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朱砂
第四章符塔里面，总是一片黑色。即便符器打造的灯笼营造了金碧辉煌的光彩，却也被黑色的石壁吸收了不少光明，若是石壁黑色再浓重一些，也许连这些光明都不可见。
自两百年以来符塔创立，似乎就从没有改变过。
李云曾经告诉过王平，符塔的样式，来自于一句话，或者说是一句预言：“知黑守白！”因为这句话，所有的符塔都一片漆黑，可是却依然没有人知道，预言里的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说，白是光明，也有人说，是指清泉府的王族白氏一族。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预言依旧流传，符塔却没有任何改变。
黑暗里，许多光点，恍若鬼火一样亮起。这是符师们在用神火凝聚在眼中，来感知周围。符师的感知力，与神火有着很大的关系。可是这样一来······王平朝四周看去，许多乡镇里来的少年少女们，他们的父母也伴随而来，在这个时候，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王平运用望气术，也能感知周围的环境。尽管不像符术那么清晰，却也足以发现，那些小心翼翼的少年少女，握着父母的手，大都会渐渐脱落。黑暗中父母的脸色，会渐渐变得恐慌，又强撑着不发出声音。
若是一开始便预料了这种境地，符塔为何还要放着他们进来，是来感受恐惧吗？这有什么意义？
一声惊呼传来，是一个老人撞到了符师，被符师一脚踢开。王平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便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符师吗？
符师本就是凡人，可是凡人又该是什么姿态。
“爷爷！”
小女孩叫了起来，只见黑暗中苍蓝色的光芒突兀亮起，一道细小的光线飞了出去。年轻的符师脸露嘲讽，他的眉心中，有一个仿若朱砂痣一样的红点。
事实上不知是他，这里大部分符师，眉心处都有类似的印记。一些已经不是红点，而已经成为符号了。他们本没有这种差别，但在大门窥灵镜下走了一遭之后，便多了出来。
王平目中神火凝聚，他看着那个红点，身形一动。
王平将手掌放在女孩的眉心，女孩目中的神火渐渐变得虚弱起来，眉心也渐渐黯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差了一截。
“多管闲事！”
符师冷哼一声，对着王平的身体一拳打了过去，然而王平身躯微微一震，那符师吐血退后。
“你······你带着防御符器，你竟敢违反规则！”
王平自然没有带着防御符器，而是靠着肉身中的力量，轻轻一震，便足有数百斤之力，只不过，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股力量。
王平从这群符师里扫过，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模样，神色漠然，即便再这样的黑暗中，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鲜有神情的，也是一副冷笑嘲讽的神色。那些年幼的符师们，还带着一丝动容，却又很快隐去，小心的找着路。
路么？
说起来，从进入符塔开始，他们一直就在找些什么呢？
王平眉心处，神火摇曳起来。
符塔大门处，窥灵镜上，赤红色光芒闪耀，只见所有眉心带着红色朱砂印记的符师，纷纷神色一凝，他们眉心处的印记纷纷消失起来。
“怎么回事，我可是付过晶石的，为什么我的印记消失了？”
“我可是付了十块蓝晶，我的印记也没了！”
慌乱一瞬间蔓延起来，很快这里混乱一片，父母摸黑找着自己的子女，害怕他们被波及，眉心没有印记的符师则是神色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被王平震伤的符师也是一脸惊愕，再也顾不了自己的伤，露出慌乱之色，在那大喊大叫起来。
“哥哥，谢谢你！”
王平低头看着被老人护在怀里的小女孩，神情萎靡，看起来刚刚的神火，对她来说，是不小的消耗。
老人叹了口气，小心的拉着女孩退后，低声道：“王夫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惹眉心有印记的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可是他欺负爷爷！”小女孩委屈的道。
老人叹气，对他来说，自己远远不如孙女的前途重要。
“安静！”
光芒突然降临，四周的墙壁一刹那敛去了黑暗，露出无数的符文之芒。将这里照耀的十分明亮。王平看着三个巨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浮现。
“是谭、前、德三位长老！”有人惊呼！
“由于窥灵镜出现了问题，导致之前的资质判定撤销！现临时改为人工检验，由我三人负责！”三道身影从墙壁上出现，缩小凝实，落在众人面前。
那是三个瘦小的老头，带着傲然神色，从众人面前扫过，道：“资质检验可是很重要的一步，这将直接决定你们在之后的考核成绩，所以你们不要自误！”
“什么！那我之前的晶石不是白花了！”
“安静！”长老们一副傲然神色，道，“不满，你们可以滚！”
老人轻叹，女孩也愤愤起来。小女孩告诉王平，所谓的资质检验，根本就是符塔一家之言，那门外的窥灵镜，又怎么可能真的能检测出天赋，只不过是谁出的晶石高，就定谁的资质过人。而人工检验更是更是贪婪，晶石已经入不了符塔长老的眼，只有高级符器，才肯让他们抬手。
“雨师大人的令法，本是好心，可是到了符塔却又截然不同！”老人感叹。
原本，符塔是不肯让他们这些普通人进来的，只是雨师有令，他们不得不从。却也因此，要多收一份费用，老人一开始不知道这一点，只准备了一个人的晶石，结果直接被符塔将考核时间推迟。等到老人和女孩按照约定时间来临，却又发现被推迟，如此往复，他们的晶石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后来，还是那群嘲笑他们的符师们说出来真相。
老人说，这本就是是他们最后一次进入符塔，因为他们实在付不起继续待在灵州城的费用。尽管可能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可他们却又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哪怕是心怀侥幸，他们也想试一试！可是如今将之前的资质检验结果取消，他们等于彻底失去了机会。
王平看着一个青年走了过去，谄媚低笑，将一个丹炉递了过去，那长老一脸淡然神色，伸出手指在青年眉心一点，朱砂印记再次成形，青年朝前走去，眉心神火凝聚，墙壁的一处，忽而闪耀起红色光华，青年大喜，跑了进去，进入了墙中。
符师······王平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
王平低头看着小女孩，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我叫晴！是符庙的长老给我取的，我没有姓！您可以叫我晴儿！”小女孩轻声道。
有名无姓么？在一些小镇上，越来越多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姓名。如果不是有着符师和法师的天赋，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无名无姓的活下去。就好像······王平面前的老人一般。
王平看着那几个长老鼻孔朝天，一脸得意的模样，低声道：“晴儿，你想不想成为三级符师？”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可是随后又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道：“可是我没有符器，也没有晶石！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考核了！”
王平抬手，放在小女孩的眉心，一个朱砂符号缓缓成形。小女孩惊讶起来，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哥哥······”
“待会我一过去，你就跑，明白吗？”王平轻声道。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王平又告诉老人，让他等晴儿一跑，就先离开。
王平看向之前踢了老人，被自己震伤的年轻符师，此刻正站在远处目露阴沉，手掌在怀里摸索着什么。王平想起王越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些关于规避风险的话语，尽管王平并不是很懂，听得多了，也总能明白一些。
王平悄悄走了过去，在年轻符师背上一点，年轻符师眼睛大睁，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平走到那三个长老面前，他们虽然身材矮小，头却抬得很高，以至于王平低着头，一眼就看见他们的鼻子。
王平缓缓抬起手，一拳砸了下去。
他甚至并没有用力。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小女孩按照王平的吩咐，跑到了墙壁处，符文光芒闪耀，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便跳了进去。符塔内一片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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