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友娣吐血（二）
不一会儿，大夫便来了。
老太爷连忙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大夫。
大夫给友娣把了脉，眉头紧锁。
老太爷急切的问道：“大夫，怎么样了？友娣这次……”
大夫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说道：“五姑娘这次……哎……”
老太爷知道大夫不会给他一个好消息，但还是想要听大夫亲口说出来：“大夫，你有话就直说吧。友娣一直都是你在给看的，我们相信你。”
大夫简洁的说道：“油尽灯枯啊。”
此话一出，屋里哭声一片。
老太爷拉着大夫的衣袖，红着眼问道：“大夫，你再给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大夫摇摇头说道：“老太爷，你也知道，五姑娘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能拖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恕在下医术不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告辞，告辞。”
大夫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老太爷一把拉着他，说道：“大夫，你好歹给开点药啊，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大夫无奈，只好写了个续命的药方，上头全都是些猛药。
老太爷也是没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立刻让丫头们去煎药。
这样的猛药灌下去没两天，友娣居然奇迹般的睁眼了。
暗香高兴的，刚要叫人，便被友娣一把拉住了。
友娣睁着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暗香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掉眼泪，友娣的心思她都懂。
她俯身在友娣的耳边问道：“姑娘，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友娣刚刚苏醒，还没力气说话，她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桌上的字帖。
暗香立刻便明白了，她将字帖给友娣拿了过来，说道：“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友娣也不说话，又指了指篮筐里面放着的剪刀。
暗香又将剪刀给友娣递过来。
友娣用尽全身的力气坐起身来，斜靠在床边上，拿起剪刀，一刀一刀的，剪向那一张张字帖。
他说他还会再来借字帖，都是骗人的，他说他要带我出门去逛，全都是谎话。
友娣一边剪这字帖，一边不停的掉眼泪。
暗香知道友娣的心思，也了解友娣的心痛，她也不劝，就在旁边看着。
突然，一张纸从字帖中掉了出来。
暗香将它拾起，递给友娣。
友娣慢慢的将它展开，这张纸上面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五姑娘”，是海生的笔迹。
这是海生写的最好的三个字，不知道他究竟练过多少遍。
友娣手里攥着这张纸，捂在自己的胸口，不住的抽泣。
原来海生心里也是有她的，是有她的。
无奈造化弄人。
友娣又是一阵咳嗽，献血喷到了这张纸上。
暗香急忙扶友娣躺下：“姑娘，你别再想了，好好的养着身子。”
友娣又指了指桌上的煤油灯。
暗香给她拿到了床边。
友娣将那张写满了“五姑娘”的纸，放到煤油灯上点着了，一瞬间，所有的“五姑娘”全都葬身火海了。
梓颜听闻友娣病重，便要来友娣房中探望，虽说她俩平时也没什么交情——其实友娣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八姑娘友伊之外，友娣跟谁都没什么交情。
梓颜进了前院的门，便看到一个小厮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躲在一个墙角，冲着友娣房门的方向张望。
梓颜冲身边的元香使了一个眼色，元香便上前去查看。
元香从后头一拍那小厮的肩膀：“做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鬼鬼祟祟的。”
那小厮被吓了一大跳，一回头才发现是海生。
梓颜问道：“海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海生没有回答，低着头就跑走了。
元香望着海生跑走的方向说道：“这个海生，平时看着他老老实实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梓颜没有在意，正欲往前走时，却发现刚刚海生徘徊的墙角地上，有一个白色的小东西。
梓颜让元香去把那东西捡起来给她看看。
梓颜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小纸条，她将那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五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梓颜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事关重大，便马上将纸条揉碎，连元香都没有看到纸条上的话。
梓颜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到五姑娘屋里去探望病人。
回到忆桐轩，梓颜就暗自琢磨：这五姑娘眼看就是要没了，五姑娘和海生这一对儿有情人也实在是可怜，自己何不做个好事，帮他们俩见上一面，也算是全了五姑娘临终的心愿。
第二天，梓颜还去探望五姑娘，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让元香跟着，也没有让明香跟着，而是找了海生。
梓颜借口说：“大老爷最近迷上了研究宋代的历史，听闻五姑娘房里的书最多，我今日正好要去探望她，你便跟我一起去一趟，帮我搬些书回来。”
海生得知友娣病了之后，日夜不安，想去看上一眼，又怕被人发现，正愁找不到好的借口。如今倒好了，正好跟着度姨太去，能看一眼友娣也是好的。
海生低着头跟着梓颜进了友娣的屋。
友娣一看到海生来了，便睁大了双眼，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梓颜笑着说道：“近来你大哥总爱研究这宋代的历史，屋里的那些书都快让他给翻烂了。我想着，五姑娘你这屋里的书最是全的，便想着过来借上几本，让海生帮我拿回去。”
友娣虚弱的说道：“是，度姨太你想要什么书，尽管拿，反正我怕是再也用不着了的。”
梓颜：“瞧姑娘这话说的，让人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说着用手绢擦了擦眼泪。
友娣：“度姨太有心来看我，还让你心里难过，是我的不是。”
梓颜安慰道：“姑娘千万不要灰心，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友娣：“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情况，我知道，度姨太就不要再拿这话安慰我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梓颜便起身要离开：“姑娘不能太累着，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继而又转身对海生说道：“海生，你在这里听五姑娘的吩咐，回头将书给我送到忆桐轩来，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梓颜便留下海生，独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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