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聚气符

　　清晨，王平很早便醒了过来。打铁的声音，尽管隔了很远，依旧传了过来。仿佛无论他起的有多早，父亲总能比他更早。因而清晨时的打铁声，就如同每夜睡着前灵池的昏沉一样，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王平曾经试图帮助父亲打铁，尽管他其实做的很好，但在他第一次觉醒神火之后，父亲从来都会拒绝他。哪怕只是一点时间，铁匠也不想占用。对于他来说，王平能够成为符师，比什么都重要。

　　王平随手拿出迷宫，摆动起来，这个迷宫比昨天的更加复杂，然而不过数息，他就破解了。

　　“迷宫之外领略全局，始终不如迷宫之内的探寻来的有趣。”

　　王平的眉心，神火亮了起来。

　　王平眉头微微一皱，昨夜他将神火消耗了许多，然而过了一夜，他的神火，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王平曾经见过罗平为了施展三阶符文，而将神火消耗大量，从而用了半个月，和各种灵丹，才回复如初。而他能这么快，莫非是因为自己神火品质太低的缘故。

　　王平将精神集中在灵池，心中便是一沉。

　　灵池之外，一层雾气围绕在外，连內视之法都很难看穿。符师修灵池神火，本该感知过人。难怪王平觉醒神火之后，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远远不如自己认为的那么强。如果不释放神火，他甚至无法感知身体之外。

　　王平闭目打坐，感知着丹田里不多的气流，小心的引动，顺着经脉到灵池。

　　上灵池，下丹田。灵池神火纹天地，丹田有气镇四方。仿佛在所有人的看法里，丹田与灵池，虽然同样在身体里，却毫不相干。等修为高深时，更是会选择将其中之一彻底改变。然而事实上，灵池与丹田，其实是相连的。

　　人体内有无数的经脉，对于符师来说，那运行气所需要的经脉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符师所有的修为都在灵池之内的神火上。可是对于法师，经脉却十分重要，没有了经脉，即便丹田里的气再强大，也无法发挥。其实，通过经脉，气是能够引入灵池的。

　　王平在第一次尝试时，并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这其实已经算是法师练气的功法，他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的神火燃烧的更剧烈一些。

　　王平幼时帮助铁匠把持风门，尽管年龄很小，但是时机却掌控的极好。点燃神火之后，他突发奇想，把灵池当成火炉，如果引入一股风，吹入火炉里，便能将火变得更加旺盛。

　　丹田之气，便是风。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人体的经脉血肉，原本便充斥着秘密，人的神识很容易便迷失其中。然而，王平掌握內视术，让他能看清身体的部分，这便已经足够了。对于他来说，人体之内的黑暗，就如同对迷宫未知领域的探索。而对于从丹田到灵池的路径，就如同迷宫的解与最优解。

　　只是人的经脉，不是迷宫的墙壁。人体内蕴藏的危险，丝毫不比外界少。然而，王平依旧成功了。他将气引入了灵池，对着燃烧着的识丝吹去。

　　这是一次莽撞的尝试，然而王平居然真的将神火点燃的更剧烈了起来。只不过，伴随着神火剧烈，他的灵池也变得发胀，仿佛有某种力量从内压迫着一般。只不过这种感觉，会渐渐消散，王平也就并没有在意。

　　他通过这种方式，终于将灵池内的识丝尽数点燃，灵池之内光芒万丈，只需要一部功法，他便能够凝聚神火，成为识海，从此踏入符师大道。

　　然而，王平没有想道，他识丝燃尽之时，一道蓝色光芒遮掩了一切，等到一切终止，他的神火也尽数熄灭。

　　王平甚至毫无准备，只感觉灵池仿佛被人割开一般，剧痛难忍。然而更加痛苦的是，他再也无法施展符文。

　　王平不愿意相信事实，他不断做着毫无用处的尝试，然而那些线条组成的符文，创造奇迹的力量，却再也没有来到过他的手间。

　　然而，王平从来没有放弃尝试。他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灵池内依旧可以凝聚识丝，只是神火却再也无法点燃。然而，在他尝试了许久之后，他的神火竟然再一次点燃。

　　一层层雾气，从识丝之上冒出，仿佛湿透了的烛丝，想要点燃，就必须先让其蒸干。王平的灵池里晦暗一片，没有光明也没有温度，他只能一次次的重复点燃神火的过程，让雾气一丝丝的蒸出，而后将好不容易点亮的光芒，渐渐泯灭。

　　看着自己的神火，慢慢点燃，而后渐渐熄灭，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痛苦，然而王平别无选择。

　　每次神火点亮再熄灭，他都必须承受一次针扎头脑的疼痛，以致每日头脑昏沉。终于有一天，他的神火再一次黯淡了下来，却有一点火星不灭，闪耀着几乎没有的光芒。

　　即便只有一点火星，他也要再一次点燃它。

　　灵池之内，尽数是蒸腾而出的雾气，王平为了防止雾气再一次浸染识丝，便将所有产生的识丝，都缠绕在一起。这样，即便雾气侵入，也只能污染表面。

　　这种方法未必有用，神火渐渐从识丝扩散往后，这个过程，仿佛格外的缓慢，火焰每一次跳动，光芒之后必将变得晦暗；雾气涌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切。

　　然而，最终，王平还是成功了。

　　当丹田之气，时隔六年，再一次流入灵池之中，吹动那一刻不灭的火星，火焰，燃烧了起来，不过，灵池之外的雾气也更加浓重。

　　没有犹豫，气化的微风，再一次的流动，火焰摇摆，而后在巨大的识丝之上蔓延的更广。识丝未燃尽，就算不得成熟的神火，然而这样巨大的识丝，想要燃尽，不走捷径，这辈子都完成不了。

　　但谁知道呢，捷径也许便是绝境。王平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子，将丹田之气，吹入灵池，也许，是极大的险境。

　　可是他必须拥有足够的神火，才能刻印出，足以完成不久后符塔考核所需要的符文。

　　气流一道道的涌入，吹动着火焰。神火变得更加旺盛，识丝也逐渐被吞噬。火焰一点点的变得明亮，然而气流走过，雾气却变得越发浓重。

　　也许，不知道哪一天，雾气一涌而下，他的神火燃烧的再旺盛，也会一夕之间毁灭殆尽。

　　刺痛从丹田之处传来，逐渐变得越来越大。他不得不停止刺激神火的行为。然而这短短一天里，他的神火竟然变大了一倍。

　　即便依旧很小。

　　这样程度的神火，也许已经足以完成当年的游戏了吧。

　　王平捂着丹田，疼痛感还在持续。风门吹火的后遗症，再一次开始发作，灵池仿佛要涨裂一般，然而他却有些迫不及待。

　　王平目光扫过房间里，从床头拿出一个灰鼠模样的木质玩具来。

　　自从那个时候，灰鼠凄惨的死在迷宫里，父亲对他说了一番生命的话语之后，王平便再也没有用迷宫控制过生命。生命太过脆弱，容易毁坏，反倒不如机器来的好用。

　　王平把手放在灰鼠的尾巴上，用力一扭，灰鼠便在地上移动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即便没有符文，也能够像生物一样的运动。

　　然而父亲说，在符文普及以前，这种驱动机器的力量不过是常识。

　　王平用力，将灰鼠扳开成两半，灰鼠的内部，是齿轮和小木棍，还有一些弯弯绕的线条，这组合在一起，赫然便是一种迷宫。

　　王平将精力集中起来，眉心神火大作。他本就是一个极容易将精力集中的人，在神火的照耀下，他甚至能够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在一个极小的点上。

　　这个点，可以出现在迷宫之内的任意地方。这才是迷宫的正确玩法，并非站在高处，统领全局，而是在内部，探索追寻。

　　王平的心神已经完全沉入了下去，他抬头看去，两边的墙壁无法看到尽头。他还是不够小，否则，他连两边的墙壁都看不见。

　　有人以为，再高的物体，抬头去看也能看到尽头。但事实上，只要足够高，或者足够大，无论被怎么样的仰视，也无法窥尽全貌。但，那却不代表，高度就是无限的。

　　王平曾经深深震撼于眼中的世界，时隔六年，依旧是如此。王平顺着墙壁向前走去。低处的风景与高处截然不同。在高处，世界都是渺小的如同线条一般的简单。而在低处，每一寸的土地都需要认真的思考与分析。否则，便会充满了危险与杀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风雷之声突然大起，墙壁之上突然一道雷光飞来，王平迅疾的躲过。两边的墙壁上，刻印着一级风雷符文，不过简短的几笔，还是从父亲锤子上拓印下来的。这是当初他初次点燃神火时刻印在迷宫里。而今，他要一步步找回当初被他藏起来的一切。

　　熟悉的记忆，渐渐又回到了脑海，一级水符文，一级风符文，一级火符文。在符器店铺里，他曾经记忆了许多，除了迷宫之外，他最大的乐趣，便是在符器店铺里，等待着新型符文的出现。

　　迷宫，逐渐在他脑海里重新构建，从线条，到木棍，到齿轮。各种一级符文，刻印在各种角落，时不时发起攻击。甚至到了最后，还出现了二级符文，甚至······四级符文。

　　只不过四级符文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它就像是一面镜子，让王平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是一个点，一个红色的火点。

　　王平径直从四级符文的墙壁上传过，走入两个齿轮的中间。这里是支撑起迷宫运转的核心所在，那是一共九道印在地面的符文。围城一个圆形，每一个符文都十分类似，却又各不相同。

　　聚气符！

　　对于符师而言，聚气符的掌握，是重中之重。因为但凡是符文，就必须要有气来推动。而符师是无法用气的，因而只能另辟蹊径，运转能够引动气的聚气符。

　　符师历史上，最为重要的发明，是聚气符，而聚气符中最为关键的，便是一级聚气符的创造。因为下限符文，决定了一个符师所需的最低天赋，亦即入门门槛。门槛越低，便越容易有符师诞生。

　　王平看着地面上的符文，对于当年的他来说，这只是一个乐此不疲的游戏。那个时候，他觉得将符文各种弯曲线条连接再一次，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做过无数的尝试，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线条都能被当做符文。用神火刻印之后，大都会失效，然而也并不是所有的都会无效。

　　王平看着那九道首尾相连聚气符，如今的他已经明白，这道聚气符文的特殊。

　　这符文里，没有搭扣，一如被铁匠拿在手里装灵米的匣子。

　　神火催动这聚气符运转起来，一刹那间，迷宫里所有的符文同时亮起光芒。

　　王平猛然睁开双眼。


　　(https://www.23hh.com/book/180/180047/9104186.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