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深情佳肴

　　等到徐福回味过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是一片压抑的气氛了，于是他很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大家怎么回事啊？”

　　各人都互相望了几眼，没有说话，依旧低沉着一个脸。徐福看到这个情景，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赶紧问旁边的厨子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了？”

　　厨子看了看，就把事情像徐福详细解释了一下。听完后徐福大笑，引得各个厨师的一阵白眼，当然，凌光更是痛心了。

　　也许知道自己笑得很不对，徐福赶紧停下了笑声，摆摆手道：“你们别这样，我刚才只是忍不住笑出来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句话，更换来了大家的气愤，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狠狠地盯着徐福。徐福就恍如没看见大家那吃人的眼神一样，径直看着凌光道：“我刚才只是在回味你的菜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的菜做得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凌光听到徐福的赞扬，很快高兴过来，但也为后面的那句话提心着。

　　“只是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是一种很怪的味道。”徐福思索了好久模棱两可地道，“像那炒青菜，味道很是特别，有一种苦中带甜的感觉，让人很是温馨。再说那个炒豆腐，我也没有吃过那么怪的味道，有甜，有苦，但最多的是一种温中带涩的滋味，让人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伤。”说完，又挟了一棵青菜仔细咀嚼起来。

　　“一种很怪的味道？”一句话，也引起了大家的疑惑，于是，纷纷拿起碗筷，有的挟菜，有的剜豆腐，大家吃完后，都跟先前徐福的表情一样，一种迷惑不解的感觉。

　　最后，凌光也忍不住拿起了碗筷，试了一下味道，一试，凌光就知道了原因，自己的菜确实有一种味道，凌光明白那种味道，那是自己心中的那种味道，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着的一种味道。

　　良久，大家都沉浸在那种味道的回味之中，就连徐福这个已经品尝过一次的也再度迷失了，好久，大家才醒过来，大家现在都很是迷惑，都不知道那种让人苦中带甜，温中带涩的味道是什么，于是，都把疑惑的眼光投向了凌光。

　　凌光看到他们的眼光，刚想说时，香满楼的声音从凌光的身后传来：“是情，是感情啊！”说完还一脸的缅怀。

　　听到这么说，大家有的懂了，又挟了几口菜；有的更是糊涂，眼睛里写满了疑惑。虽然他们有疑惑，但凌光现在很是激动，他没想到，香爷爷竟然会知道那种味道，这让他有一种知音的感觉，让他很是不能平静，期待他能继续说下去。

　　但香满楼很快就让他失望了，只听见他幽幽道到：“我虽明白那是情的味道，但我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之所以知道那种滋味是情，因为我曾经在师傅那里尝过这种滋味。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完还一脸缅怀。

　　听到这，凌光一阵失望，他原以为是香爷爷亲自品尝出来的，但明显不是，唉，凌光唯有轻叹一声，低低诉说着：“我家以前很穷，虽然父母每天起早贪晚，但生活还是没能改善，每餐都是青菜白开水，放很少的油，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虽苦，但很幸福，虽没有肉，但我们很知足。也就在那种环境中，我们兄弟几个健健康康地成长着，每天看到父母劳累的身影，我都希望为他们做点什么，后来，五岁的时候我学会了帮他们收拾饭桌，洗涮锅碗，总算为他们减轻了一点负担。有一天，妈妈生病了，爸爸还在地里没有回来，家里的两个弟弟已经饿得哭翻了天，为了让妈妈好好休息，我决定自己下厨，为他们做饭。虽然经常看妈妈做饭，但毕竟我人还小，有些东西不一定记得住，再加上第一次做菜，于是，错误就难免了。记得那次是炒青菜，但我竟然忘记没有加水，而是放了很多油，这样做出来的菜虽没焦，但却很是油腻。我原本以为自己弄砸了，但结果却不是，由于弟弟他们很少吃油腻的东西，所以他们吃得很是开心，让我很是高兴。后来爸爸回来了，他听说我学会了做饭，很是高兴，还夸奖了我几句，说我很乖，但我也从他那紧皱的眉头看到了他的担心，原来我这次做菜整整用掉了半壶的香油，那可是我们家半个月的用量啊。”说完，凌光的眼神怀念般地看向远方，大家也随着凌光的话语沉默起来，细心地体味着其中所含的深情。

　　也许是怀念够了，凌光收回眼光，淡淡一笑道：“那时我长大后才知道的，不过那时候，家里的情况已经大是改善了，但所到印象深刻的菜肴，就非要数那盘青菜了，所以，今天，这盘青菜里没有加水，有点焦，有点苦，但因为菜渍鲜美，所以，虽苦但内中却是甜的，就像小时候的家一样，虽贫穷，但却很幸福。”说完，送了一棵青菜进自己的嘴中，慢慢地品尝着，像是在回味那小时候的幸福感觉一样。

　　看到凌光那样，其他人也拿起筷子，在此挟起青菜慢慢地咀嚼着。

　　“我有一个小弟，乖巧可爱，聪明伶俐，从小就很喜欢粘我，我也很喜欢带着他，所以爸爸妈妈也就常把弟弟扔给我，让我照顾。”凌光现在明显已经陷入了回忆中，语气很是低沉，但很奇怪的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就像是在耳边回荡一样。

　　“随着岁月的流走，弟弟也一天天地长大，终于长成一个俊俏的小生，很喜欢笑，很会说话，有他在的地方，家里就有很多笑语。”像是想起了什么，凌光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迷人的角度。

　　“但他有一个毛病。”凌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经常生口疮，常常痛苦地不能吃太硬的东西，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做一盘豆腐，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在那时候，他也经常说，哥哥做的豆腐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沉浸在回忆中的凌光，嘴角带着笑容，但眼睛中却慢慢迷上了一层迷雾，声音也越觉得低沉：“记得那年我刚进大学，本是风华正茂。一天，家里传来了一个急电，说家里出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那一路上满脑海的是妈妈的哭泣声。等我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满是悲哀的氛围，小弟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房间那冰冷的大床上，一动不动，神情安详，像是睡熟了一样。”

　　凌光的眼睛已经有了眼泪，声音也已颤抖，说道：“我慢慢走到弟弟的身旁，轻轻地呼喊，抚摸着他的脸，但他就是一动不动。我希望他眨一下眼睛，但他却还是闭着眼睛，静静地笑着。我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但他还是没有动静，后来我好不容易被人拉开，静静地呆在弟弟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身上没有了一丝生气，我当时真地以为自己周围的实践已经停止了，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周围慢慢有声音传进我的耳中。

　　记得有一个声音是这样说的：“这孩子也真可怜，小小年纪就遭这样的不幸，你看多俊俏的一个小伙子啊，唉，就这么走了，唉，可惜了！”

　　有一个声音接道：“是啊，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走了，也太可惜了，你看，他也太辛苦了，嘴唇都破了，唉，可怜啊。”

　　我当时很是呆住了，因为悲伤我没有仔细看弟弟的面容，等听了那句话后，我知道弟弟的口疮又复发了，当时，脑海中满是弟弟平时生口疮时的情景，我不经悲从中来，含着眼泪，跑进了厨房，脑海中全是弟弟平时吃豆腐时的音容，我在厨房里做了一碗又一碗，直到豆腐都用尽了为止，以盼盼地端到弟弟的身边，期望他能醒过来，但后来，看到爸妈欣慰地眼泪，我忍痛说道：‘希望你没有痛苦地离开，哥哥送你一程！’”

　　一席话，说得在座的各位都心事重重，最后，还是徐福叹了一口气，道：“原来那感伤的感觉就是你的眼泪啊！”说完，也不禁一阵唏嘘。

　　香满楼走到凌光的身后，拍了拍凌光正在颤抖着的肩头道：“逝者已矣，你就不必太过伤心了，你还年轻，还有很多的路要走的，你的弟弟正在前面看着你的，他可不希望你哭着一张脸去见他。”

　　一句话，说的其他人都是赞同，于是纷纷劝慰，凌光是伤心，但毕竟已经经过了，看到大家这么关心，也慢慢收住了眼泪，露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我只是感伤一下，我会振作的。”

　　看到凌光能收住眼泪，大家也就笑开了，于是杯觥筹影交错，一席饭吃得很是热闹，很快大家都吃饱喝足，相续散去。香满楼走之前还特意地安慰了凌光几句，凌光笑笑，表示没事。

　　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凌光驻足抬头望天上看去，天上有朵朵白云在慢慢游荡着，周围有风，轻轻托起凌光的长发，时而有几片落叶从凌光的眼前飘过，凌光的心中低低问了一句：“弟弟，你还好吗？”声音慢慢在天际飘荡着，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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