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水神往事

　　一口一个叔叔，说的直到凰煜的心坎里，唇角浮出微笑，心情也变得极其好。

　　凰煜：“以前的事情，很多对错混淆，你们在齐国的听闻倒与我来说说，看我是否还记得。”

　　楚筱便将那医馆大夫在门外对宫铭所说的那个传闻给一一转述。

　　凰煜略略点头，眸子也能看出是带着点气的。

　　凰煜：“百年前我被一只小妖设计，误伤一个普通凡人，但那凡人有心愿未了，我便呆在那凡人的身体里，替其了了一个心愿，但齐国百姓，部分女子实在猖狂。

　　齐国女子注重声誉，将声誉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却有的女子就利用这点，道德捆绑。”

　　先是故意让自己名誉在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被那男子所窥见自己的身子，如果那男子不娶自己，自己名誉已坏，自然只能一死。而如果那男子娶了自己，那这成功嫁给自己喜欢男子的小心机就达成。

　　凰煜身为上清天的远古上神，自然是容不得这些人用这种手段来威胁自己。

　　但是对女子的诅咒，凰煜不以为意：“那些不过我吓唬吓唬他们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杜绝那类那自己名誉道德绑架别人，心怀心计的女子。

　　而至此，楚筱、宫铭也只是很平淡的‘嗯’一声，对这个回答并不是特别的意外。

　　凰煜眸子轻转：“你们二人怕不是转为此事而来吧？”

　　宫铭不说话，头偏向殿门的方向，楚筱抿唇一个极大的笑：“你觉得呢？”

　　凰煜：“我劝你们，一些势力最好不要轻易得罪，否则最后吃亏的是你们。”

　　楚筱：“晚辈不知，还请凰煜叔叔指点，究竟是什么，我们不能去碰的。”

　　凰煜：“我想，你应该去问你父亲。”

　　多说多错，凰煜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宫铭脑海里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斟酌，最后犹豫不决。

　　宫铭：“龙族的事情，一开始我本不想提，但上神前面提了一句后，我就一直耿耿于怀，还请上神指点。”

　　而从凰煜说了楚筱的母亲曾答应凰煜帮其找一个龙族之人后，宫铭的表情的确一直是黑着的。

　　而凰煜也深知自己触碰了雷区。

　　凰煜：“这件事情，你怎么不问问你母亲？包括当年龙族被灭的事情，我想你父皇，天帝心底更心知肚明吧？”

　　宫铭不说话，一双眼睛打量着凰煜。

　　凰煜：“要想知道答案，去你天界存放密卷的地方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楚筱心下暗忖，眼眸望向凰煜：“凰煜叔叔言重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何必要再去在意？纵观人间历史的变迁，凰煜叔叔也是见证了无数朝代的变迁，而很多事情，太过计较了，你就输了，是不是，朝歌（宫铭）？”

　　宫铭想到一物，从袖子里拿出在人界买的那对七彩琉璃灯。

　　宫铭：“小小心意，还请上神不要介意。”

　　而水神凰煜从见到那盏起，表情从几不可察的变化，到后面几近扭曲。

　　手指触碰着那琉璃灯，指甲颤抖着。

　　一些人，纵然过了千年、万年、十万年，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不在乎了，但当最初的那件牵涉到两人之间故事的物件出现时，心底还是会激起久久不肯平复的潮涌。

　　凰煜：“这样东西、这样东西~~”

　　宫铭：“百年前，你遗忘在人间的，我无意间看到，正好替你买下了。”

　　语调轻轻，听不出半点波澜，又似乎只是随口一提的顺路事，但对于凰煜来说，却是一段无法抑制的情绪起伏。

　　一些话，不可不说。

　　楚筱：“可是这珠子有什么问题？”

　　楚筱不放心的问道。

　　凰煜眼眶里已经有些雾蒙蒙的，胸口起伏，情绪甚为波动，将眸光转向宫铭：“你就不恨我？”

　　楚筱整个人背脊一直：“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凰煜微摇头。

　　宫铭：“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当年你与我母后也只是错过，然后由爱生恨，但最后你能放下所有，耗尽一半修为来救我的时候，一切恩怨就已经结束了。”

　　楚筱越听越觉得这里面有故事，而且还不少。

　　凰煜微微叹息，当年他的元神是水，能使用御水之术，而天后是龙族公主，龙潜于渊，特别的喜水。有一次使用御水之术，不小心就召唤了一条小龙女出来。便是现如今的天后。

　　你来我往，逐渐的熟知，后来也有过几次舍命相救。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那个时候太过年轻，事情想的非常简单，以为两个从小一起长到大，感情深厚，不管再闹，日后肯定还是会在一起的。

　　也总觉得就她性子傲慢，对人要求极为苛刻的坏脾气，日后铁定是没有别的男人能容忍的下她，而两个人再吵再闹，也不过是一些没什么大碍的痒痒，而且每一次两人吵架之后，她都会率先回头。

　　但一切，是他太天真了。

　　那次，她问他愿不愿意娶她，他说愿意，她抱着他许久，并开始清点她在龙宫里的所有积蓄。

　　再后来，她一身红色嫁衣奔向他，她说：“我准备好了，你娶我吧。”

　　如果过家家一般，事先没有任何招呼就一身嫁衣跑过来。

　　他觉得他们年纪都还小，他觉得自己事业未成，未立功绩，不宜成家。

　　她却无比着急的想要嫁给他。

　　于是他拒。

　　“龙漾乖，听话。”

　　对了，天后的名字叫龙漾，不过现在，除了天帝之外已经无人能直呼其名了。他当时那句话，其实就是想让她别闹了。

　　年轻时天后：“你不是说你愿意娶我？”

　　年轻时凰煜：“我是说过，可不是现在。”

　　而后，他看见她失望着转身往回跑，转身的刹那，两行清泪就直接顺着脸颊滑落，打落在大红色的嫁衣上，也，落在他心上。

　　而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答应，心底也有隐隐的感觉，如果自己不去挽留，以后一定会后悔。

　　但是他想了许多的后悔，却从未想过，那一转身便是陌路。

　　她一身艳红色嫁衣满心欢喜的要嫁给他时，他拒绝了，于是一转身，她却嫁给了先天帝不甚受宠的第四子，也便是如今的天帝。

　　凰煜想至此，眼角有泪水就要滑落，头往上扬，用力吸一口气，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并未完全落下。

　　楚筱一脸疑惑，摸不着任何头脑的看着其表情变化，唯有宫铭一脸严肃的直勾勾盯着上神凰煜。

　　再后来，他建功立业，苦心修炼，已有所成之后，他去找她，却得知她已经嫁作别人妇。因为如今的天帝早倾慕她已久，借着当时先天帝第四子的名头，向龙族提亲，并逼迫龙王将自己的女儿嫁于他。

　　而那个时候，她一身鲜红嫁衣跑过来说要嫁给他时，是做好了打算与他一起私奔的，不过他拒绝了。

　　而那一拒绝便是从此相逢是路人。

　　凰煜便是一直扬起的头，眼泪仍忍不住的往下落。

　　再后来，天帝九子争夺帝位，他问她有没有后悔过，她说从未。

　　而那时，他撕心裂肺的问她，当初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他，为什么不说个明白。

　　她道：“你让我‘别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只不过我们一起长大，比较熟悉，所以你觉得青梅竹马便是喜欢。”

　　可是，他是真的喜欢，而不仅仅觉得因为青梅竹马，所以才误认为是喜欢，他是真的喜欢她，但她已不再信。

　　他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个人，她回答是。

　　而自此，心都似被别人掏空了，然后握在手心，捏成粉碎，而自己想拼凑，却疼的连伸手去碰都不敢碰。

　　后来，九子夺位，他站三皇子一派，三皇子让他驻军凤凰国，以对抗龙族。

　　本来两军对峙，他之所以与她的母族为敌，不过是想多看她一眼，不过是在两军对峙的时候，能多看她一眼，多得到些她的消息。

　　但后来，天帝为了去另一个地方救自己的兄弟，弃龙宫而逃，而三皇子怨恨当初龙王没有将女儿嫁于自己，怀恨在心，便下令直接屠了龙族。

　　一个人都不留。

　　而他心软，在三皇子下达命令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求她别离开，她说：能让我再信你一次吗？

　　然后，他犹豫了。

　　她是希望，他能背叛三皇子，护龙族安全。而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站三皇子一派，那便生是三皇子的人，死是三皇子的鬼。

　　她求他，因为那个时候天帝没有别的办法，天帝有自己的兄弟要救，如果他不去救，那自己的兄弟必定会死，而如果救了，龙宫也未必会被灭。

　　但是天帝小瞧他的三皇兄，也小瞧了人性。

　　那时，龙族已经递呈投降书，愿意归降于三皇子。

　　但三皇子假意认同，却派人趁龙族松懈防守时将龙族全灭，而至此，她恨他，即便他在后来散尽半身修为来护她腹中胎儿时，她仍是连正眼都未曾敲过他。

　　天地间，本以为会长长久久的两个人，最后却连陌路都不如。

　　回忆至此，凰煜偏过头，用术法掩饰眼泪。宫铭拍一下楚筱的肩膀，站起身：“走了。”

　　楚筱：“这就走了？”

　　楚筱纳闷，她还根本就不知道上神凰煜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走了？

　　楚筱：“我们的事情不办了吗？”

　　宫铭：“有更重要的事。“

　　凰煜：“慢着。”

　　凰煜突然站起身喊道。

　　凰煜：“你们要调查的事情，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线索。”

　　宫铭回头站立，略加思索：“我有一样东西急于送回去，就有劳上神了。”

　　正过身略施一礼，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宫铭的仙身身份是九重天太子，他的东西，便是交给天帝亦或者天后，但是天帝处理六界事务，工作繁忙，一些小物件，最好是交给天后。

　　凰煜心底看的明白，说是重要东西，也不过是给他机会，去将当年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就此做个了断。

　　纵然不能在一起，但至少还是希望不要再连陌生人都不如。

　　凰煜：“好。”

　　凰煜将东西收下，随后也给了他们一样东西，是一面镜子。

　　凰煜：“百年前，楚国公主的事情，楚国皇宫内应该有关于那位仙者的画像，而这镜子，可以照出任意仙者曾经幻化过的样貌。”

　　楚筱与宫铭二人对视一样。

　　宫铭：“朝歌在此谢过上神了。不过，我们还需要借用一下上神的名号。”

　　凰煜心中有事，轻点头，无心其他事情，只是心心念着，如何再次去面见她。

　　知晓她已嫁作他人夫，他也曾放纵过自己，六界风流，去随意寻一个能上他的女子打算就此先试着谈个情，然后一起走下这漫漫仙生。

　　他记得，曾经一个特别爱穿红衣裳的姑娘，当年为了见他一面，不惜跋山涉水，甚至推掉一个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增长修为的机会，那个女孩长相很甜美，是蓬莱还是那个哪个门派美貌排名第一的女弟子。

　　他感动那姑娘的痴情，尝试着在一起，甚至就快谈婚论嫁的时候，那姑娘突然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信，说他醉酒的时候、做梦的时候，口里喊得永远都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她想他喜欢的应该是另外一个女子，纵然她再努力想要取代他心中那个人的位置，却发现最后都是徒劳，甚至她想模仿他心中那个女子的行为，却总被忽视。

　　而当初魔族公主也说过，天下第一的美人儿他都看不上，那这世界上，除了那个人，他便谁也看不上了。而这句话一语成谶。除了那个人，他真的谁也看不上。

　　不是说青梅竹马的感情，没人能够放下，而是过早的遇上最称心如意的人，而自己总觉得前方外面的世界还有可能遇到更好的人，就在这种犹豫、徘徊再徘徊中错过。

　　在之后的漫长时光中，纵然不信邪，不信就没有其他人能取代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可是当这‘邪’真真正正的落在自己身上时，一场春梦，醒来可能眼里都是那个人。

　　楚筱与宫铭二人告辞后，上神凰煜收拾自己，衣裳换了一件又一件，装扮换了又换，总也觉得不合适，最后干脆一身素装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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