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迷失
姚言一打开车门下车，就闻见一股焦糊的臭味儿，他走到车头，伸手去摸车前盖，结果触手滚烫，他一下子就缩了手。
后来是用夹克袖子垫着，才把前盖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是一股浓烟。
姚言矫健躲开，还是被呛了一口，在一旁捂着肺部直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转头去看发动机。看着里头的狼藉，连他一个门外汉都知道，这车算是完犊子了。
壁虎下车走过来伸头一看，啧啧两声。
“警官，我提醒你了啊，两种汽油真的不要混在一起使用。”他伸手一指黑黢黢的还在冒烟的发动机，“尤其是这本就是一辆破车。”
“行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说有什么用。”姚言没好气道。
壁虎耸耸肩，他干的错事还不让说，不让说就不说吧，谁让人家有枪呢......
姚言不信邪地尝试着在发动机那里捣鼓了一阵，结果，以他那点儿微末的汽车知识，并不能将这辆破旧皮卡重新修理得能够上路。
而且......
姚言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他们从小轿车抛锚的地方过来已经开了好久，仔细想想，这么长的一段距离，现在是夜里，并不是他们靠着双脚能够走回去的了。
而朝前看，回到歪脖他们的修车厂，究竟还有多少距离，姚言也不知道。
他们俩现在被困在沙漠中间的公路上了，前后都没办法顾上。
壁虎有些垂头丧气，他靠着皮卡车一个前轮坐下，扭头看着引擎盖前站着直皱眉的姚言。
“警官，没用的，我们没有那修车的技术，也没有工具，省省力气省省心，过来坐会儿吧。”
姚言最终看着冒烟的发动机，选择了放弃，他来到壁虎旁边，跟他保持一段距离，靠着车门掏出电子烟来，吸了两口。
姚言习惯随身携带大烟雾的电子烟主机，而这种主机是需要充电的。前一天在追着壁虎出城的时候，他没有顾得上这只电子烟，现在拿出来，发现只有百分之十的电量了。
姚言抽了两口，吐了几个烟圈。
皮卡车的电瓶里还有些电，车灯还能点一段时间。
姚言也没有节约的意思，把车前灯开着，也就当是在这条偏僻无人的公路上，竖起一处灯塔，要是有路过的人，一下子就能看见他们。可惜，姚言自己也清楚，如今是深夜，这种路上，又怎么会有人过往。
壁虎双手枕在脑后，嘴里轻声哼着姚言没有听过的调调，抬头看着天上。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姚言低头看着电子烟主机上的狭长屏幕，上边显示着还有百分之五的电。
姚言这人有强迫症，任何电子产品，只要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对他来说就特别不能忍受。不过现在非常时刻，他也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性子。
壁虎扭头瞧着姚言笑了笑：“警官，我为什么要紧张。现在我们有食物有水，而且身在没有人会用手铐铐着我的沙漠里，我没有紧张的理由。”
“你倒是很随遇而安。”
“那是，我可不像你，忙着把我带回去，我一会去，就是去坐牢，所以我着什么急，我又不是缺心眼。”壁虎笑道。
“你真的不怕我们被困在这里没人来救么？”姚言问他。
“救是肯定有人会来救我们的。”壁虎似乎很是胸有成竹。
“你这么确定？”
“你是警察，为了抓贼进了无人区沙漠，他们肯定会派出搜救队来找咱们，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姚言伸手挠了挠脸，感觉自己竟然被犯人安慰，有些丢人。
“警官，我困了，也懒得跟你再聊了，你要是真的担心呢，就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早醒来，你们警方的人，就找到咱们了。”壁虎说着用手一撑从地上站起，走过姚言身前，翻身上了怕卡车的后兜，在车厢里拉过几只装水的箱子，堆起来，也不嫌硌得慌，躺上去就闭眼要睡了。
姚言其实也有些疲惫的。
但是，尴尬的是，他虽然想要睡觉，却要提防着壁虎逃走。
虽然这地儿怎么想都没有逃跑的余地，可是姚言还是担心。
所以，壁虎能睡，他却不能。
壁虎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遗憾地点了电子烟的按钮，准备再抽一口，可是开关按钮按下去，却没有烟雾升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没电了。
掏出手机来想看看时间，可是他刚按下HOME键，喔嚯，手机屏幕上亮起了关机的动画。
手机也没电了。
姚言叹了口气，也转身爬上了皮卡车的车兜里。
他靠着矮矮的车厢坐下，面对着壁虎。
想要睡觉，却不断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壁虎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晒得他脑壳疼，他才醒过来睁眼。
而姚言，这一夜，睡一会人醒一会儿的，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精神不振。
壁虎坐起身，冲姚言打了声招呼，姚言抬头瞧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没有回应。
壁虎看了姚言一会儿，突然一双贼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转，趁着姚言不注意，他手撑厢壁，从车兜里跳了下去。
他的动作让姚言一惊，瞬间惊醒。
姚言也立即起身跳车去追。
而壁虎已经朝着公路右侧黄沙之中撒腿狂奔开了。
沙地上跑步很吃力，一脚下去脚面完全陷进黄沙之中，他们迈一步就带起许多砂砾，迈一步又带起许多砂砾，两人的奔跑速度随着深入黄沙而逐渐变慢。
“你什么意思？你往哪儿跑？”姚言在后边边追边喊。
“如果离开了公路，离开了水和食物，我们怎么办？”
可是壁虎对他的呼叫不闻不问。
两人一追一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
姚言回头去看，发现身后的公路不知什么时候已近不见了，皮卡车也不见了。他举目去网，四周只有黄沙，他突然发现自己分辨不清楚方向了。
而来路上那排浅浅的脚印，被风一吹，立马就被砂砾填平，也找不到了。
姚言心里有些慌，大声对前方的壁虎喊：“快停下！我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壁虎回头看着姚言笑了笑，冲他挥挥手，“不好意思了警官，你找不到，我能找到！”说完他把举起的手放下，突然他身前就冒出一阵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光辉来，接着，下一刻，黄沙上的壁虎突然消失不见了。
就这么，非常突然的，一下子不见了。
姚言一瞪眼。
他想起了流浪者酒吧里的人说的话，壁虎，会凭空消失。
而，现在姚言已经走入了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沙漠中......他辨不清楚方向，他站在原地，心跳很快，他感觉自己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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