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脚步声和柑橘味
眼前只有茫茫白雾覆盖。
冷风刮过，带着刺骨的冰寒。
林兰萤跪在地上，眨了眨空茫的眼睛，固执望着林青月散去的那个方向，一只手被紧紧拉着，渐渐生热。
白辰离站在身边，沉默着拉着她，向来冰凉的手难得有了一丝热气。
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借着白辰离的力站了起来，声音略微的苦涩：“走吧。”
白辰离便拉着她走。
“真的是幻影吗？”
隔了一会，他听到她幽幽的声音。他沉默了一会才说：“是。白雾浓郁，我在你身边你都看不清，更何况远处的人。如果我不拉着你，你固执追上幻影，怕会陷入镇梦带来的危险中。”
于是林兰萤便沉寂下去，心里头空落落的，隔了好久才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会出现幻影？”
白辰离淡淡道：“我用灵力强撑着，况且我也没什么看重的人或事。”
“是吗……”林兰萤孤寂的呢喃。白辰离便就由着她，他也没那么八卦想要知道她的过去，只要她乖乖在自己身边别乱跑就行了。
上空忽然有尖锐的鸟鸣声响起，两个人闻声齐齐抬头，但也只能看到一层白雾。紧接着听到有大鸟扑扇着翅膀飞过的声音。
白辰离皱紧了眉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了上来：“我怎么觉得，除了镇梦，还有别的？”
“别的？”
林兰萤问了一声，他没有回答，想起了鬼涯和学院沟壑上凭空出现的冰桥，被杀害的驻守站人，被破解封印的血之森。他的心沉沉的下去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那么会是什么人？
“先不说这么多了，我们要尽快解除幻术。”白辰离迅速说道，步伐更加快了。
林兰萤犹豫着道：“我似乎能感受到附近的草木……”
是否要动用能力来看看能不能寻到幻术的破解方法呢？这句话没能说得出口，白辰离立马打断：“情况危急，不能再雪上加霜，竟然君院长不让你动用，你就别用。”
闻言林兰萤也只好闭了嘴。
她的五官感知向来敏锐，此时突然听到有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立即惊呼：“好像有脚步声！”
听到林兰萤的惊呼，白辰离迅速打开了自己的感踪术，细细摸索了一阵，皱眉：“你确定你听到了脚步声？”
林兰萤笃定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他看不到，便道：“真的有脚步声！”
她又仔细听了一阵，也皱起眉：“现在没有了。”
白辰离漫不经心道：“你该不会连幻听也出现了吧？”
“刚才真有脚步声！”
听着她的叫嚷，白辰离扬了扬眉，也没反驳。
林兰萤也有些纳闷，静悄悄的四周让她不禁也感到自我怀疑……这时忽然又是一阵冷风刮过，没有任何抵御的她顿时被冻得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空气中飘来了一阵清清淡淡的香气，她仔细一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那是柑橘的香气！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姐姐身上的柑橘味道。
回忆不断在脑海中重叠，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察觉到不对劲的白辰离问了一声：“怎么了？”
林兰萤停住脚步：“你有闻到柑橘的味道吗？”
白辰离跟着停下脚步：“没有。”
“不可能！”她喊了起来，固执地说道，“真的有柑橘的味道，你仔细闻闻看，那是姐姐的味道！”
白辰离伸手摸索着过去，摸了摸额头，捏了捏脸，声音凝重：“看来你的幻觉还在，奇怪的是，镇梦的幻术难道还有嗅觉的幻术？看来可以更新一下镇梦相关的古籍了。”
林兰萤拍开他的手，又仔细闻了闻，发现柑橘的香气越来越淡，于是急了，又想挣脱开白辰离的手，一边叫喊道：“姐姐？姐姐你在这里吗？”
“你发什么疯！”刚折腾结束又来一波，让白辰离意识到自己果真是一点耐性也没有，他厉声斥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是幻术，我根本没闻到什么柑橘的香气！”
“真的有柑橘的味道！我真的闻到了！”
“林兰萤！”白辰离紧紧拽着她，语气冷漠不耐，“你给我安静别动！你小命不想要了吗？”
“我要什么小命！”他的语气冲，她便更冲，因为焦急、迫切让她瞬间抛开原来的性子，她难得的大吼大叫在今天都出现了，“我只要姐姐！命没了又有什么关系！是我的错！我那天应该喊住她的……我不应该只是偷偷跟在后面，看她掉下去……”
说到最后，她带着哭腔，声音沙哑。
白辰离却不想见她的可怜，恶狠狠道：“我不管你的过去，但是你记住，你没有我在身边，危险绝对随时而至！我护着你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君院长，你如果不想我的保护，那么……”
林兰萤眼眶的泪水尚在打转，忽然嘴巴被塞了一团稻草，两只手臂也在瞬间被一条绳子给捆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径直被人扛在了肩上。
“唔唔唔……”
白辰离淡淡的声音飘来：“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了，我实在担心自己失手先弄死你。”
林兰萤：“……”
淡淡的柑橘香已经渐渐散去了，林兰萤不由得恍惚了一阵，难道真是幻术导致的假象吗？
又往前走了一阵，白辰离停下了脚步，皱眉思索着是否要试一试还未成熟的阵法，忽然眼前一道金光划过，刺痛了眼睛，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白雾正在淡淡散去……
“咦！”镇梦怒吼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致幻术破灭。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了。周围的人死伤无数，每个人的表情各异，在幻术破灭后的时刻渐渐恢复冷静。果然，每个人最大的软肋都是心中的执念或往事。
上方，天马军队飞奔而来，乌压压的军团令得这片天地都阴暗了许多。
瞧着这么多人，镇梦更是震怒，忽然旋转着一扇翅膀，高高地昂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唤和其他的声音不同，但令得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
镇梦乃鬼涯恶灵之首，鬼涯的恶灵都臣服于它，它的这一声叫唤，是让鬼涯的鬼怪们都听它指令，攻击人类！
“不可掉以轻心！严阵以待！”
君雪大喝一声，但脸色明显有些苍白。方才正是他和几位长老合力破除了镇梦的致幻术，消耗了不少精神力和灵力，幸好支援已经赶到，否则只怕学院的人都要命丧于此。
前来支援的军队统帅是镇虎大将军，他身材魁梧，面孔严肃，持着长枪挥舞下马，一边朝着身后的千军万马挥手，咧咧嘴：“孩儿们，该是我们为元玄大陆尽忠的时候了！”
因为血之森被破，需得重新封印起来，所以晴朗、峥雅、将樰三位主星祭司也到场，都是一身黑袍，带着兜帽，面容隐在兜帽里，声音嘶哑低沉，号令：“镇梦难以杀除，将其赶回血之森便可，莫要嗜战！”
“是！”
元玄大陆这么多年以来，难得出现这么大的阵仗，可见此事的严峻程度了。
白辰离将林兰萤放了下来，一边松开了她的手臂，一边快速又带着警告意味地告诉她：“紧紧跟着我！”
看着他像结了一层冰霜的脸，又看上空的千军万马，林兰萤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同时，奔腾的声音哗啦啦响了。
风雪起舞，伴随着镇梦奇诡尖锐的声音，附近的鬼怪不可违令的冲了出来。
“上！”
号令一下，便是一阵残酷的厮杀！
以镇虎将军为首的君雪、学院长老等人，开始齐力对抗正处于愤怒时刻的镇梦。
镇梦凶残，但此刻面对人多的局面，它开始不再恋战，只想迅速逃离下山，而山下便有十万百姓，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逃离！
“这镇梦，比想象的还要厉害啊。”骑在天马上凝重观战的峥雅出声。
“恐怕，镇虎将军与君院长等人都压不住它。”晴朗接过话来，眼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果然是凝聚上千最恶恶灵的怪物。”
将樰隔了良久才迟疑道：“我怎么觉得，镇梦逃出的事情和我们这次占卜的结果有关联呢？”
闻言皆是悚然一惊！连同将樰都不自觉感到手脚冰凉。
“目前有人有能够凝聚出如此宽阔厚重的冰桥吗？”晴朗问道，他指的便是鬼涯和学院连接的那一条凭空出现的冰桥。”
峥雅想了想道：“目前还没有人展示过此能力。但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个术法，此术法想要炼成耗费的时间、物力都是极大的，天赋占最大。”
将樰道：“我现在希望的是，这不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说完，三个主星祭司都更觉得脊背升起一阵冰寒。
能够同时凝聚如此冰桥、又解开鬼涯以及血之森封印的，如果是一个人同时做到，那么这个人得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小心！”
一阵猛烈的大喝忽然响起打断了主星祭司们的思索。
晴朗抬眼一看，发现镇梦一个漂亮的翻转避开了镇虎将军的攻击，然后猛烈朝着下方直直冲了过去。循着镇梦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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