从来都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时兴起,而不计后果,说是想要喝酒,那喝了一半就睡着了,将所有的难题丢给了桓鸩,不由得感到头疼,将她一个人扔在此处又有些不放心,左右为难起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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