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句句属实
柳寒山道：“岂止相似，两人容貌简直就跟孪生姊妹一样，否则，林元晖也不会先聘司徒花月，再聘杜十娘了。”
这消息，委实大出皇甫轩意料之外，也使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刹那间，许多积存在心中的疑云，仿佛都霍然开朗了。
首先，他就想到黑衣少女和林百合的面貌，何以会如此酷肖？更由此，联想到林无晖偷偷在后院雕刻石像的神情和经过。
石像所刻，分明就是司徒花月，当初林元晖和司徒花月定情之后，又在红石堡结识了杜十娘，因为二女容貌酷肖，由好奇而萌爱意，但秦天祥却不甘心女儿与人共事一夫，所以干下火焚桑园的事，企图除去司徒花月。
事后，林元晖虽然跟杜十娘成了亲，对司徒花月一直不能忘情，私心暗想，思念成痴，寂寞山庄以致衰败破落，到杜十娘去世，黑衣少女突然寻仇上门，林元晖一定还懵然蒙在鼓中。
黑衣少女可能是司徒花月的后代，也可能是她的亲人，既不知道当年火焚桑园的秘辛，认定是林元晖忘情负义，自然欲得而甘心。
又因第一次行刺失败，恐惧红石堡势大，才不惜重金，聘请职业杀手出面。
至于秦天祥原以为当年亏心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十余年后，忽有黑衣少女代替司徒花月上门寻仇，这正如哑子吃汤团——心里有数，口中难言。
因此，一面广布替身，混淆仇家的耳目，一面亲自赶赴金陵，全力和黑衣少女一帮人周旋。
于是，金陵城中的小吃店，便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再由金陵纠缠到襄阳……
到目前为止，前后环节似乎已经大部分连贯起来了，不过，其中仍有两点令人费解之处！
第一，黑衣少女和司徒花月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她们之间没有直缘之亲，面貌怎会酷肖？如果有血缘关系，黑衣少女初见石像时，为什么竟称不认识呢？
第二，这件事跟“香罗带”何关？
为什么秦天祥千方百计想得到它？
为什么灰衣老者和柳寒山不惜尽吐秘辛，也要求用“香罗带”交换？
而黑衣少女却好像对这条罗带并不重视，又是什么缘故？
皇甫轩想到这里，不禁暗暗一皱眉头，探手入怀，将“香罗带”取了出来。
灰衣老者和柳寒山目光同时一亮，情不自己，都流露出振奋欣喜之色。
柳寒山连忙伸手来接，道：“谢谢皇甫兄——”
“别急！”
皇甫轩一缩手，道：“要想得到这东西不难，你们必须先告诉我，这条罗带，究竟有什么用处？”
柳寒山赔笑道：“皇甫兄何必逗咱们嘛，这只不过是条女人用的腰带，并没有什么特别用处。”
皇甫轩道：“既无特别用处。你们为什么想得到它呢？”
柳寒山道：“君子一诺千金，皇甫兄已经答应了咱们，就请把它赏给咱们吧！”
皇甫轩笑道：“不错，我是答应过要给你们，但你们也答应过必须据实回答我三个问题，这罗带有何用处？就是我的第三个问题。”
柳寒山疑道：“这……”
皇甫轩道：“我想，这问题你可能无法回答，还是先跟令友商议一下吧。”
说着，又将香罗带折好，仍旧收进怀里。柳寒山空自焦急，却无可奈何，只得退后几步，跟灰衣老者低声商议。
两人密语良久，似乎对于应否将香罗带的秘密告诉皇甫轩，一时无法一致，看情形，柳寒山是主张直说，灰衣老者却有顾虑……
皇甫轩冷眼旁观，疑云更浓，便故意不耐地道：“你们既然不愿答复，我也无须履行承诺，这是二位自己毁约，可不能怨在下……”
口里说着，整一整衣衫，便欲离去。
柳寒山急叫道：“皇甫兄请留步，咱们决定遵命答复就是了！”
皇甫轩道：“二位最好据实直说，不用拿谎话来搪塞，须知在下人并不是那么好骗的。”
柳寒山道：“这一点，皇甫兄尽请放心，咱们连当年火焚桑园的秘密都愿意奉告，此外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
皇甫轩点点头，道：“在下也深有同感，二位宁愿冒背叛秦天祥的罪名，希望交换‘香罗带’，由此可见，这罗带对二位想必非常重要了。”
柳寒山苦笑道：“皇甫兄不愧料事如神，说实话，这条香罗带对敝友的确关系重大，但留在皇甫兄手中，却毫无价值。”
皇甫轩道：“是吗？这倒要请教！”
柳寒山道：“不瞒皇甫兄说，这条罗带，本是林元晖当年送给司徒花月的定情信物，敝友奉命火焚桑园时，原拟定将此物追回，后因私纵司徒花月脱逃，竟忘了追取信物，如今香罗带重现江湖，若被秦天祥获去，岂不证实敝友当年抗命循私的罪行？所以，咱们才甘冒泄密之险，务求将这件证物收回，希望皇甫兄惠予成全。”
皇甫轩静静听完了，微笑道：“阁下说的都是真话？”
柳寒山道：“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皇甫轩道：“那么，你们的意思，只是要取回证物，不让它落在秦天祥手中，并不是真想将香罗带据为已有了？”
柳寒山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正是如此。”
皇甫轩笑道：“这容易，我可以当二位之面，将香罗带毁去，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果然又将香罗带取了出来，作势欲加撕毁。
柳寒山忙道：“不！毁不得……”
皇甫轩道：“为什么？留着是祸胎，不如早些毁掉算了。”
柳寒山道：“毁掉当然要毁掉，只是……只是毁去之前，希望将香罗带给敝友再检视一下，看看是否确是当年的真件。”
皇甫轩轻哦道：“敢情你们是不相信我？怕我暗中‘掉包’，毁的是假货？”
柳寒山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咱们绝没有这种想法，皇甫兄，千万不要误会。”
皇甫轩淡谈一笑，道：“这也难怪，事关令友安危祸福，的确应该谨慎些，只不知道令友是否能确认罗带的真假？”
柳寒山道：“皇甫兄放心，他一定认识的……”
皇甫轩突然沉下脸来，冷冷道：“如果他真的认识香罗带。阁下这段故事就编得太不高明了？”
柳寒山愕然道：“为什么？”
皇甫轩道：“当年林元晖和司徒花月定情在前，红石堡议婚在后，令友根本没有见过香罗带，他怎会认识是真是假？”
一句话，问得柳寒山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皇甫轩接着又道：“其实，你们假称欲追回证物，以免落人秦天祥之手，这理由，也十分可笑，秦天祥在七贤楼客栈中，已经看见过香罗带，如果他要起疑，只怕早对你们下了毒手，还会让你们活到现在吗？”
柳寒山和灰衣老者面面相觑，全都作声不得……
皇甫轩笑了笑，又道：“这位朋友，别以为戴着一副面具，就能瞒过在下人，老实告诉你吧，你虽然不开口说话，在下却早已猜到你是谁了。”
灰衣老者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柳寒山沉声道：“你知道他是谁，说出来听听！”
皇甫轩耸耸肩，道：“你以为我是在诈你们吗？现在我先指出你们的破绽，对与不对，你们不妨自己酌量。”
说到这里，轻轻咳嗽一声，接道：“首先，我认为阁下用面具遮脸，无异掩耳盗铃，这副面具，等于告诉我，咱们是熟人，以前曾经见过面，对吗？”
灰衣老者虽不言，眼中已暴射出两道惊骇的光芒。
皇甫轩笑了笑，又说道：“其次，你既然承认是当年奉命火焚桑园的人，这证明了你和秦天祥的关系很深，否则他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你，你说是不是？”
灰衣老者默然不答，也就等于默认了这种臆测。
皇甫轩继续道：“秦天祥要你去火焚桑园，表示他对你是很信任的，而你却私放司徒花月逃走，这表示你并不绝对遵从他的命令，如果你是红石堡属下，一定不敢做出这种叛逆抗命的事，由此可见，你和秦天祥之间，只是朋友，而非属从。”
灰衣老者不觉微微颔首，似乎对皇甫轩这番精辟的推断，大有赞赏之意。
皇甫轩接道：“最后，请恕我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以花蜂柳老哥的为人，一向只知趋炎附势，从不肯仗义拔刀，他对你如此热心相助，足见你阁下是一位颇有身分的人物，加上马氏兄弟和柳老哥都尊称你一声‘老爷子’，越证明阁下辈份尊贵，来头不小，既跟秦天祥做朋友，又够资格被称为‘老爷子’的人，大约不算太多吧？”
灰衣老者精目连闪，忽然仰首呵呵大笑，说道：“好一个皇甫轩，果然不愧高明……”
举手摘去面具，竟是威震三湘的君山麒麟寨总寨主郝金堂。
皇甫轩含笑欠身，道：“老当家早若如此，岂不省却许多口舌。”
郝金堂道：“皇甫老弟，老夫取下面具，以示诚心交你这个朋友，希望你也言而有信，将香罗带交给老夫，今后但有需用之处，君山麒麟寨愿意随时听候吩咐，以酬今日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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