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饥饿的力量
姚言心情非常放松地坐在小轿车的后车盖上，双腿盘起，右手撑着膝盖，杵着脸，左手啪啪打着响指，嘴里配合响指节奏吹着口哨。
他这完全就是一副获胜者的模样。
而败者缓缓地从小轿车左侧的一块被风沙吹拂得头顶很圆滑的石头块后边走了出来。
壁虎面无表情，盯着小轿车上的姚言，一步一步踩着沙子走上了公路。
夜寂无声，只有壁虎的脚步声非常清晰。
嚓嚓嚓，嚓嚓嚓。
他的鞋底刮擦着公路上那层黄沙。
壁虎走到小轿车后边，面对着姚言站住。
姚言脑袋一歪，把头抬了起来，晃着左手跟壁虎打了个招呼。
“你好呀。”
姚言的脸上是一副很愉悦的表情。
“警官，都已经到了现在了，你还挖苦我呢。”壁虎苦笑起来，他摇了摇头，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态。
“咕噜噜——”
在他说话的间隙，他的腹部传出了很响的声音。
姚言一听就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得自己出来。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饥饿的。”
壁虎很认同，他不断地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姚言屁股底下的车后盖。
在后备箱里，有食物，有水。
姚言伸手拍了拍后备箱盖子，啪啪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沙漠里。
壁虎强忍着咽下一口唾沫。
“我知道你饿得厉害，早晨就顾着跑路，虽然东西就在后边，你却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姚言眯了眯眼，瞧着壁虎说。
壁虎哂笑两声。
姚言从后半夜就开车一直追着他追到太阳升起，他倒是想把后备箱里的食物拿出来享用，可是完全就没有机会。虽然姚言的皮卡开得不快，但是龟兔赛跑的故事他懂，一旦停车了，姚言追上他就仅仅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连半分钟都不敢耽搁。只想着赶紧甩掉姚言，好享用他后备箱里的食物。
可惜，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我以为他们已经把车修好了。”壁虎叹息着。
姚言耸了耸肩，“从我们发现地下室里真的不对劲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这个歪脖斜眼，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壁虎盯着姚言的双眼，“警官，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小轿车会抛锚了，所以你就算开着那破车也要一直追？”
姚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他也只是怀疑歪脖他们会在车上动手，毕竟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而现在车停了，姚言更愿意把功劳归给天老爷，是上天听见了姚言的呼声，才会让壁虎的小轿车真的抛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姚言变得有些相信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了。尽管他本身还是一个理性的侦探，但是心内总会有种感觉，不可测，不可说。
“但是你就不怕我这车开出去太远才出事，而你的破烂皮卡，就算追上了我，也没有返回去的油了吗？”壁虎说。
“所以，皮卡车的油箱，确实是你做了手脚对吧？”
“不错，我在邮箱上做了个装置，一旦这车启动，就会开始漏油，而汽油漏得越多，油箱里的油越少，那剩下的汽油漏出去的速度就会加快......”
姚言眉毛一扬，扭头看了一眼手边的破烂皮卡。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剩下一半的油，起码还能够开回到歪脖他们的修车厂。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壁虎干的事情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油越少，漏得反而越多，这也就意味着，同样的半箱油，他根本不可能再开回到修车厂那里去了。
姚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跳下后备箱，打开盖子，取出水和压缩干粮，扔给壁虎。
现在人已经自己出来了，姚言也就没有要虐待俘虏的意思。人家就是因为饿极了才会自投罗网，那该给的食物还是要给的。
“追你的路上，皮卡车已经没了一半还多的油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意味着我们俩现在折头，是回不去了。”姚言严肃地看着壁虎盘腿坐在地上啃着干粮。
没什么味道的压缩干粮，他嚓嚓嚓地啃着，看起来竟然感觉很香。
对姚言的话，他没有做出回应。
“你不怕么，我们俩现在很有可能被困在沙漠里了。”姚言又说。
“这里虽然是无人区，不过，只要守着这条公路，我觉得总会有过往的车的。你忘了歪脖他们说过，前边有矿，时不时会有大车经过这条路么。我们等着就是了。”他抬手指了指小轿车的后备箱，“反正水和食物不少，应该能够我们挺一两个星期的样子。”
“那要是一两个星期都没有人经过？”姚言说。
“那不可能。另外那位小警官难道不会找你么？我想，现在他很有可能已经跟敦煌的警察们取得联系了。”壁虎非常胸有成竹。
“怪不得，你敢抢了车之后不往敦煌开，反而往无人区的深处进来了。原来你是打着听天由命，干等这么个主意。”姚言说。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之前我的唯一目标就是甩脱你们两个警官而已。虽然可惜，我差一点就做到了。”壁虎吃完干粮，把包装随手一扔，仰头将一瓶矿泉水喝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肚子。
“警官，能给我再来一袋吗？没饱。”壁虎很不客气地问姚言。
姚言瞥了他一眼，“快得了，压缩干粮遇了水，待会儿你就感觉胀了，再吃，能撑死你。”
壁虎耸了耸肩，“不给就不给吧。”
姚言将后备箱盖子盖起来，转头看着壁虎，“这小轿车是怎么回事？”
“发动机一条线路被人钳住了，跑一段就得烧坏，我估计是歪脖干的，他说不定是希望你们往回走的时候，到半路车坏了，再回他那儿修一次，再挣你们一波钱。”
“啧。已经知道我们是警察了，这些家伙竟然还敢动手脚......”姚言咂了砸嘴。
“他们本身就是亡命徒，在这荒郊野外的，无人区中间开个修车厂，一般人干得出来么。”壁虎耸着肩，一副很懂的样子。
“那你的意思是，这小轿车没办法再修好了？至少你徒手修不好？”姚言问他。
姚言自己对车并不很熟悉，他完全就不懂汽车发动机的原理这一类。
壁虎摇着头，“就算有工具都不好修。”
“看来，我们得开皮卡回去了。”姚言指了指皮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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