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笼中鸟
罗老夫子笑着接道：“百合小姐已由老爷子作主，许配了皇甫大侠，以后，皇甫大侠就是寂寞山庄的姑爷了。”
凤珠诧异地打量着皇甫轩，似乎有些不信。
皇甫轩也不解释，含笑说道：“请姑娘通报庄主，就说在下专程由襄阳赶来，有要事求见。”
凤珠点头道：“庄主正在楼上书房等侯，诸位请随我来。”
掩闭楼门，并且加上门栓，转身拾级登楼。
皇甫轩见她掩门加栓，其声沉重，这才发现楼门竟是铁铸的。
接着，上楼时，又发现楼梯亦用铁铸成。
皇甫轩心里暗惊，回头望望郝金堂，只见郝金堂面色凝重，脸上也透露出惊容。
小楼上共有三间房，一间是卧室，另外一间书房和一间小客厅，全铺着厚厚的地毡，挂着帘幔。
凤珠将三人请进小客厅里，轻声道：“诸位请稍坐，婢子去告诉庄主。”
皇甫轩一面称谢，一面选了一把靠近房门的椅子坐下，同时向郝金堂施个跟色，暗示要他随时准备应变。
自从发现室门和楼梯都是铁铸的之后，皇甫轩已感到这小楼必然机关重重，再与堡中戒备的情形互相印证，越发不敢掉以轻心，特地邻门而坐，一则预留退路，二则可以窥察书房中的动静。
书房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但房门前重帘深垂，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只能隐约听到房里的谈话声音。
凤珠进入书房，仿佛在和林元晖低语，话音低微，几不可辨，片刻后，又传出步履移动之声，却久久不见林元晖出来。
皇甫轩凝神窃听了好一会，突然发觉书房里竟有三种不同的语声。
其中一个是女子口音，自然是凤珠，另外两种，俱是男子的口音。
那声音，虽然非常低，却瞒不过皇甫轩。
小楼中只有林元晖主婢二人居住，另一个男子会是谁？他们躲在房里商议些什么？
皇甫轩不禁一阵心惊，正想再听下去，书房门忽然开了……凤珠扶着林元晖，缓缓走进客厅。
客厅里三个人都同时站起身来，皇甫轩趁书房门开闭的刹那，目光偷偷扫过，却见房中空空，并无人影。
林元晖身躯已微现佝偻，神情憔悴，步履蹒跚，似乎比在寂寞山庄后院又苍老了几分。
当凤珠搀扶着他进屋坐下，他连正跟也没有看一看皇甫轩，只是茫然地点点头，道：“诸位请坐。”
罗老夫子道：“深夜还来打扰庄主，真是对不起。”
林元晖道：“不要客气，近来我也睡得很晚，人一老了，夜里总是不容易入睡的。”
罗老夫子道：“庄主正值英年，怎么就觉得自己老了呢？”
林元晖苦笑道：“一个人老与不老，并不在年纪的多寡，譬如老夫子虽届古稀之年，但身心情快，自然不感觉老，我的年纪虽然不能跟老夫子相比，却自觉心神交瘁，已有垂垂老迈之感了。”
罗老夫子道：“这是庄主的错觉，只要常将心情放开，多寻些消遣自娱，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林元晖轻叹了一口气，道：“话虽不惜，要真正做到却谈何容易，像我这样的人，碌碌终身，尽被虚名所误，还有什么可消遣自娱的……”
皇甫轩突然接口道：“刻石像不就是很好的消遣么？”
林元晖一怔，道：“这位是——”
皇甫轩道：“在下皇甫轩，不久以前，曾在襄阳寂寞山庄跟庄主见过面，庄主难道忘记了吗？”
林长晖想了想，道：“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什么‘魔手’皇甫轩，不错，我见过你。”
罗老夫子笑道：“皇甫大侠受老爷子之托，特地由襄阳专程赶来看望庄主。”
林元晖道：“他来看望我？看我干什么？”
郝金堂连忙抢着道：“皇甫大侠带来一件东西，要请庄主亲自鉴定一下。”
林元晖目注皇甫轩，问道：“是什么东西？”
皇甫轩还没有开口，郝金堂又抢着答道：“是一条女用的罗带。”
林元晖喃喃道：“罗带？一条女用的罗带……”
突然神情一震，说道：“莫非是香罗带？”
郝金堂连忙接道：“不错，正是香罗带？”
林元晖眼中暴射出异光，似有无限惊喜，连声道：“在哪里？香罗带在哪里……”
皇甫轩默默地望着他，却不回答。
郝金堂低声道：“皇甫老弟，把东西取出来，给庄主看看呀。”
皇甫轩摇摇头，仍旧不开口。
罗老夫子也诧异地道：“皇甫大侠不是专程来鉴定香罗带的吗？”
皇甫轩笑了笑，道：“不错，我本是为鉴定香罗带而来，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了。”
郝金堂和罗老夫于不约而同道：“为什么？”
皇甫轩道：“因为我发觉，如果现在取出香罗带，立刻会有生命危险……’
一语未毕，室中三人突然都跳起来。
皇甫轩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双臂齐出，闪电般扣住了罗老夫子的手腕脉门，同时点了林元晖的穴道。
郝金堂骇然四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老夫子惊呼道：“皇甫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轩冷笑道：“我也正想请教，你们在楼外埋伏武士，书房中藏着高手，又撤去楼梯，锁闭门窗，将在下诱人机关陷阱，这些是什么意思？”
罗老夫子道：“何曾有这种事？皇甫大侠，你误会了！”
皇甫轩道：“是吗？那铁制的楼梯已经撤去，书房藏着人，难道是假的？”
罗老夫子大声道：“郝寨主，请你快劝劝皇甫大侠，他一定是疯了……”
郝金堂一提真气，便想扑过来。
皇甫轩道：“姓郝的，你若听他的话，那才真是疯了，这座楼是布置来对付谁，你还不知道吗？”
郝金堂扭头张望，果见楼梯已断，所有窗口都已封闭，不禁感到心慌意乱。
罗老夫子叫道：“郝寨主，你是红石堡的朋友，堡主待你不薄，为什么反助外人？”
皇甫轩接口道：“可不是？秦天祥待你不薄，你却背叛了他，如果你落在他们手中，他会饶你吗？”
罗老夫子又道：“现在堡内已布下天罗地网，插翅也飞不出去了，郝寨主，你要想想后果。”
皇甫轩也道：“对！你不妨仔细想想看，束手就擒，那是准死无疑，不如你我联手合力突围，还有一线生机。”
郝金堂惶然道：“可是，红石堡险峻天成，机关密布，咱们哪有突围的机会？”
皇甫轩道：“人在咱们手中，这就是机会，你在红石堡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机关布置的情形？”
郝金堂一跺脚，道：“好吧！事到如今，也只有孤注一掷了，趁秦天祥不在堡中，咱们就——”
书房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一个冷峻的声音接道：“你们就怎么样？”
那出现在书房门口的，竟是红石堡主秦天祥。
这一来，不仅郝金堂大吃一惊，连皇甫轩也骇然变色。
皇甫轩只知道书房中有人隐藏，却想不到会是秦天祥，由此看来，自己的计谋早已泄漏，从离开襄阳起，就已经步步踏进了陷阱。
不过，有一件事还值得告慰，那就是郝金堂见了秦天祥，所流露出的惊恐之色，至少，这证明郝金堂带自己进入红石堡，并非出于秦天祥的授意，换句话说，郝金堂仍然站在自己这一边……
心念疾转，连忙将罗老夫子的穴道点住，交给郝金堂，自己却挟起了林元晖，低声道：“老当家先走，由我断后，谁敢拦阻，咱们就杀掉人质！”
秦天祥冷冷一笑，道：“皇甫大侠，你已经人了老夫的手掌心，还想走吗？”
皇甫轩道：“你以为区区一座机关楼，就能困得住在下？”
秦天祥道：“事实上，你已经被老夫困住了。”
皇甫轩晒道：“未必——”
语出身动，一迈步，欺近书房门口，指掌交施，迅速地攻出了三招。
这三招，莫不是擒手中绝妙手法，招式虚实变幻，笼罩了秦天祥正面十余处大穴。
皇甫轩志在必得，出手快如闪电，自信即使不能将秦天祥制住，至少可以迫他退入书房，然后堵住房门，趁机突围冲出小楼。
果然，他一出手，秦天祥连招架都没有招架，便踉跑退进书房内。
皇甫轩对准房门猛挥两掌，身形疾转，低喝道：“快走！”
郝金堂抱起罗老夫子，飞身向窗口冲去。
就在这时候，忽听“哗啦”一声，窗口突然降下一道姆指粗细的铁栏栅，将楼窗封闭，紧接着，机关连响，全部窗口尽皆封闭。
郝金堂急忙翻身奔向楼梯口，只见整座小楼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笼，所有出路，全部断绝。
皇甫轩恨恨地一咬牙，功凝右臂，闪身扑进书房中，却发现房里已经没有秦天祥的人影，书房窗口，也笼上了一道铁栏橱。
两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郝金堂颓然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咱们真成了笼中之鸟。”
皇甫轩苦笑道：“这样也好，咱们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乐得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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