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下山施粥（三）

　　“小姐……”雁榆负责盛粥，看见杜渐微温柔地将勺子盛了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不行不行，她现在是大姑娘了怎么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先去吃点东西，这里我来。”杜渐微不容置疑地对她说着，一手接过了一柄厚重的大铁勺。她手腕一沉，微微挑眉，有种要和自己较上劲的固执。

　　雁榆愣愣地接过粥碗，也没有推脱，一边快速喝着，一边问道：“小姐用过早点了吗？”她忙到现在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叫了，偏偏粥香四溢的大锅还就在她的面前，也就小姐能看出来她在不断偷偷咽着口水了。

　　可是这儿这么多难民，她一个衣食不愁的丫鬟，怎么好意思跟难民们抢粥喝呢？

　　“等你饱了再来接我。”杜渐微说。她侧过身子，铁勺掂的颤颤巍巍，还差点烫到自己的手。

　　追星在一边分发棉衣，闻之颇有些怨念地瞪了雁榆一眼。她也肚子空空，什么都没吃过呢，偏偏小姐就跟完全没看见似的，只顾着雁榆！追星没有看到的是，同样跟她一般饿着肚子的丫鬟还有好几人，哪个不是小姐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边自顾自的聊天，丫鬟们替小姐做着各种粗活的。

　　在场唯一在动的两名主子大概也就杜渐微和杜舜华二人了。

　　顾有年见状靠近对杜渐微道：“如此体贴下人，杜姑娘真是心慈仁善。”他的称呼从杜夫子变成了杜姑娘。顾有年说：“在下已用过粥食，不如我来替姑娘盛粥，杜姑娘与雁榆姑娘一起去喝碗粥暖暖身子吧。”他方才给杜渐微盛的被她递给了雁榆，顾有年有意再替她盛一碗，遂向她伸出了手，欲要拿那柄大铁勺。

　　周近声音嘈杂，有哀叹，有感谢，将此地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中的春暖花开，热粥的热气在朝阳初起的天空形成了一片温暖的白雾。

　　适时，忽有几名动作迅速穿着精致的侍卫出现在这片空旷的野外，他们两人一组，手上提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桌，身姿诡谲，顷刻间就出现在了粥棚附近。

　　那方桌像是故意似的恰巧就摆在粥棚的旁边，比起书院的简陋木桌好看不止百倍。

　　有眼尖一些的少爷们已经发现那只价值千金一张的水曲柳，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野外颇有些令人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人偷走的尴尬感觉。

　　那几名侍卫在放完桌子之后便迅速撤离，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不远处有几辆华丽的车马悠悠扬扬地靠近，车轮上包裹绣纹精致的锦缎，与积雪相蹭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众人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就连盛粥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书院施粥的地点？看打扮装点不似普通人，莫非是衡阳城的贵人？

　　那几辆车马在粥棚附近停止，竟是从上头下来十几名厨子打扮的男子，有一辆马车还专门装载着做饭需要用到的炉具和食材，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抬上了价值不菲的长桌，也不顾锅炉与桌子相擦是否会留下什么难看的痕迹。

　　他们一言不发，埋头分工行动，竟是要在这里开火做饭的架势。

　　书院众人面面相觑，从未听山长说过今日会有旁人来此布施，那么现在这莫名其妙横空出现的又是谁呢？

　　顾有年和杜渐微身为这儿唯二的两名夫子，开口问道：“敢问来者何人？”顾有年上前皱眉问道。

　　那十几名厨子一言不发，沉默的分着工，有的架火，有的洗菜，听见顾有年的问话连头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动作着。

　　顾有年恐对方听不清，上前一步，继续想要开口，却只见一道银芒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手。前段时间被砍了手的阴影来历历在目，他一颗心都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杜渐微轻皱秀眉，吩咐其他人继续布施，不要停下来，方才走上前查看顾有年的情况。

　　那提刀的厨子莫名其妙地瞪了顾有年一眼，手中菜刀熟练地开始刮起了鱼鳞。

　　“咦？那不是桂花楼的主厨马大厨吗？”学子人堆中有人认出了这名厨子，喃喃开口。

　　衡阳城里的厨子？杜渐微心中疑惑更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马大厨熟练地将鱼鳞去除，剔骨，刀法眼花缭乱，华丽又精细。他将鱼骨尽除，还能够不伤及鱼的完整形状，刀工了得。

　　顾有年方才缓过神来，他羞于刚刚被一把菜刀吓到的情景，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王炎停止了手中分发棉毯的动作，侧目而来，微微皱眉。

　　越来越多的厨子被书院中爱吃爱玩的公子哥们认出来，一个个竟全都是衡阳城中的名厨。

　　他们所带的食材也珍贵不已，方才马大厨所杀的竟是鲟鳇，旁边一笼大篓内还放着不少。其余还有牛羊肉无数，各类冬日难见的山珍海味似乎就在今晨全都涌在衡阳城郊似的，令人见之眼花缭乱。

　　杜渐微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口口锅中不要钱一样地扔进去十几只拔过毛去过内脏的山鸡，鸡汤香味在一点一滴地飘散在寒凉的空气中，闻之令人饥肠辘辘。

　　不仅仅是难民们，就连书院施粥的学子们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看着自己手下又白又稀的粥忍不住觉得寒酸起来。

　　“几位是受谁吩咐而来？”杜渐微温声开口，脸色平静。

　　这些人总不会是来这儿烧菜烧着玩儿的，应当也是来救济难民的。可为何谁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在旁边摆这样的酒席，烧这等菜。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儿从远处飘来。

　　一顶镶珠嵌宝的坐撵出现在前方，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再众人眨眼之际忽远忽近地突然出现在眼前，越发的靠近。

　　“本公子不过是来帮忙，杜姑娘可觉得欢喜？”那讨人厌的尾调微微上扬，像极了某只花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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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杠精出世，再次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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