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黑马（二）
“按照辈分来说，我的确该叫慕文远一声堂哥，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从小父母便是离开了人世，只留他一个人孤单单在府里生活，其实要不是有后来那一档子事，府里很多人恐怕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当年七岁的慕文远一个人在府外玩的时候，竟然在田野里遇上了一只土狼，后来直到傍晚在田间劳作的族人回家时经过，才发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他，身下压着一只已经被咬破了喉咙的土狼。”
“而慕文远嘴里，满是灰色的狼毛，连牙齿，都是咬断了一颗，身上更是满满的被土狼撕咬的血痕。”
“后来这个平日里只会低头不说话的少年便是彻底变了性格，愈加沉默寡言起来，眼神中却是锋芒毕露，以前那些欺负他的孩子，在他伤好之后一一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
“因为当时欺负慕文远的孩子中有不少人的父亲在家族中担任很重要的职位，后来，这些人联名向爷爷反映，要求将慕文远驱逐出本府，再后来，爷爷似乎也对他没什么好感，并且碍于几位叔叔的面子，便将慕文远调离出本府，安排在家族十里外的一个院子里居住。”
“然而，就在所有人将要把他淡出记忆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在一场年末比试中，并且惊艳众人！”
“慕文远前年第一次参加比试时才是炼体中期的修为，去年参加比试的时候已经将要突破炼体期，据说，在比试结束后的第五天，便是成功突破炼体，进阶纳气期，可是，今年他才不过十五岁，而且，这么些年，是在没有任何家族资源培养的情况下，完全依靠自己提升到了现在的修为。”
“我们暗地里都叫他一声疯子，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前年他第一次参加比试的时候，第一场遇到的对手修为在炼体后期，两人当时在高台上打得浑身是血，最后那人终是害怕了，自己认输离场了。”
“倒也真是个狠人！”闻言，陈云泽感叹一声，心里却是也有些理解慕文远起来，虽然慕婉儿只是简单几句介绍了一下，但陈云泽能够想象，当年慕文远住在府内备受欺负的场景。
而后来又面对慕长槊的驱离出府，该又是怎样的复杂心情。
“去年便是进阶纳气期……”喃喃自语一声，陈云泽忽的想起，旋即望向台上已经开始比试的慕文牧，脸色微变：“看来这一场，慕文牧想赢，难了。”
“是啊，是挺难的。”身旁，慕婉儿应和道。
而在两人这般说话间，高台上的比试已然开始……
不过陈云泽目光微动，环顾了下四周，却是看见周围一众人皆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
略微沉吟了一下，陈云泽便是想了明白，以往慕文泓总是说慕文牧是个十五岁了还未进阶纳气期的废物，想必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这么一想，倒是也能解释众人为什么都是这般反应了，若慕文牧仍是处于炼体期，对上慕文远的确是毫无胜算。
不过台下众人的想法并不代表慕文远的想法，略微拱手行礼之后，两人便是缓缓靠近，而看慕文远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因为慕文牧在家族中拥有废物的名声而有所松懈。
“真是像狼一样的人呐！”
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陈云泽感叹道，慕文远这样的人，性格真是像极了狼，不论对手实力如何，每一次出手，必将竭尽全力！
高台上，凶猛的拳风狠狠砸来，慕文远几个箭步，便已欺身而至。
然而，在拳风到来的那一刻，慕文牧不退反进，眼中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向前挥出拳头。
“嘭！”
一道闷声响起，两人同时后退数步，同时稳住身形。
“吁……”
一阵唏嘘声忽的传来，台下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想象中慕文牧被一拳打趴下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在方才的对拳中，虽然慕文牧接连后退好几步，但明眼人看来，只不过微落下风而已。
难不成……慕文牧进阶纳气期了？
一想到此，方才那些出言嘲弄的人便是脸色如同吃了苍蝇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其实他们嘲笑慕文牧的原因完全在于跟风，因为听到有人说慕文牧是个废话，已经十五岁多了还没有进阶纳气期，还这么恬不知耻地住在府内，便也跟在后面叫慕文牧废物。
殊不知，他们当中不少人也是和慕文牧一样，年龄满了十五岁，却直到现在，依旧没有进阶纳气期。
但他们，不会嘲弄自己，却永远只会嘲笑别人。
“哦？”观战台上的慕如海脸上闪过一丝讶色，旋即轻轻一笑，像是松了口气，道：“看来，文牧这孩子终于是进阶纳气期了！”
“还真是不容易啊！”看了台上的慕文牧一眼，慕如岳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喜色，轻叹道。
只是坐在首座位上的慕长槊老眼微眯，看了一眼慕文牧，旋即目光微动，又从站在台下的陈云泽身上扫过，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高台上，慕文牧用力甩了甩手臂，依然感觉整条手臂一阵震麻，不过对面的慕文远却是丝毫没有打算给他喘口气的机会，稳住身形，只是略微调整呼吸后，便是再次欺身而至。
面对此，慕文牧满脸凝重之色，旋即步伐摆开，双臂横于胸前，目光死死盯住慕文远。
“嘭！嘭！嘭！”
拳头相撞的声音接连响起，而在台下的众人，却是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片刻，但陈云泽却是看得一阵心惊肉跳，此时，台上的两人哪里像是在比试，反到是一副生死相搏的模样，拳拳到肉，骨骼与皮肉很狠撞击在一起的闷哼声不断响起……
挨住一拳，慕文牧的拳头同样也是送到了慕文远身上，两人同时退开数步。
“咳……”
半跪在地上，慕文牧吐出一口沾着鲜血的唾沫，重重喘了两口粗气，旋即抬头看向对面。
而慕文远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双眼已然一片血红，满是血丝，待见到慕文牧将目光投过来，大喝一声，面色也是有些扭曲起来，随即速度陡然提了上来，急冲而来。
虽然慕文牧已经进阶纳气期，但他平时的训练，包括平日里家族长老的教导，都是以武学为主，而所谓武学，讲究的便是用最小最有效的方式给对手造成最大的伤害。
但偏偏慕文牧今天遇到的对手是慕文远，一个不屑于使用任何武学，完全靠拳头和交手技巧去击败对手的疯子。
所以在这样的人面前，慕文牧平日里所修习的一品、二品武学根本发挥不出任何威力，而慕文远虽然出手粗暴，全靠蛮力，但其与人交手的技巧却是慕文牧远远及不上的。
尤其是在慕文远欺身出拳的时候，完全不给慕文牧任何施展出武学的机会，而这个时候，他的拳头、臂肘、腿、膝盖都是进行攻击的良好助力。
如此反观慕文牧，被迫承受住慕文远的拳头，只有偶尔能找到机会施展出几招武学，但随后，便被慕文远重新压制下来。
轻叹一口气，陈云泽微微偏过头去，他怎么看不出来，此时的慕文牧已经精疲力竭，分明被慕文远生生耗地再没有半分出拳的力气。
“嘭！”
很狠一拳砸在其胸口，一道闷重的倒地声响起，慕文牧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场，慕文远胜！”
老者的宣布声高声响起，只是此刻，台下再没有了嘲笑声，两名府内的护卫连忙跳上高台，将脱力的慕文牧给抬了下来。
慕文远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从慕文牧身上扫过，只是一眼，便移开目光，缓步走下了高台。
只是陈云泽看到，慕文远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左臂隐隐有些颤抖，而他记得，在交手的过程中，慕文牧似乎有一招狮虎拳狠狠砸在其左臂上，此时想来应该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看慕文远的样子，却是丝毫没有前去找医师治疗的打算，默默走下高台，便是走向人群后侧，然后抬起头来，目光重新望向高台，那里，第十二场的比试者已然登场……
目光从慕文远身上收回，陈云泽和慕婉儿从人群中挤出，便是朝慕文牧离开的方向走去。
方才那数名护卫将慕文牧抬到了一侧，而那里，便是有着一名医师为慕文牧治疗伤势，等陈云泽和慕婉儿来到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医生洒满了止血药粉，然后用布条绑好。
“没事吧？”
来到慕文牧面前，看了一眼缠满身体的布条，陈云泽担心道。
“没事，只是有些脱力而已。”闻言，慕文牧虚弱摆了摆手，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可惜，还是败了。”
“这也怪不得你，只能说运气不好，第一场就遇到这么強劲的对手。”
陈云泽出言安慰道：“好了，别丧气了，这不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
“只能这样了……”长呼一口气，慕文牧便是从躺椅上坐起身来，有气无力道：“不行了，我得回去躺躺了，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要命嘛！真不愧是疯子。”
苦笑一声，慕文牧便是在陈云泽和慕婉儿的搀扶下，谢过医师，一步一顿离开了武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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