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殇
此时的青峰山上，一片云雾环绕，在哪并不算高的山顶上，却是有三个人。
“你真的想好了？要把那一剑传给逍遥？”一位拄着桃木拐杖的盘发老妪说道。
那老妪虽说外形老态龙钟，但面目却是保养十分好，泛着光泽。
给人的感觉十分和蔼亲切，想来就是李奶奶了。
村长静静看着那轮朱日，淡淡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不久，我也要去那个地方了。”
“这些年来，你总是谈论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此刻却是一个秃着头的男子说了话，身后背着一个铁锤，想来这就是铁匠了。
“你们还没到那个境界，也没参与那场战争，那个地方，到了时机，你们会知道的。总之，很危险，即使是我，也有很大的几率陨落在哪里。”
“武者，从来都是一群自私的生物，特别是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这片大地，不知道被什么封锁了成仙的路，所以那帮老家伙坐不住了，已经不能忍受自己寿元渐渐枯寂了。
所以，就有了那场战争，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星辰之战。
一帮老家伙的垂死挣扎，渴望打破这片天地的束缚，却没想到，打破之后，却是更深一层的束缚……
武者，追根到底是为了长生，谁会愿意修炼下去的极致还是死亡？我不甘，所以我参与，所以我有罪。
这些年，培育逍遥，也算是一种赎罪吧。
但是，那个地方不补充新鲜血液，就真的扛不住了。
老一辈的人造的孽，不能让下一辈的人来赎。
但是，执剑一脉传承不可断。
所以，这一剑，我要传下去。
这些罪，我也要斩下去！”
这番话一说完，村长身上的气势刹那间就不同了。
一股冲天剑气喷薄而出，仿佛在宣告醒狮的苏醒。
青峰山，也被震颤了一下，一瞬间，各山林顿时鸟逃兽走。
在那不知名的北方仙宫之中，忽然从黑暗中睁开了一道眼睛：清风剑客徐正卿，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北方荒漠之中，一红衣女子感受到这气息之后，却是一咬牙：徐老贼，消失了五百年，你终于出现了。
但随后他却又是双眼中泛着泪珠。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个偷心贼，没把老娘的心还回来前怎么可能会死呢。
“吼”一身兽吼从落日山脉中传来，想必是那金丹期蛟龙了，但此刻的声音却是畏畏缩缩，带着讨好之意。
逍遥此时也是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一边嘀咕一边走出屋门：这老狗，又作什么幺蛾子。
“两位，你们俩跟我呆在这荒村之中也是多年了，你们所要的答案，徐某现在还是跟十年前一样，于此，你们还要继续追寻吗？”
铁匠与李老妪相看一眼，眼神中满是苦笑。
“我们俩，于十年前早该死了，能活到今日，全靠徐大侠成全，我们俩今日别无所求，只求徐大侠给个痛快。”
那李老妪说完，却是摇身一变。
变成了一位绝世美人，上围傲立，腰肢柔软，姿态更是妖娆多姿。
刚刚前来的逍遥懵逼的看着李奶奶。
徐正卿看到前来的逍遥，忽然凭空浮起，手指急速变动，掐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形状，喊道：逍遥，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今日，我在传你最后一招。
一脸懵逼的逍遥看着掐诀的村长，又看着忽然变化成绝世妖姬的李奶奶和铁匠浑身散发黑气向村长杀去。
那气息，仿佛从黑暗冥界中前来，让人看了一眼就能夺人心魄。
冷，好冷。这朱日照射下的大地，却散发着无尽的死亡气息，青峰山上的草木一瞬间就凋零一空。
逍遥畏畏缩缩的搂着自己微弱的身躯，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幕，给逍遥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无比大的冲击。
为什么平日一脸慈祥的李奶奶和铁匠会忽然和村长动手？
为什么李奶奶变了模样？为什么他们的气息都变了？
为什么？
逍遥此刻的想法十分杂乱，都要把脑海撑爆了，因为这所有的答案，他一个也不知道。
“你们不要再打了！”逍遥忽然向山上跑去。
然而，在他面前却出现一层金色纹路挡住了上山的路。
“你会死的，你什么都拯救不了的。”脑海里的神秘声音再一次传来。
“你是那枚蛋，你快帮我阻止他们。快啊！”逍遥一边嘶吼一边锤着前面的一层薄薄金色纹路。
“没用的，无论是这金色纹路，还是他即将出的哪一剑，你都阻止不了的，本王也阻止不了，如果这世界没有枷锁，他已经成仙了。”
看着越来越用劲锤金色纹路的的逍遥，脑海里的声音又说道：
“你身上有本王的一半血，本王不能看你白白送死，懂么？”接着又叹气道：
“唉，你还真是可怜，有着想要守护的决心，却什么也无法守护。”
逍遥这时忽然停下了，呆呆的看着蓄势的村长和向前的铁匠与李奶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办法，你号称王，一定有办法可以阻止他们的，快给我让他们停下啊！”逍遥大声的喊道。
“没用的，如果有力量，本王可以用一千种方法阻止他们，可惜我没有，你也没有。
你太弱了……”
“是啊，我太弱了。”逍遥失神的看着这一切。
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心痛。
村长忽然停止了手上的法诀变换，严肃道：
“这一剑，名为弑。”
这一剑？你手中无剑，剑从何来？铁匠一边向前杀去，一边喊道
“剑从何来？”
“剑从天下来！”村长历声道。
忽然，本来碧空如洗的天空，一瞬间风云莫测，只剩下铁匠与美姬散发的冲天死气和黑暗。
刹那间，一把剑仿佛从荒古而来，要刺破这无尽黑暗。
神说，要有光，于是它来了！
一道黄金浇铸而成的剑就此而生，静静悬在空中，即使不动，其他人也能感受到他骇人的气势。
天地万物仿佛都在向此剑膜拜，仿佛都在此剑的威严下颤栗。
忽然。
剑动了！
时间静止了，空间也破裂了，刹那间，尘土飞溅，天地万物，不过一剑！
剑身带着无敌意志向着二人冲去。
俩人仿佛风暴中的浮游，无处可以依托。
“世人忘却我徐正卿可太久了，不知谁还记着我那把清风剑？”
“轰！”金色长剑迸发出耀眼光芒。
只见逍遥的眼中。
一切都消失了。
青峰山，不见了。村长，也不见了。
铁匠，
灰飞烟灭了。
还留下的，只有在逍遥身边残喘的李奶奶的半边身子。
李奶奶浑身是血，倾国倾城的脸上也是掉了不少皮，十分渗人，但此刻却是笑着看着逍遥。
逍遥静静看着李奶奶仿佛恶鬼般的脸，却不感到可怕。
因为。
他看到了那个拿着糖葫芦挑逗他的可爱李奶奶，看到了那个给他织衣服的体贴李奶奶，看到了那个一脸和蔼笑容的李奶奶……
他静静走向前，抱着李奶奶的半边身体，把李奶奶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搂着。
他想起了那年青峰山上热腾腾的包子是李奶奶做的，想起了第一次晕倒在落日山脉是李奶奶带他回来的，想起了自己的生活起居都是李奶奶在照顾，而自己，什么都没为李奶奶做过。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一瞬间。
李奶奶艰难的举起手臂，摸了一下逍遥的脸。
“奶奶……”逍遥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我，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武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十多年了，很多……很多人都变了，我变了，铁匠也变了，只有你还没变。
你呀，还真是可爱，还是我可爱的逍遥。”
李奶奶笑了笑。
“来，不许哭，其实我也不想死，因为死了，逍遥就可能要哭鼻子了，但是，毕竟是人，总是要离去的。”
逍遥把头转过去，看着李奶奶深邃的眼睛。
那里仿佛没有悲伤，没有烦恼，只有绵绵不绝的关爱。
他把头埋到李奶奶的胸前，一声声哽咽传来，到底还是哭了。
她抬起头静静看着天空，用已经无力的手臂抚摸着逍遥。
她能感受的到的，她的生命已经快要停止了。
但是。
此时此刻她却没什么后悔的。
因为这种时光，这种感觉，比她活了五百年所经历的岁月。
都要好。
但是，我还在担心什么呢。
她看了一眼在自己胸前痛哭的少年。
是了，我还放不下他，他还是太小了。
“逍遥啊，我还想……带着家里的灵鸡，带上铁匠的狼牙棒，满村子追着你跑呢，话说，我还从来没追上过你呢……”
这位仁慈的奶奶，最后笑着合上了眼睛。
枉我修行一世，又图个什么呢。
是啊，我究竟图个什么呢。
又……
图什么呢？
……
也许只图这一刻吧……
呵呵，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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